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胡漢三又回來了……
基本上,只要是女性,都知道一個常識。
熬夜是臉的頭號敵人!
可知道歸知道,睡不著還是睡不著,於是,我有史以來第一次,失眠了!
瞪著雙眼看著窗欞逐漸泛白,清晨的陽光從縫隙間透了進來,慢慢的,遠方傳來隱約的喧鬧聲,夜晚冷清的靜謐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白日人來人往的喧嘩。
我縮在被子裡,思緒依舊四處神遊中。
昨晚謝凌雲的那句話嚇得我不輕,而隨之揭露的事實,也像是原子彈爆炸,將我徹底炸飛到了仙女星座之外,至今還沒飛回來。
謝紅衣居然和謝凌雲有著**的關係?
天啊地啊觀音菩薩二郎真君啊!我只不過是借屍還魂,想安安穩穩的,過完我這撿來的第二次生命而已,可為什麼,在這個殼子身上,會有那麼多古怪的事情發生?層出不窮應顧不暇?搞得我都快瘋掉了!
「真是~~~為什麼會這樣啊啊啊啊啊?」我雙手抱頭哀嚎,在被子裡翻來覆去。
紫菀不知什麼時候進來了,「主子,您還在睡啊?」
我把被子猛地一掀,坐起身來,轉頭疲憊的看著她,「不是還在睡,是一直沒睡!」
紫菀卻大驚小怪的叫起來,「主子,您的眼睛……」
不用照鏡子,我也知道現在一定是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就跟國寶一個模樣。
我無力的舉起一隻手,制止了紫菀的嘰嘰喳喳,翻身下床。
說來也奇怪,明明整整一個晚上不曾閉眼,腦子卻清醒的很,當然,除了腳步有點飄,頭重腳輕之外,倒也沒什麼異樣的感覺了。
我穿好衣服,就一腳踏出了房門。
「主子,您去哪兒?」紫菀見狀連忙上前,想來攙扶,我揮揮手,示意她不用跟著。
「就在這附近走走,清醒一下。」
「可是……」小丫頭還有點擔心。
也難怪,她跟著我沒事兒就一驚一乍的,小姑娘心理素質還不錯,這樣都沒被嚇出神經衰弱來,有點前途。
「好啦,別跟著了,在他的地方,還能出什麼意外不成?」我道。
故意在「他」字上加重了語氣,紫菀自然聽出來我說的誰,神色猶豫了一下,才開口,「主子,當心點。」
「沒事的。」我不等她說完,已經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一路上詫異的目光不少。
我自從被軒轅流光從皇泰軍營救回來之後,基本上都是足不出戶,鮮少見外人,可「紅衣侯」一事,早已鬧得沸沸揚揚,是人都知道九皇子原來是九公主,再加上眾口鑠金三人成虎,如今外面的傳言到底已經變得多麼離譜,我不關心,也沒興趣知道,但從別人偷偷摸摸的目光裡,還是隱約察覺到一些,不由得心裡苦笑。
這趟渾水,我是再也洗不乾淨了……
先是被硬生生扣上個刺殺皇泰皇帝的罪名,回來後又和軒轅流光卿卿我我,等皇帝御駕親臨,軒轅流光當眾求婚,流言蜚語更是漫天飛!
如今,有耳朵的人,都該知道我和軒轅流光是什麼關係了……
我抬手抓抓頭,無奈的看天默默無語中。
頭髮一如既往披散在身後,不曾梳髻,也不曾束髮,就是讓它隨意的披散著。
我討厭被束縛住的感覺。
不過披頭散髮外加黑眼圈和腳步輕飄,怎麼想都覺得自己像個白晝幽靈,出來嚇人的,難怪一路上遇到的人都拿驚疑的眼神看我了……
也許是心神恍惚再加上一夜沒睡,有點頭重腳輕的飄忽感,漫無目的走著,卻不知不覺間到了處沒來過的地方。
我左右看了看。
似乎是駐營?中間大大的一個青石平壩,周圍都是雪亮的兵刃,刀戟森然,士兵數量甚是不少,或躺或站,正在休息的樣子,都訝異的看著我。為首的一人慢慢靠近來,小心的問,「你是誰?」
「呃……」一時之間,我還不知到底要不要說我就是紅衣侯爺……不,九公主!
