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珠 第三部 第四十六章 無法遺忘的歲月
    警車緩緩開進C市第一人民醫院的停車場。

    「還是那麼神秘嗎?」車停下,魯文傑笑著摸出了煙,「那我就不陪你去了,對了,你這一身加上你的表情可不要把人家小護士給嚇著了。」

    繃緊的表情被魯文傑這樣一逗,周凱終於忍不住又恢復了慣有的笑容,拍了下公文包,不好意思地說道:「這次不同,我必須取得最後的突破,現在大部分證據我都取得了,就看醫院的態度了。」

    「不知道你還在隱瞞什麼絕密的線索……」魯文傑無奈地說著,「那就公事公辦,有了省廳簽發的調查文件,相信醫院不會再在這個問題上迴避了。」

    病後的精神面貌顯得比以往更加精神,周凱嘴角泛起自信的笑容,不再多說,拉開車門大步朝醫院大樓走去。

    ……

    「蔣副院長,有警察找您!」

    老人眉頭微皺,手上的筆也停了,緩緩抬起頭,發現辦公室門口已經站著一位熟悉的年輕警察,對方臉上的表情輕鬆,但眼裡卻露出讓他感到某種壓迫性的氣勢。

    辦公室的其他人員一看這位警察神情有點特別,都默默退出。

    「蔣副院長,前段時間來拜訪,您去外地參加學術研討會了,所以只好今天再來打擾一次了。」周凱坐到了蔣副院長對面,很客氣地遞過了魯文傑為他搞到的省廳簽發的刑偵調查令,「今天我需要從院方獲得最真實的資料,希望配合。」

    瞥了眼那蓋著大紅章的文件,蔣副院長終於明白這一天還是來了,反而很鎮定地說道:「有關您上次說的,本院已經將病歷資料庫的相關文件都提供給您了,是否是覺得裡面的臨床醫學敘述太過專業?」

    「這樣吧,您先看看這幾樣東西。」周凱知道對方會這樣繼續繞彎子,索性打開了公文包,把好張紙送到對方的面前,「請您先過目,如果覺得這些不足以讓您相信,我可以讓提供這些材料的當事人親自來醫院一次。」

    慢慢翻過周凱遞來的材料,蔣副院長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到最後,只是長歎一聲靠在椅子上呆望著天花板,心裡很不是滋味。

    「林熙明,於2006年1月1日凌晨在XXX大街路段遭遇車禍,送至C市第一人民醫院住院治療,市第一交警大隊進行事故調查處理,此事故處理非常迅速高效,並得到了C市第一人民醫院的有力協助,C市J區法院於2006年1月6日開庭審理該案,判定事故責任人X某賠償林熙明醫療費、精神損失費和後期補償共計算二十六萬五千三百元,林熙明代理律師為XX律師事務所鄧偉博,索賠理由為林熙明下身致殘……」

    周凱帶著笑容,慢慢把將副院長剛才看的材料背了下來,「蔣副院長,還是那句話,因為該人牽扯到省廳要案,所以我必須取得他在治療期間的真實材料,這並不違反醫院的規定,而且,對此人的調查也僅限於身份確認和案情取證,不會影響什麼的。」

    「小周同志,也許我將要給你解釋的問題非常複雜,但是我希望,假如你所說的案件確實和她沒有直接關係,請你們千萬不要利用這些材料為難她……不然這對一個剛剛擺脫噩夢的年輕人來說將是最致命的打擊,稍等一下……」蔣副院長苦笑一聲,拿起了電話,「整形外科嗎……對,讓何主任到我辦公室來一次。」

    放下電話,老人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

    連續兩個多小時過去了,在蔣副院長和何主任的陪同解釋下,周凱終於顫著手關上了面前的資料夾,臉色凝重。

    林熙明就是她,而且她也確實是女的……周凱長呼一口氣,手揉著太陽穴,緩解著長達兩個小時的精神緊張,把思緒從那大堆生澀的醫學術語解放出來。

    「這類病情是非常罕見的,好在發現時間還不算晚,而且她的生理自我糾正也在很早的時候就開始,所以請不要把她等同於現在社會上的所謂變性……」何主任有點遺憾地看著面前桌上的大堆資料,心裡直歎氣。

    「……」周凱咬了下嘴唇,默默點頭。

    也許周凱本身就是個講究客觀事實依據的人,正因為這點,他才堅持要把這個本不算案件直接線索的問題追根問底,一方面去印證他曾經分析的案情可能性,一方面去解釋喬副廳長所提出那幾個關鍵性案件邏輯問題。對於林熙敏以及她身上所發生的事情,他已經從兩位專業人士身上得到了全面的瞭解,在驚愕的同時,也覺得心裡懸著的一塊石頭終於離落地不遠了。

