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 正文 第六章(六)
    2008年月2日星期一陰有小雨

    在一瞬間,林志豪感覺自己差點要跌入一個漩渦中。他掙脫了她的手、她的胸懷,緩緩地站起來,用異常冷靜的聲音說「我該走了,一會兒還有個會。」

    「林老師再見!」

    「那你多休息休息,記得要多喝開水。」

    他從蕭燕秋的屋子裡出來,感覺外面的空氣異常的清新,儘管帶著點涼意。然而這一陣陣的不緊不慢的風、這一絲絲的涼意正好使得他頭腦清醒、內心澄澈。

    對於蕭燕秋,他有憐憫、有喜愛,但是就是有一種無形的東西阻擋著他去靠近她,使他對她望而怯步。在他的潛意識裡覺得,她是個容易受傷的人,他不想去傷害她。

    他對女人的這種憐香惜玉是發自內心的,不論怎樣年齡段的女人,只要是他所欣賞的,都會激起他內心的這種情愫來。這跟郭小剛對女人的態度是不同的。他對大多數女人,只是當作用來填補感情空白的物品,他只是想佔有而並非真心喜愛,他只對呂娜一個人懷著憐香惜玉的感情。

    這段時間呂娜已經徹底擺脫了馮校長的糾纏,自從那天晚上跟他攤牌以後,他就真的兌現了自己的話、沒有再去騷擾她。她現在和郭小剛的來往已經完全是合情而又合理的了。

    照理說,有這麼一個人死心塌地的對她、用愛心包圍著她、用細心呵護著她、用耐心感化著她,她就應該知足。

    可她天生就不是個容易知足的女人。面對其他男人的慇勤,她總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盼什麼?不是盼他郭小剛,而是對其他「候選人」顧盼生輝。她或許並不想把天下男人一網打盡,但至少那幾條「大魚」對她來說是「一個都不能少」的。

    郭小剛對她來說並不算一條特別大的魚。因為他現在還是在讀的研究生,將來是怎樣的工作還不知道。況且他在農村的父母都是莊稼人,沒有退休工資拿,靠種糧食來自給自足。將來他們老了、做不動了,那還不得這個做兒子的養活嗎?他的叔叔倒是有錢,可叔叔是叔叔,又不是親老子。

    然而,撇開這些現實的因素不考慮,她和郭小剛是最有感情基礎的。在大學裡他們也曾有過離離合合、也曾經歷風風雨雨,現在好不容易又可以公開的在一起了,這在她看來是不能不珍惜的。

    然而,另外有幾條「大魚」也是她不捨得放棄的。比如她周圍的男同事。面對別人所獻的慇勤,她總是一幅來者不拒的態度——她生日時某男同事送給她的花、三八婦女節時不知誰送給她的香水、情人節時又不知誰送給她的巧克力……她都一一「笑納」了。

    其中追她最緊的一個就是他們辦公室那小王。小王幾乎每天早上都幫她買早飯,而且每天都幫她批作業。這下子,她的工作量就少了許多。她也樂得輕鬆。

    在他們辦公室裡,小王的繁忙和她的清閒正好形成了一個對比經常是小王在埋頭苦幹,而她呢,要麼照鏡子修眉毛;要麼看時尚雜誌、研究最近流行什麼衣服。她時不時地吩咐小王幾句「小王啊,你可批仔細點。等一歇錯了要讓學生笑話的。」或者「小王啊。你快點批,慢了要來不及發了。」她活像一個只會發號施令、不干實事的將軍。而小王呢,就是她專人專用為她義務勞動的小兵。周圍的人看到他們兩個,才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一天,趁呂娜不在,辦公室裡的一個中年婦女悄悄告訴小王「呂娜有男朋友。」

    小王說「你胡說。」

    中年婦女「是真的,我昨天看見他們兩個人逛街,手挽著手,那個親熱勁……」

    看到呂娜上課回來,他們停止了對話。

    小王忽然問她「呂娜,你有男朋友嗎?」

    呂娜不假思索地回答「沒有。」

    她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幹嘛?你想給我介紹男朋友啊?」

    小王說「我就隨便問問。有人說看到你和你男朋友逛街。」

    呂娜「什麼男朋友?那是我堂弟吧?什麼時候看到的呀?」

    小王「我就說麼,你哪來的男朋友啊?都沒聽你說起過麼。」

    這陣子,呂娜選擇的機會特別的多了起來。除了那些直接追求她的,和她說媒的也格外的多。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好像一陣風一樣,她被這個說媒的風給包圍了。

    處在眾多異性的包圍之中,而選擇權在她的手裡,她是既沾沾自喜、又自命不凡。

    也難怪她要如此,美女,通常總是自信的,因為美色,本身就是一種資本。就連對人一本正經而又嚴厲的康書記,見了呂娜也都客客氣氣的,並且放下了自己的架子而顯得和藹可親起來。

