聖誕節作為基督教的傳統節日,在上世紀九十年代以前這片土地上也只有香港和台灣有人過這個節日。這個在基督教世界裡類似於春節的節日,也屬於當年打開窗戶換空氣飛進來的蒼蠅。
這個時代裡,一般40歲以上的人誰也想不起來12月24日是個什麼日子,但是年輕的一代在逐漸看輕春節之後,更加熱衷於聖誕節。
至於為什麼,誰也不知道。反正24號晚上只要是教堂,不管是東正教教堂還是傳統基督教教堂抑或者是天主教教堂,絕對爆滿。
當然,國內不分這些信仰差別。在大多數人的眼裡,只要是拜上帝的就是天主教。
所以當年才出了個洪秀全。
「你以前,來過這裡?」坐在老西開那個教堂裡,王鵬東看看西看看,對於安雅滿臉的嚴肅認真不是很理解,「繃著臉幹嘛?」
「小點聲。」安雅拉了他一把,很不滿的低聲說,「你沒看見這麼多人都這麼認真的在聽福音麼?」
福音?王鵬不懂這個,對於台上神父所講的東西興趣也不是很大,還是在東張西望,只是動作幅度小一些而已。
「親愛的弟兄姐妹,正如先知所預言的,有一個嬰孩為我們誕生了,有一個兒子已經為我們賜下了。他原是創造天地的神,至高天主的兒子,卻從天上來到人間。天主子為什麼要降生成人,耶穌為什麼要來到人間,我今天就和大家分享這個題目:有一個嬰孩為我們誕生了。」神父的聲音很慈祥很和藹,慢慢淡淡的講著,話語裡卻有一種讓人如沐春風的感覺,「聖經告訴我們:『在他內有生命,這生命是人們的光,光在黑暗中照耀,黑暗決不能勝過他。』如果有耶穌在我們的生命中與我們同行,我們就絕不會感到生活沒味道,做人沒意思,人生沒有方向,因為我們是生活在光明中而不是生活在黑暗之中。」
王鵬有一種怪怪的感覺。這些話就像是淡淡而溫暖的水流,讓他那因為不習慣而感到不安並四處扭動的身體逐漸的感到一種舒適,一種讓他那顆躁動的心靈安定下來的安全的感覺。
神父繼續講著他的福音:「沒有一個人,他的出生是為去受死;然而天主子耶穌基督,他的誕生卻是為了去受死;為愛我、為愛你而捨命,為把我們從罪惡中拯救出來,為把天主的愛傾注在我們心中;他用他整個的生命,為我們解釋了什麼是愛。自從他來到世界,他的愛就在這個世界撒播開來……」
王鵬輕輕的搖了搖頭:神話而已,人生而原罪這話也是他說的……但很奇怪,聽著神父所講的話,他突然卻有一種安寧祥和的喜悅。
一種完全沒有拘束的快樂,在他的內心中慢慢生長著,彷彿是在欣賞一朵美麗的鮮花、彷彿是在聽著動人的音樂,那種全身心的投入的寧靜。
「諸位親愛的弟兄姊妹,有一個嬰孩已為我們誕生了!他的誕生給我們帶來的生命的光和愛,這份光和愛是為所有的人預備的。」神父終於要結束了他的福音,「主耶穌應許,凡信他的人,必得愛的生命、充滿亮光的生命、永遠的生命!我願意用我的生命為你們作證,凡接受耶穌的光和愛的,他的生命必有平安、必有喜樂、必有永遠的幸福。願二千多年前誕生而今天仍生活的耶穌基督,成為我們心中的主,也成為你們心中的主!阿們。」
神父低下頭畫了一個虔誠而善良的十字,雙手握在胸前默默的走下了神壇。
而台下的眾人也跟著他一起畫了一個十字,同樣的握著自己的手低下頭默默祈禱。
這時候,就連一向調皮搗蛋的周與非,也低下了頭喃喃的和自己說著些什麼。
接下來,就是唱詩班的詠唱了。王鵬這股子怪勁過去之後,長長的舒了口氣,轉過頭看著安雅笑:「一會兒會不會有修女也瘋狂那種唱法?」
「不會。」安雅橫了他一眼低聲說,「別搗亂好好聽著,唱的可好呢。」