    「謝謝你們配合,我會謹慎處理的。嗯,對了,林熙明……敏,她住院期間,有沒有和特定的人聯繫過?二位請看看這些照片,是否有這裡面的人。」周凱調整下了心情,又掏出了一摞照片,「如果二位覺得比較困難的話,請曾經負責護理過林熙敏的其他醫護人員也來辨認。」

    兩位醫生對視了一下,慢慢點頭。十分鐘後,幾個小護士帶著拘謹的表情默默走了進來。

    大約二十來張小青年照片一一攤開,六個護士很仔細地看著,不過兩分鐘,兩張照片被護士們放到了指定的位置。

    「這就是林妹妹出車禍後前來照看她的人,但是沒幾天他們就沒來了……」一位護士看了眼同伴,很艱難地說著。

    李小兵,男,二十三歲,家住J區XXX小區,初中即輟學在外,後加入XXX街道小混混團伙,為林熙明之下的二號頭目殺案後失蹤。

    汪海,男,二十四歲,父母雙亡,家住J區XX小區,高中學歷,為XXX街道小混混團伙老資格成員,與李小兵同為該團伙核心成員殺案現場即為汪海住家,兇殺案後失蹤。

    周凱只是看了眼照片,就迅速默背出了這兩人的背景。

    「一月一日起到二月三日,林熙敏除了同這兩人以及葛志強有接觸外,還有其他人單獨與其相處過嗎?或者她是否單獨外出過?」周凱打開了記錄本,看了眼面前六位護士,露出了微笑。

    「沒有其他人了……哦,大年夜那天她出去了一個下午,不過晚上還是回來了!」年紀最小的護士趕緊解釋,「然後就一直到出院了。」

    「嗯……那住院期間她是否有什麼不正常表現?」周凱剛問完這句,抬頭就看見四周的醫生護士都一副很生氣的樣子,這才知道自己又把問題問偏了點。

    你個笨蛋,她隔了十幾年才知道自己其實是女的,換了誰都肯定情緒不穩定或是有異常言行的,你還真問的出來!周凱尷尬地低頭裝做拿筆,不讓其他人看到自己的表情。

    「林妹妹的情緒一直很穩定,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一位護士翻著白眼說到。

    「好像……好像就是二月五日的樣子,林妹妹情緒特別不穩定,吵著要出院,要不是蔣副院長趕來勸說……」另一名護士也接上了口,還小心地看了眼身邊的老人。

    蔣副院長也沒有任何怪罪下屬的意思,只是點頭表示確有此事。

    哦?那就是2.3兇殺案後了?難道這所謂的情緒不穩定是因為她也才知道發生了血案?還是覺得事件結束了她想馬上逃避?

    眉頭又皺了,記錄的速度也慢了許多。周凱覺得自己以前到現在的一切分析判斷都變得那麼模糊不清,幾乎沒有一個分析是絕對清晰可信的。

    現在有幾點周凱是肯定的了,就是林熙敏絕不是因為想瞞天過海而刻意做什麼所謂的變性手術,而且在性別恢復手術後也沒有迴避她認識的人,在時間上和案件邏輯上存在著很大巧合,這就基本排除了她想私自夥同葛志強殺人滅口的動機。這就是喬副廳長需要解釋的第一個問題疑點。

    其次,對於2.3兇殺案的發生時間,顯然林熙敏沒有任何預知,因為2.3兇殺案在二月四日就全市新聞報道了,如果她參與其中且早有準備的話,應該時刻關注或在兇殺案發生之前就離開醫院,就算她的身體狀況不允許離開,也不會出現之後的情緒突然大波動。

    ……

    「小周同志,還有什麼問題嗎?」

    看到年輕的小警察陷入了長時間的沉思,蔣副院長忍不住輕聲提醒了聲。

    「哦,沒什麼了,謝謝大家!」周凱趕緊站了起來,伸出了算告辭。

    「我本著一名醫生的身份和應有的職業道德,有義務來維護病人的隱私和她的人格尊嚴,所以……」蔣副院長握住了周凱的手,臉色特別嚴肅。

    「我以一個警察的身份和應有的職業道德,保證每位公民的自由和尊嚴!請蔣副院長放心!」周凱點點頭,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

