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和凌霄閒扯的工夫外面已然翻了天。正如莫言猜的,凌霄一回來就先查賬。老老實實沒做虧心事的當然可以大方呈上來,問題是這種老實人的數量實在少得讓人心寒。雖然代教主並沒說今天不交就死拉死拉滴,但無奈心狠手辣、乖戾無情的光輝形相早已在正太時節就被大家所熟知。於是這點說話的工夫裡,抹脖子掛了三個、上吊掛了三個、服毒掛了兩個。數字還挺吉利。
「二少爺剛一回來就大開殺戒,不覺得有些過份了嗎?」一個怨氣橫生的男子從外面進了院子,眼睛冷冷地掃過眾人,最後停在了我的臉上。
他看起來並沒比我大多少,但人家就是成熟,就是比我有氣勢。嗯,這一定就是那種傳說中叫做精英的生物吧,眼神冷淡、思維怪誕,說不定日後還能再加條為人混蛋。他盯著我,我也盯著他,他看我一眼我就看他兩眼。不過還是我比較吃虧,誰叫我是桃李年華美少女呢?唉,沒辦法,就當便宜他吧。
「這不是祁賢弟嗎,咱們可有些年頭沒見了。」凌霄分開眾人,信步上前,嘴角含笑,卻毫不掩飾眼中的陰寒。一個穿著細絹單衣的身影猛地插到那二人之間。狀元郎到底是狀元郎,這上過朝堂的人對察言觀色、揣心度意的研究總比我們這小百姓多些。「凌兄,哦不,現在該改口叫仇兄了,這一晚上連個影子都不見,害我藏了好酒都打發不出去。」謝依夢照例搖著那柄風流的紙扇。他看似不經意地將祁某人向身後拉了一下,「祁軒,你今晚喝太多了。回去休息吧。」
「是啊,他的酒量還是一點長進也沒有。」凌霄的笑容變得恬淡自然。「不如咱們到你那重新開宴?」他又看著莫言問道,「一起去?」
莫言看看我,同意了。「早聽聞謝大人有子建之才,只苦於無緣得見,今日總算了了莫某一樁心願.**更新最快.」謝依夢也沒過多謙虛。只是淡淡地見了個禮。
「困了就自己先睡,要是閒得無聊就去我床邊櫃子裡找點好玩的。」凌霄壓低聲音在我耳邊說道,「別到處亂跑。」
全都走了,就這麼結束了,還以為能上演全武行呢,真地好無聊。凌霄的櫃子裡堆滿了那些被禁的全無意義地出版物,書面用語過於文雅,我顛過來倒過去也沒弄明白某些所謂淫詩到底淫濕在哪了。至於插畫嘛,不說了不說了。我的淚如潮水……
我在書本下找到了一隻錦盒,打開一看發現都是信件,看字跡是出自女子之手。偷看別人隱私是無恥地、是不道德的、是欠TJ的……可我的罪惡之爪還是迅猛地伸出了。乖乖。別怪我,是你叫我來找精神食糧的。你大概忘記這些信了吧。沒關係。我不會提醒你地。
我小心翼翼地解開紮在信件上的紅繩,然後興奮地抽出一封。仔細研究了好一會才敢完全展開,生怕待會塞錯了方向引起懷疑。在看過兩行後,我的嘴角終於從成功轉變為
完全沒有我關注的內容,大家都太文明太形而上了,和大家一比我就是連衣冠都不穿的禽獸。這是一個纏綿催側的愛情故事,儘管有很多話我看不懂,有好幾個字我不認識,但都不足以妨礙我為自己插上想像的翅膀。
這個女孩似乎出身不怎麼清白,結合凌某人的愛好差不多能猜出她的身份。她第一封信地意思大約是想和這位死纏爛打的厚臉皮哥哥劃清界限,當然人家用詞比較委婉;第二封信仍然以劃清界限為主旨,不過更多地夾雜了自己的矛盾之情,由此可見凌某人之前地回信一定是「老子要定你了」,而姑娘其實也並非沒有進一步發展的意願;第三封信姑娘開始痛陳相思之苦,並表達了自己對前門迎新後門送舊地厭惡,至此二人已勾搭成奸,鑒定完畢。
