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彩虹者 正文 [52] 彩虹騎士
    占乃鈔真的很開心,百無禁忌地開心。

    江日照有些醉了,記性也沒了,問他你為什麼會得00塊錢啊?占乃鈔沒好聲氣因為我是0204熱線電話服務者,第一分鐘3塊錢,後面每一分鐘塊5.明天僱主來結賬。夏錦落啐了他一口,對江日照說你忘記啦,他決定後半輩子都賣他的#39;犯罪報告#39;掙錢了。對了,你的#39;犯罪報告#39;還沒有給人家寫好吧?占乃鈔只是一個勁地傻笑,狀似喝醉了,但本應該憨憨地笑,外人看起來卻異常狂亂。他忽然傷感地舉起左手,看看自己的掌紋,他的生命線很長,簡直是繞手腕一周又回到原處,這本是占乃鈔的驕傲,但他此時看起來卻覺得那像纏繞在手腕上的枷。

    他忽然大笑起來,摸著自己的臉說江日照你說得對,我真是離人形越來越遠了。魚婉只當他是在說醉話,把葡萄皮一吐假裝沒聽見。江日照卻久久抬不起頭,好容易才困難地舉起一杯啤酒,說占乃鈔,我敬你一杯。占乃鈔向後靠在沙發的靠背上,又大笑了起來你真是未老先俗啊,敬酒這套你都學會了。江日照把杯子放下,下巴擱在曲起的雙膝上我知道你擔心寫#39;犯罪報告#39;被抓起來。如果可以重來的話,我又何嘗不希望你從沒幹過這件事。占乃鈔本想拿起杯子,和江日照一碰就一飲而盡,但心念一動,就放下了杯子,說我當初說幹這個賺錢養你們的時候,你好像不是這樣說的。你不要申辯,我知道那時情景不一樣,我們一分錢都沒有,誰能弄到錢誰就是大爺。江日照說是的,我那時也一心想著可以靠這個賺點錢。但是,現在不用了呀,我可以靠參加《天才向前衝》得獎金。你不要再幹這個了好嗎?說完,又開玩笑說,你自己不是說誰有錢誰是大爺嗎?現在我有錢,我是大爺,你就聽我的罷。夏錦落和魚婉使眼色地笑了笑。占乃鈔冷眼看著她們。江日照向他討好道你自己不也說這可以表示你的犯罪天才得到了利用嗎?你自食其力賺了錢又證明了才能,所以,你自己寫報告也是你願意的事情,我本來沒有逼你什麼,只是默默地看著你自己的選擇而已。你是我的朋友,我尊重你的選擇難道不對嗎?占乃鈔冷笑道本來我一個人的恐懼我一個人承擔就可以了,你這樣說,我偏要把我的恐懼給你分一點。你說我倆的天才都得到證明了,憑什麼你的天才可以在整個電視台的幫助下證明,我的天才得他媽的一個人在房間裡苦思冥想,而且要被抓到牢房裡才可以證明?氣氛實在是不善。魚婉說這樣吧,我們來玩#39;真心話大冒險#39;……嗯,大冒險不好玩,我們就玩真心話,每個人都可以發問,回答的人必須老老實實回答,一句話都不能有假。占乃鈔說我沒有問題。夏錦落為了避免尷尬,說剛好我有兩個問題,我代你問了吧。第一個問題是問江日照的,你記不記得你有一次碰了我?江日照臉紅得跟什麼似的,他回憶了一下,小心地問是醒著的時候還是睡著的時候?他臉忽然變得煞白,問難道是醉了的時候?說完,偷偷地瞄了一眼魚婉。

    夏錦落說看來你是真的不記得了,那是我們坐同桌的第一天。他們坐同桌的第一天,夏錦落習慣性地不敢看江日照,偶發性地看看地板,永久(,更新最快)性地盯著黑板。

    然後,她就感覺到自己的胳膊肘和江日照的胳膊肘碰在一起,因為他只穿了長袖T恤,而夏錦落穿著短袖黑色的襯衫,外面罩著一個灰色的小馬甲,所以她幾乎能感覺到江日照胳膊肘裡面小小的骨頭——也許不是小骨頭,也許是一整塊——稍微動一動,還能感覺到那塊骨頭動來動去的。夏錦落很害怕自己沒有可愛整齊的骨頭。

    夏錦落很緊張,完全不敢用那隻手來寫字,她怕他離開了她的手肘,他倆的胳膊肘就再也碰不到一塊了,她只好用左手來寫字。

    夏錦落擔心坐在後面的同學肯定發現他倆的胳膊挨得太近了。過了一會兒,她又不擔心了。又過了一會兒,夏錦落頂得太用力了,江日照一陣輕咳著把左胳膊收回去了,似乎害羞了。

    夏錦落說我的問題就是,你那天是故意碰我的,還是無意的?江日照宣誓一樣對著夏錦落說當然是無意的……相信我,即使今天魚婉不在這兒,我也會這麼說的。夏錦落說哎呀,你把我害苦了。她嘴裡雖然說著討伐江日照的話,臉上卻沒有半點慍色,反而還顯得很高興似的。她連最後一個喜歡江日照的理由都沒有了。她當時不可收拾地暗戀江日照,是以為江日照主動跟她肉體接觸。

    加上胭脂和酒氣的共同作用,夏錦落簡直有一瞬間的艷麗不可逼視。

    占乃鈔說等一會兒,我給你們來一個魔術助興表演。說完,他喝了一大口啤酒,並不吞下,而是朝著日光燈噴去。

    眾人呆呆地望著我們在看什麼呀?彩虹。江日照沉聲說。

    占乃鈔把胳膊搭在江日照肩上,說這就叫行家,這就叫兄弟。女孩兒衝上去捶打占乃鈔說屁啦!什麼都沒有看到。回到座位上之後,江日照喝了一口溫吞的啤酒,卻並不吞下,怔怔地發了一會兒呆。他剛才是真見到了彩虹才會搭腔。他並不相信其他人沒有看見,因為那是一道清晰的景色,清晰得簡直平凡,就像初學畫的人不明白作畫的原則,用畫筆在一處反覆地塗抹,一定要看到幾塊厚厚實實的顏色才安心。印象中彩虹並沒有這樣晶亮且色彩分明。也許是記憶的一廂情願,也許真的是魔術才能製造出這樣清晰的彩虹。

    江日照又忐忑地回頭,再看那日光燈下。光軌果然已經消失了,也沒有存在過的跡象。燈下只有一些被燈光溫暖了的微塵,以及幾隻小蚊蟲。江日照對之前詭異的一瞬反而安了心,心裡有一種異常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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