    「怎麼臉色那麼彆扭啊,被人罵了?」魯文傑笑嘻嘻地推開了車門,「我們的周大警官不會連那些護士小妹妹都搞不定吧?」

    「別開玩笑了,給支煙!」周凱苦笑著靠在背椅上,伸出了手。

    「你不是不抽煙嗎,怎麼,上次嘗了下就上癮了?」魯文傑奇怪地看著這個進出醫院前後都有點情緒古怪的同事,不知道對方今天跑了一天到底收穫了什麼。

    忍住了嗓子裡的辛辣,周凱只是搖頭。

    「嗯……對了,忘了告訴你一些事情,現在省廳的調查已經全面展開了,但關於對盛華集團的調查安排省上領導有點猶豫,畢竟這牽扯到C市乃至S省的優秀的民營企業集團,而且該集團一直是S省的主要納稅企業,無論是公開的還是暗中,都會有些影響。」魯文傑不再開玩笑了,表情很認真。

    「哦?看來消息還是很靈通的啊,那麼快我的建議就省各部門都在議論了?」周凱有點不滿地把包丟到了車後座位,「夜明珠一案也是,才有那麼點眉頭,就鬧得個全市風雨,現在好了,什麼線索都沒有。」

    「所以你打算單獨干?」魯文傑從後視鏡裡看著那個躺在角落的公文包,露出了神秘的微笑,「但是時間,黃廳長昨天還在說,要盡早把你調回去,對林熙敏的調查沒必要那麼投入,如果你覺得確實重要,乾脆傳喚就行了,什麼假身份證、假學歷都可以馬上調查出來,就算和那個林熙明沒有一點關係,好歹也給戶籍管理部門和教育部門敲敲警鐘。」

    「不行!」周凱突然把身體坐直了,眼睛死死地看著前方,「快了,給領導說說,再給我半個月時間……」

    魯文傑扭過頭,看了眼這個突然又變得「激昂」的小同事,心裡歎了口氣。

    是啊,為什麼當初自己非要秘密調查,而不是用公開傳喚呢?真是聽從了喬副廳長「不能傷害無辜者」的理由,還是自信心在做怪?或者只是為了「不打草驚蛇」?難道這一切從一開始就在冥冥中暗示自己不能去接觸一個「遲到的女生」的最大秘密嗎?

    覺得腦子亂成了一團麻,周凱拉下了車窗,不顧高燒剛退的虛弱身體,讓呼嘯而來的冰冷氣流把頭包裹住……

    盛華集團總部大廈,董事長辦公室。

    「聶董事長,我集團在X國的分公司籌辦工作已經取得了國家相關部門的批文了……這是X國商務部的批文,要求我們按照上面的X國法律條款調整我們的資產申報事宜。」年輕的女秘書笑盈盈地把一疊文件放到了聶盛華的辦公桌上。

    「嗯,你下去吧,關於X國的跨國分公司籌辦會議,就定在下個月召開,取消電話會議,讓各地分公司的負責人都回總部開會。」聶盛華滿意地翻著面前的國內國外批文,臉上充滿了激動。

    打開電腦,進入了公司資產帳目管理系統,一邊又進入了企業銀行網上戶頭。

    可以讓任何人心驚肉跳的阿拉伯數字在屏幕上是那麼清晰,聶盛華輕輕敲著鍵盤,每一下,都意味著數以百萬計的財富在他的手下調動著。

    又是一筆數目高達兩百萬美金的外匯被轉到了一個國外秘密帳戶,當確認回執信息彈出來的時候,聶盛華才輕輕鬆了口氣。

    接著打開業務報表,各地分公司和下屬企業的財務數據還是那麼令人歡欣鼓舞,聶盛華忍不住嘴角泛起了一絲得意的微笑。

    這就是自己的集團,上上下下各級公司和部門擁有近萬的員工,業務遍及化工、製藥、地產、旅遊、進出口貿易、金融投資,幾乎所有這個時代的黃金產業自己都插上了一腳,而憑借的,就是二十多年來的腥風血雨打下的基礎。

    兒子接受的是國外高等教育,他的未來就是這個單薄的家族的希望,只要他走上成熟,那自己所付出的一切努力都值得了。

    聶盛華想到這兒,拉開抽屜,又取出了自己派人偷拍的兒子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看起來是那麼冰潔,但那夜色下的表情總讓他感覺到一絲怪異,因為那不是單純的冷漠,也不是天生古板的內向嚴肅,彷彿總有一層揭不開的棉紗覆蓋在那青春的臉蛋上。