第四封信轉折比較大,我愣是看了三遍才看明白。姑娘先說自己過得很好,沒有什麼人去打擾她,後強調只是那個叫王X(不認識地字用X代替)的人老去找她,沒事還用些淫艷地詩詞輕薄她,不管她暗示還是明示都不肯滾蛋,最後特別叮囑小情人別把人家教訓得太過火。想來那個時候姑娘已經被小情郎贖出來養在了外面,否則別人很難不去煩她,除非凌某人已經把她的客人都宰乾淨了。至於那個王X,我想也許是個有點權勢或利用價值的人吧。
我迫不及待地抽出第五封繼續關注事態發展,於是我的下巴掉了,我的假牙掉了,我的眼珠也掉了……姑娘說,他走後,王X沒有再去騷擾過自己(估計被教訓了),之後又用惋惜的語氣提到,前些日子王X在樹下避雨,結果被雷劈死了……莫裝B,裝B被雷劈,此乃亙古不變的真理啊!同時我還要誇姑娘一聲厚道,居然說希望那廝投個好胎。這信要讓我寫肯定是幸災樂禍到滿地打滾,「親愛滴哥哥,乃聽說否,那只覬覦本宮美貌的豬頭被雷劈死啦,滅哈哈哈!」
當然驚悚還在繼續,在第五封信裡姑娘幸福地說,自己有身孕了。有身孕有身孕有身孕……我顫抖著合上信,蒼天呀,劇情發展太快了,我還想多看點兩人的愛恨糾葛呢,怎麼一眨眼愛情劇就改家庭劇了。我把信收好,學著原本的樣子給紅繩打結,卻怎麼也打不好。
我開始緊張,我的鼻子在冒汗,那個結看起來挺簡單的,可為什麼我一打就是歪的?我越著急,打出來的結就越醜。做賊心虛的我,一點動靜都能聽成有人回來,差點嚇出心臟病。我無意中用餘光瞄到了斜後方的黑影,我明明檢查過門的,干偷雞摸狗的事我一向很小心,絕不可能讓門開著。
陰影越來越長,它就像一隻手,慢慢伸向我……然後會趁我不備扼住我的咽喉。
我抱著信假裝繼續研究打結的方法,其實注意力全集中在那影子上,當它快到腳邊時,我立刻轉身跳起。「誰?!」
門開著,月光照在大樹上的影子順著縫隙映到房裡。我跑到門口,只看見冰輪般的月亮掛在天幕正中,別說沒有人,連隻狗都沒有。
我安慰自己只是颳風,沒什麼……即便我清楚地知道,根本沒有風。
「你站在這幹什麼?」
我聽到莫言的聲音,馬上恢復了精神,「快幫我把結打上!」
「你不許我看你的日記,你卻在這偷看別人的信。」莫言促狹地笑道,「真是寬以待己,嚴於律人。」
「好了,別笑話我了,先把信收好。」我看看左右,低聲說道,「剛剛門莫名其妙地開了,說不定是有人偷看我。」
「嗯,先不要告訴別人。」莫言紮好信,又在院子裡故意教訓了我一通,說人家情情愛愛又沒什麼見不得人。
我問莫言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他說不放心我,還說祁軒看我的眼神有問題。至於什麼叫有問題呢?就是非正常非欣賞非愛慕。
他又問我為什麼與祁軒對視,我告訴他,「不看白不看。」
「他要長了張鞋拔子臉呢?」
我本著佔盡天下便宜的理念,答道,「只要不打馬賽克,就是長成馬桶揣子我也看。」
莫言認為自己有必要討好凌霄一下,於是我便把那什麼將軍的事告訴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