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在籐椅中,黑暗的光淹沒了他疲憊的臉容與身軀。他沉沉地閉上眼睛,也許醒來後再決定告不告知韓霽會比較好。
御膳房中,雲舒滿手粘糊糊的,左手攥著魚羹,從虎口處擠出成圓形顆粒,然後迅速將肉陷按入圓球中,右手用羹匙接住,放入清水鍋中。
鍋中已經有好幾十顆這樣圓球顆粒,潤潤的很有光澤,甚是可愛。魏長歌從外頭進來,「呀,在做魚丸?」
雲舒笑嘻嘻的,「是呀。我看皇宮中好像都沒有廚子做這道菜,今兒恰巧新進了鰻魚,就拿了點兒來。」
「嗯,這做出來味兒再鮮美不過。」
這魚丸是先將饅魚肉絞嫩,再和以上等的麵粉,入水調勻;餡是把肉絞了,輔以香菇等食材炒熟。待要做時,先壓出個圓球,將一丸子餡塞入圓球中,迅速將圓球扔入清水。雲舒將鍋中的幾十粒魚丸煮熟了,請魏長歌嘗。
「好吃!」魏長歌讚不絕口,「比外頭食樓裡的要好吃。你這餡料香,外皮滑爽有勁,有嚼頭。」
雲舒嘻嘻笑了,將剩餘的分送給御膳房的大夥兒吃。大家都說好。雲舒特意裝了二十個,用好看的青花瓷碗裝了,準備往長樂宮。
若請宮女通報,多半進不去,而且這樣無事獻慇勤,也難保不引起懷疑。這個時間快要用膳了,韓霽應該會從明鏡殿回長樂宮。說不定能碰上?
在御膳房之中等待機會太渺茫了,像程力說的那樣,或許她應該利用韓霽對她較為寬懷的態度去達到目的.,電腦站更新最快.提著籃子到長樂宮,等了好一會兒。幾乎要讓那些走動的太監宮女懷疑了。歎息,看來今天等不到韓霽,不如下次再找機會。她扭身就往回走。
「做什麼呢?」忽地前頭有聲音傳來。正是韓霽的聲音。
雲舒抬頭,韓霽與夜赫竟並齊而來。她鎮定地行禮「奴婢參見皇上。」「平身。」韓霽看到她手上的籃子,「裡頭是什麼?」
「是新做地魚丸。」
「哦?」說到吃的韓霽就來了興趣,「朕今兒午膳還沒吃呢!正好正好。」說著大踏步走了。
雲舒站在原地,不知道要跟他一起走呢,還是回御膳房。韓霽半日見她沒跟上。叫道「走啊,站在那兒當木頭?」只好跟上,偷偷看眼夜赫。他表情一如既往地冷漠,彷彿更顯消瘦了幾分。
跟在他們身後進了長樂宮,走進正殿。再從那道珠簾穿過去,便有宮女上來服侍韓霽,將厚重地袍子脫了,裡面只穿著交領錦衣暗龍紋裾。顏色襯得韓霽的臉色當真如霽日般,明亮陽光。
「呈上來。」韓霽坐到案邊。一副等待好要吃的模樣。
福祥光忙忙地進來,「皇上,午膳已經預備好了。何必吃這個——」
「朕今天就想吃這個。」
福祥光無法。只好把雲舒手上的食籃取過,以銀針試試。確認無毒了。方呈到韓霽面前。韓霽看著晶瑩玉潤的魚丸子,一口吃掉一個。卻被燙得對準嘴巴扇風。
福祥光急道「老奴該死!不該未試過熱燙度就讓皇上這麼吃。」
好不容易吞下去,韓霽叫道「好吃好吃,雖然燙了些。來,夜赫,你也嘗個。」
「不敢。」夜赫淡淡地道。
「來啦,真地不錯。」韓霽命福祥光拿個瓷碗來,撥了八個進碗,遞到夜赫面前,讓其坐下一同吃。眼睛瞧著雲舒,「你做的?」
舒偷窺了眼夜赫吃魚丸的模樣。
他怎麼老是面無表情的呢。笑起來多好看啊!不至於她做的魚丸很難吃罷?
「好吃,好吃。」韓霽讚不絕口,「人都要說朕這個皇帝當得太寒磣了,放著山珍海味不愛,就愛吃這樣的東西。不過你做的確實好,果然名師出高徒,魏長歌把你調教得很好嘛。」
雲舒嘴角輕揚,「皇上喜歡就好。」
韓霽碰了下夜赫,「別裝了,一副難受地吃不下去的樣子。其實心裡在想朕怎麼就給你八個罷?」
雲舒撲嗤一聲笑出來。夜赫亦難得笑了,看雲舒道,「果然做得好。比在外頭吃的味道不一樣。」
「可不是。皇宮裡就有廚子會做這個,可是偏不給朕做。覺得上不得檯面。」韓霽喜道,「你應當不是特意給朕做地罷——不管你要做給誰的,朕先吃了。」
雲舒不禁覺得有些好笑。以前都不知道原來韓霽也如此風趣啊。哎,一想到他,想到她的使命,笑意便逐漸隱退。韓霽邊吃邊問道,「那個,上次托你做地,你可開始做了?」
雲舒道「皇上未授命給奴婢去針線司領材料,奴婢手上既無布也無繡針,更沒有繡架啊。」
「哦,」他哪裡想得到這些東西,「福祥光,拿個令牌給雲舒,回頭就讓她去針線司領材料。喜歡多少拿多少。」
祥光給雲舒令牌的時候,還特意多看了眼雲舒。
韓霽與夜赫把那魚丸吃得一個不留。末了還道「以後多做些,朕愛吃。」
舒準備收拾食籃,很快就離開了長樂宮。
韓霽道,「想必你尚未吃飽,今兒午膳還未吃,一起吧。順便談事。」
韓霽遣退福祥光,二人坐於大殿,望著滿桌子菜餚,倒一杯酒,細細品味。韓霽道,「你今兒怎麼心事重重地模樣。」
夜赫一笑,「怎麼近日不見南陵王爺?」
韓霽有些意外,「何以提起他來?」
「只是突然想起。」
「你這麼一說朕倒也覺得很久不曾見到他了。想是在忙別地什麼罷。他又不用上早朝,所以許久不見面也不甚覺得意外。」
「臣記得,以前他可是經常和皇上在一起的。」
「說地是,不過這兩年差多了——」韓霽笑,「畢竟年齡漸大了,這幾年國事格外繁忙,感情漸漸就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