那人又問了一次,「這裡不是隨便能來的地方,你是什麼人?」
我知道軍營裡,確實不能隨意走動,不然不小心窺見了軍事機密,當場立法都可以。那人大概是見我衣著華貴,不像一般平民裝束,再加上皇帝親臨,倒是帶了一些伺候的宮女,所以不敢造次,而是仔細盤問我身份。
我卻愣住了。
出來的時候只是想隨意走走,身上根本就沒帶任何能證明我身份的東西,哪裡知道會魂不守舍的走到這裡?要是因此被當成可疑人物關起來,那可就丟臉丟大發了!
正在愣神,身後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她是九公主。」
軒轅流光一句話就替我解了圍,然後不顧週遭驚詫的目光,手臂一伸,就將我不露痕跡的摟了過去。
「而且,也即將成為本將軍的新娘。」
他說完,朗聲大笑。
我大窘。
他怎麼可以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若無其事的就說了出來?
可那些士兵也都笑了,並無惡意。
「恭喜將軍!」
軒轅流光笑著點頭。
我瞪了他一眼,他看到了,臉上笑意更盛,做了個手勢,那些人會意,連忙牽過一匹駿馬來。
軒轅流光翻身而上,我以為他要離開,不料自己身子突地騰空而起,竟是被他也拉到了馬背上,一手緊緊箍在腰間。
「你?」我大驚,剛掙扎,卻被他輕而易舉的制止,笑道。
「你是我的未婚妻,帶你出去散散心,不算逾越吧?」
就算……就算謝凌雲答應將我嫁給你,但也用不著這樣曖昧的共騎一匹馬吧?況且還當著這麼多人?簡直就是在堂而皇之的昭告天下,我和他關係非比尋常!
我又羞又惱,但軒轅流光絲毫不以為意,雙腿一夾馬肚,那馬兒就往營外走去。
身後,還傳來士兵們大笑的聲音。
也許是知道我臉皮薄,軒轅流光也不敢太過分了,都是揀那人少的地方走,不一會兒出了軍營。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兵營外的景色。
遠處群山連綿起伏,青郁疊翠,陽光灑在平原上,將青翠的草地也染上了一層燦爛的金色。風裡帶來青草的清香味,令人心曠神怡。
我忍不住深呼吸一口,問道,「這邊不是常年下雪嗎?」
「是,但每年三月到七月之間卻不會下雪,而且還正是這裡最美麗的時候。」軒轅流光在身後回答,語氣間頗為自豪,「三月草長,七月鬱鬱,轅門飛雪,冬月冰封,若非我常年駐紮此地,又怎麼知道這個荒蕪又多戰亂的地方,竟會有如此美景?」
我回頭看著他,「你想讓我看這個?」
「一半是。」軒轅流光笑起來,「我帶你去處地方。」
說完,照例不理會我的任何意見,駕著馬兒就往前走。
卻是往山上行去。
山路頗為崎嶇,來回幾個轉折,但軒轅流光似乎非常熟悉路線的樣子,每到岔路口,根本看都不用看,逕直就駕著馬前進,很快就到了一處山崖上。
說是山崖,但長滿了青翠的樹木,並不高,陽光透過扶疏的枝葉灑在地面上,將草地岩石都印上了斑駁的影子。放眼望去,草地上綴滿白色的細小花朵,馬蹄踩過,帶起一陣清香,再繼續往前,豁然開朗。
眼前是之前見過的遠山和平原,但居高臨下,更顯巍峨和廣闊。
河水蜿蜒,從崖下緩緩流淌而過,流向遠方,草原上不時有放牧的人影出現,生機盎然。再往遠處望去,能見到嘉麟大軍紮營所在,連營復連營,根本看不到盡頭,大氣磅礡。
長空萬里,大好江山無限。
一時之間,我竟看的呆掉了。
「怎麼樣?」軒轅流光再次開口。
「……」半晌,我才回了一句,「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此情此景,怎能不讓人發出如斯感慨?怎不令人頓覺英雄豪邁之氣?睥睨天下之勢?