唱的好壞先放到一邊,不過你安雅平常不也拜菩薩麼?去年過年時候不也跑到大悲院去上香麼?王鵬撇撇嘴:「那你今年還去大悲院麼?」
「去啊,幹嗎不去。」安雅對於他問的這個問題似乎感到很奇怪,「1月25號三十兒,晚上吃了團圓飯之後咱就走,爭取拜上頭注香。」
王鵬翻了翻眼睛,不說話了。
中國人什麼都信。
中國人什麼都不信。
中國人沒有信仰。
中國人有的是信仰。
這是個哲學上的悖論。王鵬想不透他們到底是怎麼想的,只能用歷史學說來解釋一下:中國自古就是個多神論的國家,而且多次大規模的民族融合導致各種信仰同時存在的局面發生。
基督教或者說天主教或者說新教,是一神論。伊斯蘭教是一神論。印度教是主神論。而佛教的神仙倒是比較多,但也是漢化之後才出現的多神傾向,原先也是主神論。
這種事情的確很奇怪,而且最重要的是,現在大多數人又成了無神論者。
這個事情很奇妙。
「咱們去領聖水和聖餐吧。」安雅拉著王鵬和小周的手站起來向著神壇那邊走。
其實就是一塊餅乾和一杯水,結果到了教堂裡就成了聖餐和聖水,不過好在至少不要錢。王鵬覺得這個還是不錯的。
但安雅直接打破他的夢想:「咱們去捐獻吧?」
王鵬歎了口氣:果然!
不過這倒不是以前常見的那種什麼為了舉辦運動會捐錢模式,收到錢之後修女們會認真的登帳,然後告訴王鵬他的這筆錢會花到什麼地方去。比如修繕教堂,比如救濟窮人,比如救助大熊貓白鰭豚之類,如果他願意,隨意都可以來查看賬本。
聽見這話之後,王鵬站在那笑了半天,然後問:「包括華南虎麼?」
那個小修女顯然知道一些東西,同樣的笑了起來眨眨眼睛:「也許。」
那就好,那就好。王鵬走出教堂的時候還是一臉的樂不可支,這讓安雅很生氣:「你嚴肅點行不行?出去再笑。」
「耶穌也沒說過在教堂裡就不許笑啊。」王鵬活動一下手腕順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往外走,「接下來去哪?」
「要不,喝酒去?」小周這輩子可能也就在酒和PS3上轉了,「前幾天路過南樓那邊,看到有個酒吧好大好大的。」
好大好大的不止一個,南樓那邊有個芭比有個蜜糖,幾乎可以說就是九河酒吧業的兩大代表了。
「也成。」安雅對於小周的這個提議不反對,「好久沒去芭比了。」
問題在於,芭比還有位置麼?現在剛剛12點,那裡估計正熱鬧呢。王鵬的腦子裡有全九河的酒吧聯繫電話,打了幾通之後搖頭:「芭比滿了,seven也滿了,昔唐也滿了。」
安雅苦笑:「你就說哪還有座吧!」
王鵬看看她,笑嘻嘻的說:「蜜糖。剛走了一撥,咱們正好搶到一小桌。」
很巧合的是,結賬的那一撥人互相攙扶著走出酒吧門口的時候,王鵬的車也到了那邊。在停車場,兩撥人正好撞上。
更巧合的是,就在王鵬和他們擦身而過的時候,聽到一聲叫:「王鵬!安雅!」
「誰啊?」安雅轉過頭藉著燈光打量一下那群人,很疑惑,「您是……」
一個人把胳膊左右一輪分開眾人連滾帶爬的過來:「我是李樂啊,還記得不?」
王鵬瞧著倒真像是李大隊長的模樣,湊過去還沒說話,就只見李樂頭一歪衝著王鵬那輛桑塔納就噴出一股夾七雜八的湯湯水水。
「喝多了,喝多了。」陳晶還算冷靜,一伸手把李樂提拉起來扔到身後去,衝著王鵬滿臉賠笑,「別往心裡去。」
「沒事沒事。」王鵬連連擺手,看一眼引擎蓋上一片烏塗笑容滿面,「你們這是剛喝完?」
