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赫與魏長歌面對而坐,二人手中執著酒杯,清亮的一聲碰撞,之後一仰而盡。
「好酒。」夜赫聞著那濃郁的桂花香,「自己釀的?」
「對。十年陳釀。」魏長歌又給他滿上,「也就是你來做客,我才捨得將它打開。」
「榮幸之至。」夜赫打量著魏長歌的院子。雖說不大,但打掃得非常乾淨清楚。「真難得你一個男人的屋子,也能收拾成這樣。」
魏長歌苦笑,「無事可做時只能胡思亂想,還不如打掃打掃。突然覺得自己好悲哀……真是不該啊,愛上深宮裡的女子,於我於她,都是劫難。你不知道那天我們回到宮裡,恰巧被皇上遇到了。皇上看雲舒的眼神,讓我的心幾乎跌落谷底。如果有一天皇上要她,那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如果雲舒不肯,皇上拿她無可奈何的。」那天不小心聽到有兩個長樂宮的小宮女偷聊雲舒拒絕侍寢皇上的事。當時他不禁愕然。
真是個勇敢的女子。
「怎麼會拿她無可奈何?皇上要她,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嗎?」魏長歌長歎,「那一刻,我不知道多麼羨慕你們這些世家大族的公子,恨我出身這樣的低微。」
「怎麼突然有這樣的感慨起來?你一向不介懷所謂出身的。」
魏長歌不語了。說這些有什麼意義呢?再多的假設也沒有用,回到現實,他還只是個廚子而已。
夜赫卻彷彿有些猜到了。他是介意他的御廚身份,在很多時候幫不到雲舒,最關鍵的是.更新最快.要不出她來吧?!
「我現在白日做夢呢,」魏長歌忽爾又笑道,「老想著什麼救駕有功。皇上問我要什麼賞賜。」
夜赫不禁笑了,「你也會做這樣的夢麼?」
「你不知道那種煎熬。」魏長歌心中沉下。
我何嘗不知道?夜赫酒入愁腸。不著痕跡地歎氣。魏長歌道「罷了,不說這些。以後地日子還長著,指不定哪天我就真的立功了。來來來,喝酒。」一邊倒酒一邊道,「彷彿我與你認識這麼久以來。還未曾見你醉過。你醉過麼?」
「自然的。就前幾天還大醉了場。」
「哦?我還以為你千杯不醉地。上次我們可是各吃了後勁十足的五斤白酒,我都醉倒了你還精神得很呢。」
夜赫笑,「如今酒量不行了。」說起醉酒,自然地就想起那天晚上雲舒在照顧他的事。忽爾覺得有些對魏長歌不住,雖然他與雲舒,其實根本什麼也沒發生。
「上次芙籮舟上面發生的事情,已經調查清楚了?」
「嗯。」
魏長歌等了會兒見他沒有往下說的樣子,便笑道「想必是國家大事了。以後夜兄出入可要小心些兒。既然他們能上芙籮舟,可就是想著處處陷害你了。好在無事——」
「是啊。還拖累到你。不好意思。」
「是兄弟就不要說這樣的客氣話,」魏長歌往他碗中夾菜,「咱就是有緣。而且偶爾經歷這樣地事。還挺刺激。你也是夠能耐的了,一個人擋八個高手的圍攻。我頂兩三個殘兵敗將都感到吃力。」
「魏兄弟過謙了。」夜赫正欲往杯往嘴邊送。忽的聽到細微的腳步聲。他慣性地動了動耳朵,忽的凝眉。「有人來了。數量還不少。」
「怎麼?」魏長歌見他面色肅然,亦緊張起來。話音才落,便聽得一陣腳步聲,但奇異的是,竟不是朝他們而來。夜赫蹙眉,「我以為又有人來找我麻煩了。」
「我都已經準備痛快打一場了。」魏長歌笑。
忽聽得從隔壁傳來尖叫聲,魏長歌嚇了跳,那是苗芸的聲音!他忙站起來往外走,夜赫亦緊隨在外。
到隔壁,只見十來個大漢站著,有兩個牽扯著苗芸要往外走,苗芸的父母站在旁邊乾著急卻不敢上前。苗芸尖叫著,那幾個大漢道「叫什麼叫!你老爹拿不出錢來,自然就只有拿你去抵了!」
苗老漢在旁邊顫著聲音「大爺,再通融幾天吧,我一定把錢籌出來。」
「哼!還要通融多久。你從去年就開始讓我通融,今兒我不把你女兒帶走抵債就不算完!」那大漢滿身肥膘,力大無窮,扯著苗芸就往門外走。
魏長歌忙上前去,「這位大哥,有什麼話好好說。」
那肥漢子看了眼魏長歌,「走開走開,不要多管閒事——除非你有錢,不然別在這裡瞎摻和。」
魏長歌道,「有話好好說嘛!苗大爺欠了你多少銀子,值得你們動這樣地干戈。「他欠我三百兩。」
三百兩……那可是尋常人家好幾年的花費。魏長歌道,「不如這樣,你給我們點時間籌錢。」
那胖漢道「沒錢就不要在這裡瞎嚷嚷,讓開讓開!」拉著苗芸要走。
苗芸早哭得跟淚人一般「魏大哥救我!」
夜赫出手攔住那胖漢,「三百兩,我給。放了這姑娘。」
「真的假地。」胖漢把夜赫上上下下地打量,滿臉置疑。
夜赫扔給他一張一百兩的銀票,「今兒沒帶太多錢在身上。剩餘地,到夜將軍府來拿。」
那胖漢聽到將軍府,立刻不敢做怪了,「既然是這樣,那就給你們一點時間籌錢好了。」說罷放了苗芸。
苗芸像離弦之箭似地奔到魏長歌的身邊,淚眼淒淒,好不可憐。
胖漢正欲帶著十來個手下離開,忽地有一人不依地道「老大,你說了把苗芸搶來給我做媳婦,這下成不了事了,怎麼辦!」
說話的是個身材矮小,看似有點呆傻的陳小七。他一臉鬱悶地直嚷嚷,那胖漢哄他「回頭我再給你找個比這丫頭還水靈的給你。成了吧,走走走。」
「不要。」那陳小七撒起潑來,撲到苗芸面前就要拉她的手。
苗芸嚇得立刻退到魏長歌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