身後,軒轅流光低低的笑了,笑聲深沉,「是啊,這樣的江山,這樣的天下,誰不想握在手中?」
他的話似乎有著一種異樣的東西在裡面,我聽了出來,卻捕捉不到那到底是什麼古怪的感覺,疑惑的側了側頭,可軒轅流光已經將我抱下馬來。
他將披風解下鋪在草地上,讓我坐下,自己也緊挨著坐了下來,可一手還是緊緊攬在我腰間,絲毫沒有想放開的念頭,我不安的掙了掙,反被他捉緊了腰,將身子拉了過去。
電光火石之間,他的臉就俯了下來,我猝不及防,竟被吻了個正著。就像那夜的纏綿一樣,他的吻不單是唇瓣廝磨,而是時而吸吮時而輕咬,舌尖也靈活的竄入我口中,吻得那樣不顧一切又掠奪一切。我想別開頭,卻被他的手強制性的扳住了臉,不容許一分一毫的拒絕。
雙手在他胸膛上用力推攘著,換來的卻是更加激烈的吻吮,我幾乎連反抗掙扎的力氣都要沒有了。
眼前的男人……習慣了掌控一切,想要什麼,伸手就拿,不容許拒絕,也不容許反抗,霸道的近乎專制……
我模模糊糊的想著。
可腦中,卻忽然浮現出葉朝之的身影,還有那夜他說出的那些……讓我生氣,也讓我傷心的話來……
一想到葉朝之,我猛地驚醒過來,下意識的一咬,只聽見軒轅流光輕呼一聲,果然放開了我。
那一下咬的並不是很重,軒轅流光伸指在傷口處抹了抹,揚起一邊眉毛來。
「小貓兒,你怎麼又咬我?」
他戲謔的說完,又笑了,帶著一種曖昧的表情,「不過也正好,不然再繼續下去,我可不保證我還能把持的住。」
軒轅流光一邊說,目光一邊放肆的在我早被吻得紅腫的唇上掃來掃去。
我滿臉通紅,不由得往後退了退,警惕的看著他。
但軒轅流光明顯不打算就這樣放過我,手臂一伸,就把我再抓了回去摟在懷裡。
他的力氣很大,我根本掙不開,只能將就那樣的姿勢倚在他懷中,心裡忐忑不安。
幸好軒轅流光並沒有多做什麼,伸手將我臉抬起來,笑道,「怎麼這幅樣子?晚上沒睡好?」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在說我的那兩個大黑眼圈。
「……很好笑?」我翻了翻白眼,沉下臉來。
軒轅流光的表情明顯忍俊不禁,「不,一點都不。」
「……騙人……」我懶得理他,轉過頭去。
可隨後,一隻手便輕輕的撫上我臉頰,軒轅流光柔聲道,「又做噩夢了?」
我苦笑。
噩夢?在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是噩夢!而可怕的是,這場噩夢還不知什麼時候才有夢醒的時候……
一想到謝凌雲那不正常的執著,我就一個頭兩個大!
耳旁,軒轅流光的聲音又緩緩響起,「困?」
我老老實實的點頭。
本來就整夜沒睡,已經很疲倦了,這裡暖風習習,陽光曬得渾身懶洋洋的,睡意就擋也擋不住的湧了上來,上下眼皮難分難捨,我大大的打了個哈欠。
軒轅流光的笑聲低低傳來,「這麼想睡,就睡一會兒好了。」
事實上,不用他說,我也實在撐不住了,腦子早就一團漿糊,他後來又說了什麼話,都完全沒心思去理會,只依稀記得他的嗓音輕輕的,似乎哼唱著什麼,聽起來有點耳熟。
「夜風入簾兮,沉夢瓊廊;有鳳來儀兮,芳華霓裳;解佩繽紛兮,繚轉如霜;月送明珠兮,竟落懷璧;與度華年兮,蟾宮仙嫦;何緣歸之兮,棲我以凰……何緣歸之兮,棲我以凰……」
真的……似乎在哪裡聽過……
我迷迷糊糊的想著,很快就陷入了夢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