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蹙眉道,「怎麼?」
呵呵笑。
魏長歌上前一步,執起她的手來,袖子很寬,稍微上揚就露出一截玉臂,上面一圈淤青。「這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剛被人不小心抓住了。」沐見雪有些臉紅。他,是在關心她麼?
「去收帳的時候?」
「嗯。」「你一個女孩子家,怎麼會跑去收帳?」雖然不關己事,但魏長歌還是問道。
「因為哥哥囑托我這事兒今天要完成。」
沐見雪是余姚一家商人的女兒,家裡頗為殷實,做茶葉和綢緞的生意,家裡就兩個兄妹,感情很好。見雪很早就開始學著做生意了,那年見雪會暈倒在雪地裡,就是因為趕著去會稽,但天太冷加上風寒,就暈倒了。
長歌有些不可置信。他還以為她這樣的大小姐,不必做事呢。
約夜赫見面的那天早上,竟沂瀝下起了細雨。昨晚一夜未眠,早上起來眼睛有些酸澀。再加上因為驟然得知師父去逝的消息,少不得流了眼淚,使眼睛看起來有些微腫。
一整個晚上,她翻來覆去,師父的去逝,擺在眼前的抉擇,都在撕扯她的心。就當是完成師父的遺願罷——她深深地歎息。
一想到要和夜赫分離了,心裡就止不住地疼。可是,他們始終擁有不能跨越的鴻溝,假如兩國開戰,他們情何以堪?雖然想要忽略這些客觀因素,可是它們始終是存在的……就算不想。有一天也必須去面對.ww,更新最快.既然有那樣痛苦的一天,不如,不如……
分離的念頭像一雙無形地手。緊掐著她的喉嚨,幾乎叫她喘不過氣來。
夜赫風馳電掣地來。身上有密密的雨珠。頭髮也是濕濡地。
雲舒的心越發疼了,用絹子擦了擦,「怎麼也不打傘?」
「出門之後方下雨地。」夜赫為她的舉動而心中暖暖。看到她眼裡的血絲,「昨晚沒睡好麼?」
垂下頭,怕多看他一會兒。絕望會化成淚水洶湧而出。努力眨去眼裡泛起來的熱意,抬手來整了整他的衣衫,「今天有些涼,要多穿些衣衫。」
「我不冷,倒是你。手還是這樣手。」柔軟冰冷地直透到他骨子裡去。
紅唇微揚,「我已經穿了好幾件了呢。只是這天兒不好,下了雨又涼了。」她細細地看著他,從未這麼大膽地凝望。
夜赫反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怎麼?」
「沒有。」她這才垂下頭來。「這個,給你。」
夜赫地手心倘著個淺紫色的荷包,上面繡著兩桿修竹。雲舒輕聲道「雖然宮中私相傳遞是違禁的。但是——」
夜赫手一收。放進懷中,「本身就是我的。何來私相傳遞之說。」
雲舒莞爾。偷偷凝望他的身影。明天之後,他們……也許再也不能見面了。「夜赫。」她輕輕喚他。
夜赫低頭看她。「你今天有點奇怪。」
心顫了顫,「哪有奇怪。」她微微笑,將苦澀悄悄淹埋。
夜赫看了下天色,「可惜我還有事,不然真想多陪你一會兒。」
雲舒的臉微微紅起來,「去罷,做正事要緊。」
赫凝望了她半晌,總覺得她今日有些異常,卻又說不出異常在哪裡。正欲離去,她拉了他一下,剛回頭,一個輕如薄翼的吻便落在他的臉頰上。
剎那間有血氣洶湧,二人皆紅了臉,雲舒垂頭,「我也走了。」
赫的眸中有欣喜。若不是喜歡,她斷不會這樣大膽吧?雖說這附近沒人,若是讓人看見——微笑了下。「我先走了,明天來找你。」
雲舒卻不作聲。二人同聲轉身走了,她心裡沉甸甸地,回頭來看他一眼,卻是已經模糊了的背影。
這樣也好——幾滴淚不經意滑落。既要離去,這樣結局也很好。次日一早雲舒做鮮辣魚湯。
猶疑了半晌,還是將那些綠色的汁墨倒進了鮮辣魚湯中。
心中不安,不知道如果不成功,面對她地會是什麼……心針扎般密密地疼。昨兒與夜赫,在她心裡已經當是訣別了。今天之後,應該不會再見到他罷?他會有他的人生,而她,未來不知何方。
程力聽說她地計劃顯得很興奮,鼓勵她只要將東西給韓霽吃了,待離開之後立刻就帶她出宮。
魏大哥今兒已經不來上工了,想是不會連累到他。帶著食籃,她往長樂宮地方向去。
在長樂宮門口意外見到夜赫,他行色匆匆,見到她,微笑「正想找你。」
怎麼,又會見到他?!雲舒有點驚異。她以為,昨天會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
此時看到他,又心慌激動,又有些心虛。「有什麼事嗎?」想起來我娘曾經跟我說過,」夜赫道,「你和凌心太妃很相像,不知會不會她就是你要找的人?」雲舒地心咯登一聲。太妃會是她要找的人嗎?夜赫輕輕地在耳邊道「希望她就是你要找的人,這樣你就可以離開這裡了。」
二人正說話,身後傳來韓霽的聲音「你們也太不成體統,在後宮之中這樣竊竊私語成什麼樣?」雖然話兒挺嚴肅,臉上卻是笑意盈盈的,末了還補充一句「就不會找一個角落麼?」一番話說得雲舒臉紅。偷看夜赫,古胴的肌膚上也有些許紅暈。韓霽見到她的食籃,知道又有好東西吃了,不由分說便道「跟朕來。」
雲舒心裡像蕩鞦韆似的,忽上忽下,恍忽間卻已經隨著韓霽與夜赫走長樂宮裡來了。怎麼辦,該把這東西給他吃嗎?那位太妃,會不會真的是她的母親?如果此時韓霽吃了鮮辣魚湯,那她立刻就要出宮去,怎麼還能去找太妃?
眼見著福祥光開始用銀針試毒,再端了涼好,準備給韓霽吃。
雲舒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雖然已經下了決心對他下藥,可是到關鍵時刻,她又退卻了——韓霽雖說害死了師父和公主,可是究竟還是她的表兄啊,她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