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師兄的眼皮輕輕地在顫抖著,可以看出他現在心裡在做異常激烈的思想鬥爭。
過了一小會兒,他緊閉著的雙目睜開了,死死的盯著韓立手中的藥丸,眼裡露出了狂熱的目光。
韓立沒再說什麼,把藥丸塞到了他的嘴裡,看著他就著吐沫乾嚥下去,這才輕輕地的把他身上插著的銀針一根根的拔了下來。
當取下所有的銀針後,藥丸的藥力開始發作起來,厲師兄蒼白的臉色升起了幾絲不正常的紅暈,整個面頰漸漸都變成了血紅色,這時他的身子又抽動起來,手腳開始了顫抖,口中發出了一陣陣低沉的呻吟聲。
可以看出,他不想在韓立面前出醜,已盡量壓低了自己的聲音,但是這種非人的痛苦還是讓他吼出了聲。
厲師兄的吼聲越來越大,身子抖動的也更加厲害,過了好長時間,他的吼聲才開始慢慢的低了下去,直到吼叫聲完全消失掉。
他的臉色開始恢復了正常的光彩,身子也停止了抽動,看來他已熬過了最痛苦的階段。
厲師兄緩緩的做直了身子,把雙腳盤膝,再次閉起雙目,原地不動的打坐調息起來,韓立則找塊乾淨的山石,隨意的坐在了一旁,看著他運功恢復元氣。
過了一頓飯的功夫,正盤坐著的厲師兄猛然睜開雙目,一把拔出身邊放著的長刀跳了起來,手臂用力一揮,只見刀芒一閃,明晃晃的刀刃已架在了韓立的脖子上。
「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出來!」厲師兄眼放寒光,充滿了殺機。
「我剛才救了你一命,算不算是一個理由?」韓立臉色不變,只是眉梢微微的跳動了一下,不仔細觀察根本發現不了。
厲師兄面容稍緩了一下,但仍用雙目惡狠狠地盯著韓立。
「我在救你之前就已知道,你很可能會為了保守秘密,而殺我滅口,只不過沒想到,你會動手的這麼快」。韓立終於苦笑了一下,臉上有了幾分的自嘲之色。
「咳!即使知道救了你其實是在跟自己找麻煩,但我既然學了醫術,就不能見死不救。」」韓立歎了一口氣。
厲師兄聽了後,臉上露出了幾分尷尬的神色,刀刃離韓立的脖子稍微挪開了點,但並沒把刀從他脖子上完全拿開。
韓立暗自裡鬆了一口氣,口中的語氣就更鎮定了。
「你不用擔心我會把你的隱私告訴別人,你一看就知道我不是一個多嘴的人,實在不放心的話,我可以發個毒誓,你應該能看出來我不會什麼武功,你要是發現我違背了誓言,你可以輕易的斬殺我。」韓立冷靜的提出了個建議。
「你發毒誓吧。」厲師兄說話倒也乾脆。
不過韓立這才把心全放了下來,雖然他在救治厲師兄之前就已觀察過此人的面相,覺得他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狠毒殘忍之人,但這並不能完全作準,萬一他是個恩將仇報的小人,自己也只有動用唯一的護身手段了。
韓立想到這裡,把自己的手指悄悄地從一個縮在袖口裡的鐵筒上挪了開。
在韓立鄭重的發了一個毒誓後,厲師兄終於把長刀收了回來,並插回了刀鞘。
韓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面被鋒利的刃口劃出了一道淺淺的血痕,摸上去有點粘粘的,又感到背後有些發涼,看樣子是出了不少的冷汗。
「這次可真夠險啊!自己還是考慮的不夠周全,一定要吸取這次的教訓,說什麼也不再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烏龍事,別人要死要活的是他們自己事情,關自己鳥事。」韓立有些後怕的想。
「沒有足夠的好處和十全的把握,下次自己決不再出手救人。」他在心裡惡狠狠地下定了決心。
韓立首次出手救人的不良後果,直接導致了他以後無利不早起的惡習,原本還有些淳樸的本性也徹底被拋棄了,雖然沒變成什麼惡人,但也離忠厚善良差了老遠。
「閣下救了我的性命,又答應替在下保守秘密,我厲飛雨欠你一個大人情。只要我沒死,你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儘管來找我,只要我能做的到,我一定幫你。」厲師兄已全恢復了在山崖下的神采,把被韓立搜出來放在地上的雜物都收回了身上,才來到他面前誠懇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並作出了承諾。
「我恐怕不會有事麻煩你,倒是你自己麻煩不少吧?」韓立微微一笑,反問了他一句。
「你怎麼知道?」厲飛雨一愣,有些驚訝。
「是個人都能猜得出來,你一個普通的護法弟子,卻壓在了一大批堂主、長老甚至門主的愛徒之上,怎麼會給你好日子過!」韓立一針見血的指了出來。
厲飛雨臉色陰沉了下來,半響沒有說話。
「你的事情我不想管,也管不了,倒是對你服用抽髓丸產生的痛苦,我能幫你減輕一二。」
「真的嗎?」厲飛雨精神一震,面容上的陰沉不知飛到哪裡去了,滿臉的喜色,看來抽髓丸的痛苦折磨的他不輕。
「我沒事騙你幹嗎。」韓立白了厲飛雨一眼,他當然有這種減輕人痛苦的藥方,這還是他空閒時,專門替張鐵研究出來的,能大幅度降低人體對痛苦的知覺,非常有效。
「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厲飛雨興奮地搓著雙手,眼巴巴的瞅著韓立。
「你用這種眼神看我幹嗎,我現在又沒這種藥,要回神手谷去配出來,才有成藥。」
厲飛雨一聽,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剛剛還拿刀威脅對方,現在又要求到人家配藥。
「明天午時,你來神手谷門口等我,我把藥配好後就給你送去,現在墨大夫不在家,我不好讓外人隨便進谷。」韓立緩緩的說道。
「行,我準時到地方,真是謝謝兄弟了。」厲飛雨忙趕緊答應,生怕他再反悔。
「我叫韓立,是墨大夫的親傳弟子,你武功這麼高,叫我韓師弟就行了。」
韓立聽他連「兄弟」這麼親熱的詞都說出口了,連忙把自己的名字告訴了他,省得他再說些更肉麻的稱謂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