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女人的眼淚是世上最剽悍的武器,可我的眼淚一向沒什麼殺傷力。
「嗚嗚嗚,媽媽,小魚魚死了!」
「別哭了,媽媽給你買新的。」
「嗚嗚嗚,媽媽,小兔兔死了!」
「別哭了,兔爸爸和兔媽媽還能生呢。」
「嗚嗚嗚,媽媽,小雞雞死了!」
「噓,這個詞不好聽,女孩子不能亂說。」
……
諸位看官這回明白我的眼淚是多麼沒份量了吧。對哭這門藝術,我一向沒什麼研究,但死到臨頭,說什麼也得上啊。
我這麼一個柔弱女子,若是無人憐愛,嗚嗚嗚~~苦啊~~~~所以和羅烈的這門親事確定一定以及肯定要吹!於是我把左老頭和長公子叫到自己房裡,聲淚俱下的哀求他們不要把我嫁出去。我自認哭的功夫不及劉備劉皇叔,但和瓊瑤戲裡的矯揉造作的淚撒蒼穹比,應該還是比較成功的。
然而,我忽略了一點,忽略了左家這一老一少的情商,他們居然以為我是在哭嫁!蒼天為鑒,我是真的不想嫁,就和我真的不想死一樣。我不甘心,又把帥哥哥單獨拉到四下無人處密談。
我如帶雨梨花,楚楚可憐,「大哥,人家不想離開你。」
「你不想嫁人是因為這個?」哥哥似乎被我的深情打動了,眼睛也明亮起來。
哇塞est,這才是我要的效果!不出我意料的話,他會深情捧起我的桃腮,吻上我炙熱的櫻唇,然後義無反顧的對我說,「小妹,我見猶憐的小妹啊,為什麼你偏偏是我的妹妹呢?我一直在壓抑自己對你的感情,可我已經不能再欺騙自己!跟我走吧,去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展開我們純潔的禁斷之愛吧!從今往後,我耕田來我織布,我挑水來我澆園!」
然而,我再次忽略了一點,再次忽略了他的情商。他的情商之低下,絕對比我見猶憐還我見猶憐。
他的確捧起了我的桃腮,但並沒有吻上我的櫻唇,只是傻乎乎的說了一句,「嫁人不比在家,你要聽羅烈的話,學著自己照顧自己。」
我肩頭一震,心道,他「照顧」我還差不多。事到如今,我已別無退路,求人不如求己……
「哥啊,你教人家武功好不好?」
「你怎麼突然想學這個了?」左明權眼睛瞪得比雞蛋還大。
「你也知道,這現在的世道不太平,我一個女孩子,學點功夫才不至於被人欺負嘛。」我作憂鬱狀,「你剛剛不是也說要我自己照顧自己的嗎?」
「這樣也好,只是我的功夫太硬,女孩子學不合適,過些天我給你請個師父好了。」
「謝謝大哥,還是你對我好,不像羅烈,」我依然賊心不死的公然明示,「他對我要能有大哥你一半好,人家就滿足了。」
又是膽顫心寒加危機四伏的一天,羅烈看我的眼神愈發犀利而凶殘,好像隨時準備給我死啦死啦滴。
孤燈夜下,明珠有淚向誰訴?我要回家,我不想穿越了,也不想當女俠了,嗚嗚嗚~~這不該來的人來了,那該來的人啊,你在何方?
又是一個曼妙的清晨,我像山大王一樣在院子裡的遛彎,順便視察自己的地盤。
「小姐起得夠早的。」羅烈的聲音遠遠從前面傳來。
我不能躲,俗話說的好啊,不蒸饅頭爭口氣,更何況在我地盤上呢還,「羅公子也不晚啊。」
「小姐每天早上都得先這麼巡視一番?」羅烈笑得有點不懷好意。
「差不多吧。」
「可知你這樣像什麼?」
我甜膩膩的一笑,「當然知道,像狗!」哼,不就是自輕自賤嗎,阿Q做得我做不得?