    想起了前幾天和兒子在電話裡的衝突,聶盛華心裡有點不舒服,拿起了電話,「白莫文,這幾天省上部門領導都在打招呼,你也多注意點,叫下面不要出錯了,錢是小事,集團的聲譽很重要啊……恩,對了,聶陽那裡,你們就不要去刻意關照了,你們的心意我知道,他是晚輩,如果有頂撞你們的地方,可以直接給我說,這麼多年,大家頂過來都不容易,兄弟情誼我還是放在第一的……」

    掛上了電話,聶盛華又拉開了一個小抽屜,只見裡面墊著雪白的絹布,除了一個精美但陳舊的小相片框外,抽屜裡沒有其他任何雜物。

    相框裡是一對年輕的男女,男的一臉的意氣風發,眼神中透著一股狂野和桀驁不遜,而一邊的漂亮女人,則含蓄沉默,表情乾澀冷漠,冰冷中也隱隱透出一種帶刺的肅殺。

    「呵呵,還這樣看著我,那麼多年了,還無法容忍我嗎?」聶盛華撫摩著相框的玻璃,表情漸漸苦澀,但又透出一種無比的驕傲和自豪,「我早給你說過,和我在一起,絕不會後悔的,而且我也從沒勉強你,其實你可以選擇放棄的,你幫我那麼多,我也會永遠記得,看看我們的兒子,他已經大了,也不用再走我們的路了。」

    「聶董事長!」一個語氣穩重的男子聲音在門口傳來,只見一個氣質高雅儀態端莊的中年男子帶著微笑走到了聶盛華近處,看了眼對方手裡的相片框,眼裡馬上流露出一種欽佩,「董事長又在想秦姐了。」

    「嗯……無聊,看看,看來你的眼力還是那麼好啊,一下就認出了……」聶盛華抹了把自己黑亮的、其實是經過黑髮油掩飾的頭髮,慢慢把相片放進了抽屜。

    「兄弟們都不會忘記秦姐的,如果沒有她,可能餘風我還活不到今天!」餘風有點激動地說著,身體也不由自主地站直了。

    可她卻並不喜歡你們任何人,甚至包括我……她就是死了,也許都沒有在意過我,對她而言,我只是她的孩子的父親,僅此而已,而她當初所做的所有努力,也不過是履行一個妻子最起碼的本分。聶盛華默默想著,並不去接下屬的話。

    「董事長,您就別多想了,秦姐如果真不理解你,她也不會在最困難的時候代替你掌管照顧兄弟們。」餘風似乎還在回味那段最為輝煌的日子,越說越激動。

    二十多年前,那一段日子聶盛華永遠都不會忘記。

    ……

    秦柳意,在某個年代,是C市曾經最年輕的女子散打冠軍,一位年輕的愛好武術的普通工人在偶然的機會與其會面了。年輕人直爽但又狡詐,熱血但又深沉,因為共同的愛好,這位美麗的少女對表面直爽、富有正義感而且出手闊綽的青年產生了好感。

    年輕人心思很密,他很懂得如何去取悅涉世不深的女孩子的歡心,總是表現出無可挑剔的一面,讓對方的傲氣永遠都被自己用甜言密語覆蓋掉。

    在那個年代,男女關係還是非常謹慎嚴肅的,但秦柳意卻被年輕男子用最狡猾但又在那個年代最富有浪漫的手段給征服了。婚姻成為了少女唯一的選擇,她開始憧憬和這位有著偉大志向和強烈進取心的青年共同創造未來。

    但結婚不久之後,年輕男子真正的生活才被少女知道,原來年輕丈夫那普通工人的身份背後,卻是一個黑道小頭目的真實身份。

    一個個所謂的小弟在褪去西裝後露出的凶悍形象讓新婚的秦柳意感到全身發寒,原來丈夫所謂的努力奮鬥獲得的財富都來自那些骯髒的角落。父親因為知道這些氣死,母親也在不久撒手而去,秦柳意苦勸丈夫放棄這些生活但沒有任何結果。

    「這是我選定的未來,我有理由去實現,我最終也可以做到成功,現在的一切都只是種手段!」年輕人還是那種義正嚴辭的腔調,彷彿他永遠都是正確的。

    「我會看著你毀滅的!包括品嚐你所謂的真實生活!」秦柳意摸著大肚子,狠狠說著,臉上不再是以前可愛的甜甜笑容。

    她開始以大姐的身份冷視那些小弟,用拳腳去教訓她所看不慣的人和事,但始終沒有去揭發丈夫的一切,因為,她不得不為剛出生的孩子去製造一個表面上完美的家庭。和她的冰冷態度相反,那些丈夫的手下卻始終對她尊敬有加,奉若女神,因為在用拳頭說話的世界裡,力量才是身份唯一的砝碼。

