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
電視上看到的都城,絕對的繁華熱鬧;電視上看到的皇宮,絕對的金碧輝煌。但那樣的唐都和皇宮,時間和空間都不對。
去陝西旅遊時實際看到的唐都和皇宮,卻是有些破敗的。那時,空間對了,時間卻不對。
如今,自己真真切切地置身於這大唐的皇宮中,這時看到的皇宮,已經完完全全是屬於那個時空的了。可是,此時的蘇濛濛卻四顧茫然。
接下來應該怎麼做?當時一聽說有個疑似丁傲的人,她想都沒想就一門心思要進宮,卻不曾考慮過進宮以後該如何求生存,謀發展。
她搖搖頭,不去想這些沒有頭緒的事情了。自己絕不會在這皇宮中待一輩子,只要能見到丁傲,她一定會想方設法和丁傲一起遠離這個地方,重回現代。
也就是直到這會兒,她才意識到一個問題自己是肉身穿越的,那丁傲呢?如果真如玄宗所說,那個小太監果真是丁傲的話,那麼丁傲是靈魂穿越?那他的肉身呢?他們還能不能再回到現代?回到真正屬於他們的時空?
還沒等她好好看看這真實的京城和皇宮,皇上就下令,安排她進西北禁院的「梨園」候旨。
她這一進宮,曇兒也不得不與她分別了。畢竟她只是進梨園當歌舞藝人,又不是進後宮當妃子,怎能帶個丫鬟或者姐妹進去?
百無聊賴之中她又不由得開始擔心。有太多的女子老死宮中卻連皇上的面都沒見過,她會不會也落得如此下場,一進宮就被皇上遺忘?受不受皇上寵幸並不是她關心的問題,但她極怕皇上忘卻了自己的存在。她還得靠皇上才能見到那個疑似丁傲的人呢。
可是一旦入得宮中,要想見到皇上,就不是那麼容易了。難道,她能做的,就只是等待?
所幸她並沒有等待太久。
帶她過來的曹公公指了指為她安排的床,留下了一些她必需的生活用品之後就離開了。她看了看這間屋子,整整齊齊擺著四張床,只有自己的床上是空著的。
看來自己還有三個同屋,只是她們現在都不在,想必是去排練了。
將自己的床鋪好,一切都安頓好之後,蘇濛濛開始躺在床上發愣。伸出自己的手看了看,她不禁一陣苦笑。
那日在玄宗面前自認為高明的使用了棕油,是根本就沒有想過自己會進宮,以為抹一次就能萬事大吉,現在進得宮來,才知道這個方法有多麼拙劣。
以後的以後,她都得時時刻刻以這種奇怪的膚色示人。
但,她的棕油是有限的,只有區區兩瓶。
誰也不能明確告訴她她將在宮中待多長時間,誰也不能肯定她的兩小瓶棕油還能確保夠用。
若是棕油沒了她在身在宮中,又該怎麼解釋她的膚色問題?
退一萬步自私點只為自己的膚色著想,她也覺出了一身冷汗。照她這樣天天抹,又沒有專用的卸妝乳,等到兩瓶棕油用完的時候,只怕她那棕黑的顏色是永遠也洗不掉了。
她正想跳下床打盆水洗洗試試,就聽得門外一陣嘻嘻哈哈,緊接著門就開了。三個長得頗有幾分相似的年輕女子你追我打地鬧著進來了。
見床上多了一個人,她們三個對視一眼,對著蘇濛濛笑道「你就是皇上帶回來的那個舞伎吧?」
蘇濛濛對她們客客氣氣地笑了笑「我叫蘇濛濛,以後,我們就是同屋了。還請多多關照!」抬眼看了看她們,她又問道「你們,是三姐妹麼?長得這麼像!」
三人又笑了起來,其中的一個女孩正要答話,曹公公又來了,說是皇上要見她。
蘇濛濛大喜過望。看來皇上還是沒有這麼快就忘記她,準確說是沒有忘記她的舞。
她即將會和「丁傲」見面了。
但那真的會是丁傲麼?
她興奮而又忐忑地隨著曹公公去了。留下那似乎是姐妹的三人在屋中對著她的背影議論不休。
「看她那一臉的得意樣兒,有什麼了不起的?」
「人家有那個資本驕傲唄!她是皇上親自帶回來的人,現在又是皇上點名要見她。我們梨園的弟子,哪兒有這麼幸運的?」
「那又怎麼樣?你沒見她的臉,黑成那樣。她再是皇上帶回來的又怎樣,也不會得到太多的恩寵,不然,皇上還不直接留在身邊了,幹嗎要讓她來這梨園?」
「也是,想來皇上也不會喜歡這種賣炭女。」
三人笑作一團。
*
皇上還是那個皇上,只是,到得這皇宮中,似乎就要高高在上些,不如那日那般平易近人了。
蘇濛濛只是偷偷抬眼瞧著皇上,其實,她是隔著皇上,暗地裡打量著皇上身後垂手而立的那個人。
那人年輕漂亮(用漂亮來形容真的一點兒也不為過),五官生得小巧精緻。
不用說,一看就是個太監。
她雖不敢多看,但直覺告訴她,這就是皇上說的那個會跳類似國標的舞蹈的人。
她能清楚地感覺到,那人的熱切目光也一直毫無遮掩地停留在她身上。她心裡不禁如小鹿亂撞。
果然,玄宗開口了「來!」頓了頓又說「你那名字叫起來實在不是很上口,不如朕就叫你蘇兒吧!你覺得如何?」
「挺好的,皇上覺得好就行。」她抬頭微微一笑,正好迎上對面那太監變幻莫測的表情,趕緊又低下頭來。
玄宗又指了指自己身後的那個人,對蘇濛濛道「這就是朕跟你提過的那個人,他跳的舞看起來和你跳的很像。」
然後他又回頭對那太監道「杭玉,朕剛才跟你提起這個女子的時候你不是很感興趣麼,朕特意召她過來,就是讓你看看,她跳的和你跳的是不是一樣。倘若真的一樣,以後你們可以搭檔,一起跳給朕看看了。」
原來那太監叫杭玉。
杭玉也是面帶笑意,道「多謝皇上!能欣賞到這位姑娘的舞,杭玉真是不勝榮幸。其實,若是有些微不同也不妨,天下各種舞都是相通的,如果能和這位姑娘多切磋,我相信我們也能融會貫通的。」
他長相雖很清秀,但開口說話卻不像蘇濛濛在電視上看到的太監那樣一副男不男女不女的尖利嗓音,而是帶著些許溫潤,聽起來竟然很舒服。
然後他又向蘇濛濛笑道「不知這位姑娘的芳名為何?」
「不敢,蘇濛濛。」
「好名字!」杭玉讚道,「讓人想起清晨的曉霧。」
天啊!蘇濛濛頓覺天旋地轉!曉霧!杭玉一字一頓,重點強調了「清晨的曉霧」!
丁傲,只有丁傲!才會如此叫她!
那麼,眼前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