羅烈把笑容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怏怏而走。
我氣跑了羅烈,高高興興的換了男裝出去玩。我早聽說這城裡有個不錯的戲班子,今天正是慕諸位相公艷名而來呀,哈哈哈!其實我原本對梨園艷事沒什麼興趣,都怪那本《品花寶鑒》寫的太好,都把我感動了。
我進來的時候因為人太多,也沒看外面的寫的戲名,反正對戲一點不懂,看什麼都一樣。再說了,我看的不是戲,而是人……
看著那些晶瑩剔透的小男孩,在台上鶯啼婉轉,眉目含情,我心跳加速,面色緋紅,貪色之相畢露。就在我為自己的失態感到難為情時,只聽到後面有人說了幾句不堪入耳的輕薄粗話。
唉,這梨園行當,難啊。我惋惜地看看台上那幾個精細漂亮的小戲子,不由得歎了口氣。
「公子為何歎氣?」一個聲音從旁邊輕輕傳來,「可是嫌戲不好?」
我轉過頭,剛注意到坐在自己身畔的人。此人穿著一身薄綢衫,手中輕搖一柄折扇,氣質脫俗,一看就是書香大家的子弟。我一見到帥哥就會比較愛說話,「戲很好,只是這看戲的人……」
「公子是嫌這看戲的人太俗?」帥哥意味深長的看著我,不知心裡打的什麼主意。
我知道這個時代的人一般都戲子看成下賤的行當,所以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勉強笑笑。
「其實我也覺得這世上沒有什麼絕對的貴賤,清者自清,公子以為呢?」這帥哥不光臉蛋俊俏,內心也很美,果然是男人中的上品。
老實說,這齣戲我從頭到尾一句沒聽懂,那位和我聊天的仁兄估計也沒聽進去幾句。我們倆一通海聊,就聊到了散場。
「我叫謝依夢,敢問兄台大名,改日也好登門拜訪。」
「我叫左明珠,我家就在……」
我話還沒說完,他就笑道,「左明權是你哥哥?」
「你們認識?」我心裡一慌。
「我只知道左兄有個妹妹,還不知他什麼時候居然多了個弟弟?」
喵的,這兔子果然不能吃窩邊草,被戳穿了,「你千萬不要告訴別人我去看戲的事!」
「那是自然。」謝依夢笑道。
其實仔細想想,被他知道了身份也未必是什麼壞事。不要說我自我感覺太良好,我很相信自己的技術。不管是小雞、小鴨、小兔子還是小老鼠,甭管以前什麼衰樣,只要我來養上幾天都能油光水滑。懂什麼叫科技養殖不?這便是。左明珠本來底板就好,再被我這麼好好一養,嘖嘖的,連我這女人都想在她身上多摸兩把。說不定這謝公子只是表面平靜,其實內心已經慾海掀波了,過幾天就會上門提親。到時候他一上門,我一關門,再加上是熟人,左老頭說不定就能改變主意,把我嫁給他呢。
我越想越美,樂顛顛的回到家。剛進門就被帥老大一把拉住,「小妹,快來見過師父。」有師父好啊,有了師父學功夫,學了功夫殺親夫,殺親夫啊殺親夫!
我被帥哥哥一直拽到後院,左老頭正在和新來的師父品茶閒聊。這位年輕的師父頭戴紫金白玉觀,衣服是頗具古風的寬袖式樣,面容英俊,態度溫和。
蒼天在上,我此時所說字字肺腑。像他這般清麗的人物,萬萬不該落於這骯髒的俗世,這俗世的塵垢會玷污他高貴的純潔。嗚呼,我願以血肉來侍奉這至真至美的存在;我願吻遍他腳下的塵土來表達我臣服!如此完美的妙人,縱然是上窮碧落下黃泉,也決找不到任何一個能與他媲美。想要找他你只能去一個地方——奇濃嘉嘉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