    又過了不久,年輕的丈夫因為參與了一場大案而重傷逃逸外地。

    失去了領導的男人們都亂了分寸,那一筆筆可觀的財富在飛速流逝,秦柳意帶著冷笑開始接管了這群即將分崩離析的男人,一段屬於她個人的黑道輝煌終於開始了,但她的心卻越來越冷,直到丈夫幾年後偷偷回來,她只是默然地把丈夫丟下的小弟交了出去就繼續恢復了一位普通母親的身份。

    兒子十二歲的時候,已經富甲一方,儼然社會名流的兩夫婦終於把兒子送到了國外,這個建議是秦柳意提出的,因為她已經徹底失望了,就算讓兒子失去了家庭的關懷,也不願意讓兒子在漸漸長大後知道父母曾經做過的一切。

    終於,在某個夜晚,一個不甘崩潰的對手用最惡劣的毒藥報復奪去了秦柳意的生命,臨死前的她死不瞑目,但嘴角還帶著那絲冷笑,眼睛裡是遺憾,因為她還沒有親眼看到那個欺騙了她的人是什麼下場。

    ……

    ……

    「董事長,余總經理已經走了……」女秘書俯下身子,在聶盛華的頭側輕身說到。

    「哦,好……都下班吧……」

    看看掛鐘,已經下午六點了,聶盛華這才揉著因為長時間的固定坐姿而造成酸疼的腰站了起來,一邊的女秘書遞過了風衣。

    放心吧,我不會讓我們的兒子陷進來的,我會給他一個光明的路……聶盛華出門前看了眼辦公桌的某個抽屜,露出了微笑。

    ……

    ……

    「你小子欠揍!滾!滾遠點!」

    科技大學的某個角落裡,一位女生正怒火沖天地拿起一個啤酒罐砸向一個落荒而逃的男生,結果因為肩上的傷發作而疼得哆嗦。

    「行了,這樣的事就不要生氣了,誰叫他仰慕你那麼久,呵呵。」一向嚴肅慣了的聶陽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趕緊扶住了臉色通紅的林熙敏,一邊拿起了放在石凳上的一封「表白信」看得津津有味,「文筆不錯,就是肉麻了點,而且他剛才的態度也確實臉皮太厚了,不知道進退。」

    「你……」

    林熙敏全身無力,坐在石凳上半天說不出話來,因為就在不久前,一位比她高一年紀的本系男生居然拿著鮮花和一封表白信嬉皮笑臉纏了她幾乎半個小時。

    從開始的不理睬,到皺眉冷視,再到低聲呵斥,林熙敏的忍耐在那個男生不斷的「進攻」下終於失守,並最終在聶陽買來零食的時候爆發了。

    「還有,這啤酒罐那麼沉,真要打中頭,你還得吃苦頭。」聶陽收住了笑聲,露出了認真的表情,「那些……粗話什麼的,也不要說了,不好。」

    「……」林熙敏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罵人時的話語確實也有點難聽,臉上更紅了,趕緊抓起啤酒擋住了臉,「已經夠給他面子了……」抓起香煙,摸出一根,結果打火機老半天都沒出火,又一把把煙丟到了地上。

    她是很特別啊,反應也確實激烈了點,要是換做其他的女生,估計有男生這樣追求還會暗暗高興。聶陽笑呵呵地看著面前的林熙敏的一舉一動,更覺得對方身上那種味道非常獨特。

    「我回寢室了,別跟來!」林熙敏也沒任何心思去進行什麼「臨時課外輔導」了,胡亂抓起桌上的書本就打算回宿舍。

    「還沒開始講呢。」聶陽一楞,慢慢站了起來,「你不會就是故意找個理由出來喝酒的吧,還是確實不喜歡學習?」

    「呵呵,你說呢?」林熙敏輕笑一聲,揚長而去。

    真他媽的噁心,這輩子總算見識了男人寫情書到底是什麼東西了,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林熙敏走著走著,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一反手,喝空的拉罐就丟進了路邊綠化帶裡。

    「哎呀!」一個男生摸著頭揀起了拉罐,回過身,發現除了走遠的一位女生外,附近並沒有其他男生。

    聶陽遠遠地站在道路另一頭,看到了這一幕,嘴角再次泛起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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