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捱到席散,她一心掛記著葉慳然,不知道他在哪裡,現在在做什麼,會不會守在她們回家的路上,突然跳在她父母面前,如果真的這樣,一定會把爸爸氣出心臟病來的。她偷眼看了一下爸爸媽媽,心想今天遲到的事肯定不會這麼容易過去的。
沒想到爸媽的表情很安詳甚至是愉快的,她的不解很快就有答案了。走到酒店門口,小姨父說自己的車只能坐下如霜的爸爸媽媽,而且雙雙也不合適坐車,就讓高天送如霜走回去,雙雙自然也跟著他們。
她當然一下子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不高興之餘竟意外地看到爸爸對這個安排是默許的。只好聽從,反正只是走一段路,應該沒什麼關係吧。
兩個人走得很悶,高天也沒有特別挑些明知故問的話題來,倒是讓她有了幾分好感,聽說他是博士生,為什麼會同意這樣的相親呢?大概也是迫於家人的壓力吧。越是這樣的小城裡,人情在生活中越發顯得重要。
高天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我之前見過你。」哦,她很意外,第一次正經去看他的臉,他的臉在路燈下顯得清秀,但略顯單薄。他側過頭問:「我可以抽煙嗎?」她點頭。
他拿出煙用打火機點燃,用細長的手指夾住,深深吸了一口,說道:「我和你一樣,是被家裡人逼來相親的,你肯定也不喜歡這樣認識一個陌生人,對不對?」
正是她的心裡話,她小心地聽他的下文:「你家裡人大概沒有告訴你,再過一個月,我就要去美國了。我爸爸不希望我將來找一個洋媳婦,所以催我在離開前一個月裡在家鄉找個女孩子結婚,然後帶過去。聽起來,是不是很荒謬?」
她心裡一驚,的確很離譜。他把她的反應盡收眼底,又說道:「前兩天我去蕪城會朋友,回來時跟你坐的同一班車。」
聽到這句話,她立刻想到那天的失態,不會的,他不會看到的。可是他接下去說的話卻讓她的希望落空了:「你一上車我就注意到你,那麼年輕的女孩,卻滿臉那麼深重的悲傷,眼睛空洞洞的,好像隨時要支撐不住,我擔心你,所以一直觀察你,就看到你在最後一排哭。」
她紅了臉,扭過頭不去看他,雙雙無聊地跑到前面很遠,再回過頭來等他們。他用手彈彈煙灰說:「這麼年輕的女孩子,只有愛情能夠讓你這麼痛苦落淚吧。」
她低低抗議道:「不要說下去了。」
他不說話,只是側過頭來看看她。一路無語。直到她家樓下,他很禮貌地說:「不送你上去了,你多保重。我也年輕過,能夠理解你。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帶你一起去美國,如果你不願意,不必勉強。」這幾句話並不是炫耀,可是她聽來卻很不舒服,冷冷地說:「謝謝高先生的好意,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嚮往美國的。我的腸胃和眼界有限,更適合留在原地。晚安。」
說完就喚著雙雙上樓,在她上一層樓時,短信來了:「月亮,我在你家樓下迷路了,下來。葉公子。」從拐角的窗戶望出去,她看到高天高瘦的身影走遠了,幾乎沒有思考,就又返身下樓。
剛到一樓,就被葉慳然拉進樓梯的拐角著急地深吻住。雙雙著急地在一邊大叫,她聽到三樓爸爸媽媽開門的聲音,只好由他拉著再一次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