    有的時候,康書記空下來就在思考關於呂娜這個人的一些事情。他覺得,呂娜是個人才,她有自己的優勢——她的這種外在美就是一種優勢,再加上她的交際本領,所以她的優勢是無人可以替代的。他覺得,學校需要這樣的人才,因為學校在某些對外的場合中,也是需要注重「形象工程」的。比如,大學和離他們學校不遠的解放軍軍區是聯誼單位。他們學校還每年都被評為擁軍先進單位呢。他們和軍區是經常組織聯誼活動的,軍區有軍區的主持人,而學校也要有拿得出手的漂亮主持人。

    再像平時的一些民間組織的活動,比如蠶花節活動、青年排舞比賽,等等,凡是學校參加的活動,都需要形象好、組織能力強的老師來帶領。

    康書記決定重用呂娜。

    那天是五一節前夕。學校大門口豎著一塊牌子「為慶五一,定於今晚5點半在皇天大酒店舉行慶祝活動。請全體教職工準時參加。」

    除了家裡實在有事的,其他教職工都去了。

    呂娜也去了。幾個男同事不斷地給她敬酒,還慫恿她去敬別人、去把別人灌醉。呂娜酒量本來很好,可那天,不知是為了體現出自己的斯文還是為了保養,呂娜沒喝多少酒。任別人怎麼的敬她,她只用嘴唇抿一抿。

    吃過晚飯照例是有活動,分成三支隊伍喜歡打牌的到包房裡去打牌;喜歡唱歌的去唱卡拉O;喜歡跳舞的去舞廳跳舞。

    呂娜加入了跳舞的一組。康書記本來是要去打牌的,聽說呂娜去了舞廳,他也去跳舞了。

    別看他上了歲數,又其貌不揚,年輕時,可是一個時尚人物,什麼玩的都精通。他的舞也跳得極好,他跟人跳時,都是腰板筆挺,一舉手、一投足都是有板有眼的,他還特別愛跳國標。

    呂娜往沙發上一坐,就有很多男同事圍坐過來,有的想請她跳舞、有的想和她聊天。在男人們看來,她是女人中的女人。而那些其貌不揚、打扮老土,既稱不上「美女」也稱不上「淑女」的女人,在男人們看來,基本上是沒有性別特徵的,因而也就沒有異性吸引力。這些在舞池旁邊靜悄悄地坐著的人,無可奈何地當了壁花;她們是羞答答的喇叭花,在靜悄悄地枯萎。她們都自覺不自覺地朝呂娜這邊看,不知道是羨慕還是妒嫉。

    康書記向呂娜走去,伸出手來邀呂娜跳舞。其他男同事也想邀,可是卻被康書記搶了去。而且從這支曲子開始,一直到後來曲終人散,呂娜都是和康書記在跳,別的男同事都苦於沒有機會。

    康書記的右手從呂娜的腋下繞過去,搭在她的後背上,左手則握著呂娜的右手、掌心貼著掌心。他摟著她,就像是捧著一朵徐徐盛開的芙蓉花。他時而轉圈、時而側身,覺得自己變得輕飄飄的,即將要飛舞起來。

    「親愛的,你慢慢飛,飛過叢林看那小溪水……我和你纏纏綿綿翩翩飛,飛越這紅塵永相隨……」舞池裡正放著的這首《兩隻蝴蝶》是康書記最喜歡的。

    他摟著呂娜,越摟越緊,直到她豐滿酥軟的前胸貼著了他乾癟衰老的胸部。他感覺她的青春和活力因為她的觸碰而注入到了自己體內,她那輕盈的雙腳在大理石地面上靈活的滑動,她那曼妙的酥胸也在他胸前那幾根貧瘠的肋骨上彈奏著「多來咪」的音符。

    也許是趁著酒興吧,康書記還沒來得及跟其他幾位領導商量,就向她宣佈了他自己的決定

    「呂老師啊,你的舞跳得真是好。」康書記說「你這麼年輕漂亮,又這麼能歌善舞的,學校需要你這樣的人才啊。」

    呂娜謙虛地說「我沒有康書記跳得好。」

    康書記繼續說「團委主任快要退休了。學校裡需要年輕教師來帶領組織一些公開的活動。要麼這樣,先讓你當個團委副主任,先熟悉熟悉團委的工作,你看怎樣?」

    呂娜心裡樂滋滋的,她心想等主任一退休,她這個副主任不就變成正主任了嗎?

    可她嘴上卻說「我參加工作時間短、經驗又少,我怕我做不好。」

    康書記笑著說「我看你行。就這樣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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