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你有沒有得到神明之類的混蛋的暗示,說你將來會娶我?」喬婉哭累了,坐在門板上左左右右地打量著乞丐,這人雖說邋遢了一點,但是面容還是蠻清秀的,還帶著那麼幾分書生氣……「我到底在想什麼啊?不可以放鬆警惕!」她用力地搖了搖頭,把剛要冒頭的所有想法通通扼殺掉,瞪著乞丐,「有沒有做過類似的夢?」
乞丐十分委屈地說:「姑娘你饒了我吧,你讓我說幾遍才肯相信?我就是一個窮得掉渣的爛乞丐,姑娘你哪裡會看得上我啊?我雖然自命不凡,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實在是沒有這個福氣!再說了,就算是姑娘你不嫌棄在下,我也不能娶啊!」
「哎?為什麼?難道你覺得我還配不上你了?」喬婉聽乞丐這麼說倒是急了,「我長得不好看?還是我身材不好?」
乞丐不由自主地往後縮了縮,「不是啊,姑娘,你誤會在下了!姑娘你花容月貌,怎麼能說長得不好看呢?我的意思是說我一無所長、一無所有,就算是八輩子修來天大的福氣娶到姑娘你為妻,那也是讓你跟我受苦,我於心何忍啊!」
「行,行了,說得跟真的一樣,放心,打死我也不會嫁給你!」雖然誇讚她的是個乞丐,但是喬婉還是覺得很受用,語氣柔和下來,「行了,你一邊呆著去吧,我還有事情沒有想明白,你不要打擾我啊!」
「是,是,是,姑娘你請自便!」乞丐像聽到赦令一樣,連忙退到牆角坐下,拿起先前的那本書看起來,不過他似乎有些不放心,眼睛不時地瞟向喬婉。
喬婉正在破廟裡來回轉個不停,臉上的表情一會兒晴一會兒陰的,過上幾分鐘就向乞丐確認一次,「這是大清國,康熙三十六年,對吧?」
「是的!」乞丐剛開始還很鄭重地回答,可是鐵人也經不住她這麼折騰,終於疲軟下來,最後只剩下「嗯,哦,啊……」這種回答了。
就在乞丐倦得快要睡著的時候,喬婉突然眼睛放光地跑了過來,「喂,你是說現在是康熙三十六年對不對?那我能不能看到康熙啊?古代那些皇帝我最崇拜他了,我找他簽個名去!」
「姑娘你別開玩笑了!」乞丐不可思議地望著喬婉,「像我們這種普通老百姓怎麼能那麼輕易就見到皇上啊?我看你真的是摔到腦袋了!」
喬婉不以為然地撇了一下嘴,「皇上有什麼了不起,我們那個時代的皇上只要你想看天天都能看得到,就怕你不想看!」
「噓——」乞丐聽了這句話連忙惶恐地制止她,聲音放低了好幾度,「姑娘這話你在這裡說說也就算了,千萬不要到外面說去,不然,喀——」他把手橫在下巴上做了一個殺的姿勢,「會掉腦袋的,侮辱當今聖上,那是殺頭的大罪啊!」
喬婉也不知道聽沒聽到乞丐的話,突然沮喪地坐在地上,「我這是招誰惹誰了啊?又沒有錢,又沒有認識的人,還見不到康熙,一點都不好玩,那我還穿越到這個破年代來幹嘛啊?到底是誰把我整來的啊?我想回去啊——」
她的聲音太大,震得破廟裡的灰塵紛紛飄落下來,落在乞丐的書上。乞丐搖了搖頭,默默地掃去灰塵,繼續看書。
「唉——」「唉——」「唉——」喬婉倚在歪斜的門框上長吁短歎著,一聲比一聲悠長。一開始穿越到大清朝的混亂、迷茫、新奇、興奮的心情已經平靜下來,接踵而來的是種種需要面對的現實。
「唉——」她又是長長地一聲歎息。
乞丐終於聽不下去了,「姑娘,你能不能歇會兒?你這麼歎來歎去的我都沒法看書了!」
「看書?」喬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個乞丐看的哪門子書啊?你們不是伸伸手就有飯吃的麼?又不用學歷也不用考證,學人家附庸風雅的幹嘛?」
乞丐雖然聽不太懂,但是也知道這是在損他,不由得有些生氣,「我雖然是一個乞丐,但那也是生活所迫。難道乞丐就不能有追求了麼?乞丐也可以通過讀書謀取自己的前途,乞丐也可以通過努力改變自己的處境,乞丐也可以……」
「打住!」喬婉知道自己是現代大兵碰上古代酸秀才,跟他掰扯不清了,連忙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你繼續念的書去,努力改變你的處境好了,我也要去尋求自己的出路了。在這個鬼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要錢沒錢,鬼也不認識一個,到底要怎麼辦嘛,唉!」
乞丐從喬婉先前的舉動還有自言自語中猜測,她是一個人從另一個國家偷跑出來,胡亂闖到這裡的,不由得起了惻隱之心,「姑娘,你……要去哪裡?」
「我哪裡知道要去哪裡啊?」喬婉沒好氣地說,「我要去人多的地方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得先找個地方落腳啊,總比呆在這個破廟裡發愁好吧?」
乞丐見她說著就往外走,連忙攔住她,「姑娘不可!你也看到了,衛兵盤查甚嚴,聽說昨夜皇宮內進了刺客,他們見你衣著打扮不同,便懷疑你跟那刺客有什麼關聯。你要是這麼冒冒失失地進城去,恐怕有危險!」
「那我怎麼辦嘛!」喬婉不得不承認乞丐說得有道理,只好退回來,一屁股坐在門板上,沮喪地說,「難道我就要憋死在這裡了?」天已經接近晌午了,她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起來。她不知道兩邊的時間是不是能對應起來,但是如果按照自己的飢餓程度來看,她已經不止兩頓沒進食了。
「姑娘你餓了吧?」乞丐聽到聲響笑了,「你在這裡等我,我出去看看能不能弄點吃的東西來!」
喬婉歎了一口氣,「你連自己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呢,就別安慰我了!」
「一看姑娘就是大戶人家出身,自然看不上乞丐討來的食物!」乞丐自我解嘲地笑了,「是我糊塗了!」
「……」喬婉看了乞丐一眼,苦笑,「什麼大戶人家啊,我現在這個境地還不如你呢!我想討飯都沒地方!」
乞丐沒有說話,收起書,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拿出一個破碗,匆匆地出了廟門,奔城裡而去。大約過了一個小時的樣子,帶著渾身的傷匆匆地趕回來,雙手捧著一個紙包,遞給喬婉,「趁熱吃吧,是乾淨的,放心吧!」
「少爺,原來你就是為了她啊?!」喬婉還沒來得及問他這傷是怎麼回事,廟門口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接下來便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