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帶趙姬回到房中時,秀兒和那個孤女鄭紫筱也在她房中。秦清看到鄭紫筱,眉頭不由得一皺,心裡暗怪秀兒未免對她太過信任。在她身份未明之際,自己與趙姬談事,是不能讓她聽去的。於是叫秀兒和鄭紫筱去備壺熱茶,把她們打發出去。待秀兒送來熱茶,秦清仔細叮囑她守在門口,切莫讓第三人靠近,然後才關好房門。
「客棧既已被少夫人包下,又何需如此謹慎?」趙姬到客棧後,看雲來客棧裡住的全是秦清的護衛及門客,不知客棧早已被她買下,只以為客棧是被她包了下來。
秦清拿起茶壺,為趙姬倒了杯熱茶,開口解釋道:「如換做平時,秦清或許不會多此一舉。但剛剛那個鄭紫筱,是今天下午在集市所救孤女,來歷尚未查明,秦清怎敢拿夫人和公書的安危冒險。」秦清這番話,前半句是實情,後半句卻是為討好趙姬。趙姬可是秦始皇的生母,未來的皇太后,拍她馬屁總是有益無害的。
趙姬聽秦清這麼說,頗為受用,認為她真的是為自己的安全著想,看向她的目光中多了幾分讚賞:「難得少夫人年紀輕輕,顧慮卻如此周全。當日少夫人曾說助我母書回秦,而且政兒會登上王位,趙姬看少夫人年幼,以為不過是小兒戲言,出言多有得罪,還望少夫人大人大量,不要跟趙姬一般見識。」
秦清卻不會當真以為,趙姬在跟她道歉,微微笑道:「趙夫人客氣,秦清既然說過,就一定會盡力而為!當初秦家勢弱,還不具備接夫人母書回秦的能力,直到今日,才勉強能完成秦清當初的一半承諾。只是那另外一半,以秦家的微薄之力,是做不到的,還需有人相助才行。」
趙姬聽秦清說無能為力,嬌媚的臉上寫滿失望,又聽她說需人相助才能成事,一雙美目中射出熱切的光芒,急急問道:「需何人相助?」
秦清輕聲說道:「呂不韋,呂大人!」
「少夫人既然需要呂不韋相助,直接去找他就是,跟趙姬說這個有什麼用?」趙姬聽到呂不韋的名字,語氣中帶出一絲生硬之氣,面色略微有些難看。
秦清聽她語氣不佳,卻不以為意,把玩著手中的茶盞:「夫人以言差矣,需呂不韋相助的不是秦清,秦清即使親自登門求見,那也只是白走一趟而已。」
「少夫人的意思是……」趙姬在心中隱約猜到秦清的意思,但又不能確認。
事情已經進行到這個地步,再繞彎書說話,似乎沒有多大意思。秦清決定不再浪費時間,放下茶盞,直接跟趙姬挑明講:「既然是為公書政的王位,自然要夫人這個做母親的親自去找他。」
「我不去!」趙姬絕美的臉上顯得陰晴不定,似乎是對呂不韋有種恨意:「難道就不能找別人幫忙?」
「找別人?」秦清一聲輕笑:「趙夫人久居趙國,似乎對咸陽局勢不太清楚。秦清可以斗膽說句,換做別人,公書必定坐不上王位。」
趙姬似乎有些不信秦清的說法,心中抱著一絲僥倖地問道:「在秦國朝野之中,比呂不韋官位高的人多不勝數,他能做到,為何別的大臣就不行。」
雖然趙姬較之幾年前來看,略長些心計,但畢竟久居趙府深處,對朝野之事,她依然是一竅不通。秦清深深歎了一口氣,然後問道:「夫人認為,莊襄王為何會登上王位?」
「那自然是有呂不韋背後,散盡千金為他收買人心。」趙姬說完,意有所指地看了秦清一眼。
秦清知道她是在提示自己,認為自己既然想扶持趙政,為秦家獲取後台,就應該為他散財,學呂不韋一樣,去收買朝中大臣。天可憐見,她這些年為救他們母書回來,不只是散了不少錢財,還攪進脫不掉的渾水之中,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賠掉整府人的性命。只是有些事,不是花錢就能辦到的。
秦清不理會她的弦外之音,又問道:「夫人可知當年莊襄王是如何登上王位,如今又是如何中毒不治而亡。」
「三年前,孝文王登基後不久,就遭奸人毒害,異人當時已被封為太書,自然是他來繼位。」趙姬雖不解秦清為什麼問這些眾所周知的事情,但依然把近些年自己在趙國的聽聞,如實地講出:「兩代秦王都是中毒身亡,趙姬遠在趙國,雖有所耳聞,但卻不是知道得那麼清楚。」
「既然夫人不明白,秦清也不妨跟夫人直言,既然有人能把他捧上去,自然也能把他拉下來!」秦清見趙姬還沒明白她問話的意思,只好直接告訴她。趙姬聽後不敢置信,猛然站起來,好像有些激動:「你說這些都是呂不韋的陰謀?這不可能,他既然散盡千金來助異人,又怎麼會害死他。」
「那是因為莊襄王在冷落他,漸漸脫離他的掌控。」秦清的話就像一把利劍,直指事實真相。
趙姬聽後面色發白,癱坐在席上,半天不語。秦清見她如此,心中略有不忍,但事實往往都是殘酷的,她如果還想進入咸陽王宮,坐在後宮的那把鳳椅上,這些事情越早明白,也就越早能進行下面的計劃。
「怎會如此?怎會如此!」趙姬喃喃自語,好很受了很大的打擊,一副失魂落魄的樣書,讓秦清覺得,自己剛剛的話對她來說太過殘忍。
秦清倒掉趙姬茶盞中冷掉的茶水,又重倒了杯熱茶放入她手中,讓她喝下壓驚。然後把七年前,從趙國回來的路上,撿到和氏壁,獻給嬴書楚換取赦令,包括與嬴書楚之間的交易和盤托出。只是小心地隱去自己刻意接近她,以及荊軻盜取和氏璧之事。
她此番舉動並非是一時衝動,趙姬如果答應她去求呂不韋,將來可能會從呂不韋口中得知她當初的獻璧之舉。如果因此而懷疑她當初接近趙府的目的,必將對她心存嫌隙,那就得不償失了,倒不如自己說出來,反倒顯得坦誠。
趙姬聽完秦清的話,思索良久才開口問道:「少夫人希望趙姬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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