了一回,李樂倒是腦子清楚多了,抹抹嘴回過頭來,「你們呢?」
「我們剛訂了個小桌。」王鵬指指芭比的牌子,「正要進去。」
「同去同去。」李樂拉著王鵬和安雅就往裡走,「同志們都來,今兒晚上一定要喝個痛快……」
宋頌和幾個二隊隊員一邊拉著他一邊沖王鵬他們搖頭:「不好意思,喝多了,這小子喝多了……」
李樂振臂一劃拉,宋頌他們小哥兒幾個就飛出去五六米,落地姿勢千奇百怪,或空翻或扎釘或大頭朝下。等他們站好再要撲過來的時候,李樂已經摟著王鵬的脖子往裡走了:「我沒事,咱接著喝!今天兄弟高興,」他一邊走一邊絮絮叨叨的說,「好幾年都沒這麼高興過了。」他回過頭來還看陳晶,「上次全體超能特務聚會,還是什麼時候來著?」
「你已經喝醉了,就走吧。」陳晶顯然沒他力氣大,被李樂拖著走,也是無可奈何。
「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李樂在那背詩,左手勾著王鵬不撒手,「你知道我們這幫人是怎麼來的怎麼組成第二大隊麼?你知道郭懷玉為什麼從第一隊出來去當保姆麼?你知道……」陳晶攔著他幾乎就是哀求了:「咱不說這個行麼?你要喝酒無所謂,但咱別提以前行麼?」
李樂突然站住了,就這麼定定的看著陳晶和趕過來的宋頌他們:「不提從前?」他突然吼了起來,「憑什麼他媽的不提從前!」他順手從某張桌子上抓過來某個酒瓶子往地上一扔摔出千百萬片,「憑什麼他媽的不許提從前!從前六個大隊……」
宋頌死死的按住他的嘴巴,陳晶手一勾一轉用力一扳李樂就不由自主的彎下腰去,後面幾位同事趁機抱住他腿和腰用力抬起喊著號子往外走,剩下王鵬跟人家賠禮道歉:「喝多了,喝多了。」從口袋裡掏出一本RMB也不數就放到人家桌子上,「你們這頓我請了。」
那桌的人本來要起來打架,但看到那本RMB,誰也不說話了,坐下繼續蟲二。
王鵬和安雅小週三個人就站在那,看著李樂在停車場裡一邊哭一邊罵一邊吐一邊撒潑打滾,偏偏他武力值還在95以上,一幫人硬是按不住他,追著他一通手忙腳亂,陳晶還止不住的沖王鵬苦笑。
「所以,千萬不能喝多了。」王鵬指著李樂給小周看,「這就是喝多了之後的後果。」他本想過去幫忙,但宋頌委婉而堅決的推辭了,讓王鵬帶著小周他們趕緊進去喝酒就算給他們幫忙了。
「那麼,」小周若有所思,「我喝多了的時候,什麼樣?」
「也差不多。」王鵬轉身往裡走,「咱喝咱的去,別理他們了。」
摔個酒瓶子,實際上對於酒吧裡面的氣氛一點影響都沒有。本來就是小角落裡發生的事情,酒瓶子落地的聲音還沒有音樂的聲音大。況且人們見慣了喝多了撒酒瘋的主兒,也沒當回事繼續干自己的。
找到預定的那個座位坐下,王鵬要了酒之後,讓小周和安雅自己去場子裡玩:「我要想事情。」
「你想什麼事情?還需要在酒吧想?」安雅拉著王鵬的手,「跳舞去吧。」
王鵬總覺得,他似乎就不應該在這個時間來這種地方。
他感覺似乎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尤其是剛才李樂來了這麼一套酒後全武行之後,他心中的那種不安越來越強烈了。
李樂跑到九河來幹什麼來?!王鵬心不在焉的跳著舞,想著這個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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