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斷臂隨風揚起,殷紅的鮮血宛若美麗的煙花,在空中綻出一朵妖艷的紅蕾。
望著那絕美身姿,吳霜淒然一笑,腦海裡閃過零碎的片段。幼小的身影半夜裡爬起來,抬著凳子站在陽台,期望著天邊劃過的流星,悄悄許下那幼稚可笑的願望。吃著奶奶煮的長壽麵,流著眼淚叫喊著已經十歲,已經長大成人,不會再想媽媽。在學校受盡種種欺辱冷眼,懦弱且孤傲的少年默默獨自承受著這一切。
奶奶離開時的悲痛欲絕,張夢思單純外表下的相同的孤傲,慕小白嘻笑下的淒涼,以及李依然帶來的刻骨銘心的悸動,一一在吳霜腦海閃現。
據說,人在死亡的前一刻,自己的一生將會在眼前閃過。我,要死了嗎?失血過多的吳霜神志已經模糊,看著逐漸在眼前放大的地面,他的嘴角輕微上揚,掛上一絲安祥的笑意。
「滋滋…」
空中兩道半米長的電流擊在吳霜後背,他的身子更加迅速的朝地上掉去。
怎麼底下的地面是黑色的?
這是吳霜腦海閃過的最後念頭,旋即昏迷過去。
「彭…」
吳霜身子瞬間砸到一處約五米大小的黑潭中間,巨大的力道帶起黑色稠密的噁心液體,落在周圍的空地的小草上,發出滋滋的聲音,不一會,先前沾著黑色液體的小草逐漸枯萎。
「啊!」李依然頓時從睡夢中驚醒,微蹙柳眉看著窗外,忽然,胸口一燙,她趕緊看去,只見吳霜送她的掛墜隱隱閃爍著朦朧的白光。
「喀嚓…」菱形掛墜上出現一道細小的裂縫,李依然驚訝的張開小嘴,似乎察覺了什麼,不可置信的猛搖頭,旋即用手摁住狂亂的心跳,一股莫名的心悸緩緩蔓延。「吳霜…」
某處地下室,正坐在電腦前敲打鍵盤的少年忽然皺起眉頭,對著不遠處正拿著一條白絲巾擦拭著AWP狙擊的少年說:「夢思,老大有麻煩了,不知為何,我能感覺到。」
張夢思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目光堅定的說:「相信他!」
掉落進黑潭的吳霜瞬間被噁心的稠質液體包圍,黑色的液體慢慢腐蝕著吳霜的肌膚,已經是彌留狀態的他漸漸向潭底沉去。
漸漸的,吳霜將近沉到潭底時,被一道看不見的隔膜堵住,從斷臂處不時溢出的鮮血,混雜著黑色液體碰到那層隔膜,剎那間,一道暗紫色的光芒忽然從潭底閃現,他瞬間從潭底消失。
一片暗紫色的朦朧結界中,吳霜彷彿未出生的嬰兒懸空蜷縮,周圍四處,細小的電蛇不停的扭動,在他面前,一顆菱形的晶片散發著暗紫色光芒,一股濃郁到極點的紫色液體從晶片流出,隱沒在吳霜的身上,暗紫的光芒逐漸覆蓋他全身,緩慢修復先前被黑色液體腐蝕的皮膚,就在延入腦袋的那一剎那,一道更為濃烈的白光閃起,白紫兩色的光芒相互交織。
最終,紫色光芒逐漸從頭部退卻,延至斷臂的右肩膀時,光芒大盛,紫色光芒忽然幻化成一條虛幻的手臂輪廓,吳霜失去的右臂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漸漸的,一條嶄新的手臂成型,已經變的微小黯淡的紫色光芒順著身體,隱入吳霜的下丹田。結界中細小的電流剎時全部鑽他的身體,融入每一個細胞,緩緩改變著他的體質。
「咚咚…咚咚…」
已經停止跳動的心臟,又逐漸恢復了活躍,光芒閃現,一個簡潔的淡紫色印記鑲入吳霜右手心,頓時,結界中變為一片黑暗。
*****
餘杭區,雅居樂小區旁,一許清瘦的人影佇立於天心湖畔。
「已經十三天了…他怎麼沒來麼,會不會…不,不會的,也許,他只是有事耽擱了…」
*****
玉珠峰,一個擁有絕世容顏的女子,站立在死亡山谷上空懸崖處,寒風吹過,青絲亂舞,雪白的衣襟隨之飄搖。
佳人本卿,奈何秀眉微蹙。
楚凝煙不是愚笨之人,當日的情形她早已打量在眼中,她隱約的知道,自己能倖存下來,或許跟那小賊最後推她一把有關。不解的是,為何山谷中無處不在的電流已全然消失,為何在山谷底下找不到他的屍體,莫非,他掉進那個黑沼潭?
「唰…」
一道白光閃現,正在暗思的楚凝煙隨手反劍刺去。
「叮…」
劍尖忽然被來人用手指夾住,楚凝煙大驚,雖然只是隨手刺出並非全力,但如此容易被人夾住,來人實力恐怕不下於自己,甚至比自己還高出些許。
待她向來人看去,不禁失聲:「怎麼,是你?」
吳霜漠然的看著眼前的女子,沒有答話。自他清醒過來時,不禁被自身的變化嚇一跳,腦海裡的精神力已經完全消失,只剩下約花生米大小的靈魂金珠,也就是說,倘若現在就是魂的組長來打量吳霜,也看不出吳霜實力是幾階。現在,吳霜控制一切的根本都是由靈魂直接執行,不必經過精神力的傳導,反應速度更為迅速。而且,失去的右臂莫名其妙的從新長出,手心處的印記讓他百思不解,上面的圖案,竟與他送給李依然那掛墜上的圖案相似之極。
然而,震驚的不只是這些,下丹田處暗紫色氣團讓他不解,身體的強度也和先前來了個天翻地覆的變化,充滿渾身的力量帶給吳霜暢快淋漓的感受,現在,吳霜真實的戰鬥力,已經臨近六階,處於五階後期,靈魂之力探察的範圍也擴張一倍。
從初階,到五階,吳霜只花了三個月,這種令人髮指的速度,如果其他人知曉,恐怕人人都以為他會什麼秘法,因為,就算是龍組現在的老大,被譽為絕世天才的他,當初也用了近一年半的時間才達到五階。
「喂,你,你的手…」楚凝煙看著他完好無缺的右手,也些不可置信,似乎怕認錯人般,上下徘徊打量著吳霜。
吳霜冷哼一聲,說:「多謝你的仁慈。」
楚凝煙握劍的手輕微一震,閉上眼說:「想報仇就動手。」
「你以為我不敢?」吳霜伸出右手,暗紫色的電流滋滋作響,在皮膚表面隱隱流動。
楚凝煙平靜的閉著眼睛,握著劍柄的手忽然一鬆,散發著陣陣寒意長劍掉落在地上。
「哼!」默默注視著眼前的傾城佳人,吳霜收回右手,身影瞬間從她眼前消失。
山崖的另一邊,霞光萬丈的朝陽逐漸升起。照耀著那絕世的容姿,相映生輝。
餘杭,雅居樂小區。
李依然站在陽台,靜靜的看著那輪漸滿的圓月。忽然,手機傳來悅耳的鈴聲,心中一慟,是他嗎?李依然趕緊拿出手機,上面正如上次一樣,並沒顯示號碼。
「喂…」
「李依然,是我…」
「吳霜?」
「嗯。」
「你在哪?」
「……,你家上面的天頂。」
「啊?你,你到這了?」
「嗯。」
「我,我…」
「你上來,我等你…嘟…嘟…嘟…」
頓時,李依然有些慌亂,這,這是約會嗎?她臉上升起兩朵可愛的紅暈,隨即跑回自己的睡房,在抽屜拿出一件物品,握在手心,默默的站立一會,平靜好自己的心態,嘴角掛上淡淡恬靜的微笑,向電梯走去。
吳霜佇立在大樓邊緣的圍欄上,心情複雜的盯著上天頂的入口,不久,熟悉的容顏映入眼瞳。
「李依然…」
倆人相互在縹緲璀璨的夜空下凝眸…
看見吳霜站在那麼危險的地方,李依然急忙高喊:「喂!快下來!」
開心的笑了笑,吳霜跳下來,心裡滿滿的只剩下甜蜜。
「你這人,站那麼高,萬一…不是,如果說,假如…哎,不是…」
「嘿嘿…」吳霜像個孩子般,露出純真的笑容。
心跳加速,走近那魂牽夢繞的倩影,吳霜想說什麼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只好撓撓腦袋一個勁的嘿嘿傻笑。
李依然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抬頭看吳霜一眼,卻發現他也在看著自己,頓時心中一顫,倆人趕緊都把視線移開。
「喂,你不是要還我禮物嗎?拿來!」吳霜別過頭,不敢再看她。
「噢…」李依然頓時記起自己的目的,小臉一紅,趕緊說:「給你…我,這是我自己做的護身符…」
吳霜轉過頭看去,卻見佳人低頭埋首,楚楚動人,心中莫名的情愫暴漲,他伸出手,慎重的說:「謝謝,我會一輩子好好保存的…」
就在李依然給護身符他時,吳霜忍不住向上一把拉住她纖細的小手,倆人同時一顫,李依然抽回手,向後退一步,小臉更像紅透的蘋果,低聲說:「你,你作死啊…」
「…我,我…嘿嘿…」吳霜尷尬的摸摸頭。
李依然忽然想起什麼,又低聲問道:「你,你為什麼今天才來,還說1天後就回來,已經過去13天了…」
「啊!?」吳霜臉色瞬間變白,今天是十四,那麼明天就是比賽開始的日子,如沒及時趕回去比賽,那麼…慕小白張夢思兩人…
「靠!」吳霜暗罵一聲,來的時候也沒注意時間,想必現在才晚上十點,應該還有航班,今晚一定要趕回去!
李依然許久不見吳霜回復,抬頭看去,只見他一臉陰沉,她心裡有些茫亂,還以為是自己掙脫他的手,讓他不高興,但想想,自己一個女孩子家家的,那能這麼便宜這壞傢伙。
「李依然,我走了…」說完,焦急的吳霜渾然忘了其他,助跑幾步後向大樓外面跳去。
「啊!不要!!」李依然抬眼,頓時驚慌失措的喊到,只見吳霜的身體已飛向外面,這裡是高達上百米高空,如果摔下去…
她連忙向圍欄那跑去,俯身一看,並不見吳霜的身影,或許,他已經…
她失魂落魄的呢喃:「壞人,大不了我讓你拉手就是,你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