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西北不知道,師傅忽然提起田心來,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她只是忍不住開始把這段時間遇到的所有事情一樁樁、一件件的拿出來,從頭到尾的想。
開始的時候,單獨看自己遇到的每一件事情,似乎都是偶然。偶然的接到武林盟主的請柬,碰巧自己想吃乾菜鴨,於是就去湊熱鬧;再然後,偶然在運河上遭到不明身份的人的襲擊,偶然和楚俊風、田心主僕結識;當然,後來也是偶然的救下慕容連雲,因著自己貪玩的女扮男裝,結下一段孽緣;再後來,擂台失手獲勝,前朝寶藏的秘密被牽扯出來,東廠出現,慕容家遭難,自己為了護著慕容連雲來到京城。到了最後,自己多少年無人問津的身世浮出水面,皇帝為了探尋自己身份的真偽微服而來,偶然的結識慕容連雲,一直到如今,慕容連雲母憑子貴,田心位極人臣,慕非難下落不明。
太多的偶然,一件一件在此時被串起來,莫西北只覺得彷彿有一條看不見的繩子繫在脖子上,正一點點在她不知不覺時收緊,勒得她喘不過氣來。
不僅不能喘氣,甚至,心口也彷彿壓了塊千斤重的巨石,任她如何用力,也不能撼動分毫。
萬事先有因,後有果,可是,眼前的一切,因是什麼,果又會是什麼?
「夜這麼深了,你怎麼還站在這裡發呆?」在她用力梳理腦海中彙集的或明或暗的線索時,楚俊風披衣而來,莫西北這才發現,自己居然不知不覺走到了他住的院落.**更新最快.
「想東西有些入神了,剛剛從你這裡離開。所以腳不聽使喚,又自動走回到這裡了。」莫西北自我解嘲,這座梅花山莊。算是蔣太后送給她的禮物,不過她因為厭惡與皇宮有關地一切。所以不肯接受,只是往來也不是一次兩次,居然還會迷路。
「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楚俊風微微沉吟了一下,莫西北還穿著白天的衣衫,明顯還沒有回房休息。而從他們上次分開到如今,已經一個多時辰了,若不是有事,莫西北為什麼不回房間休息,而是要深更半夜站在自己的院外不走。
莫西北被楚俊風一問,倒有些無言以對地感覺了,她確實有很多疑惑,想要詢問楚俊風,只是如今。她自己也是剛剛理出思路,中間太多的關鍵根本沒有想到,貿然詢問。只怕於事實無益,因而她很快地微微一笑。「沒有。我就是和師傅重逢,剛剛在他哪裡。說起小時候的一些舊事,想得入神了。時候不早了,看來我是打擾你休息了,早點睡吧。」
「西北!」莫西北轉身欲走,手臂卻猛然被楚俊風拉住。
「怎麼了?」莫西北佯做不解,微微一挑眉毛。
「西北,有些話我想你明白,過去也許我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你,這次我呆在你身邊,不僅是希望能夠彌補我過去的錯誤,也是希望可以和你站在一起去面對很多未知的事情,我知道要你全然相信我很難,但是,請你給我機會,讓我證明我自己說地話。」楚俊風歎了口氣,「所以,如果你心裡存有疑問,你不妨直接問我,我知道的我都可以說,其實到了這個時候,保留已經毫無意義了。」
「我既然拉著你和我一起回京城,就是選擇相信你,我以為,你這樣的聰明人,一定想得比我明白。」莫西北低頭輕笑,略有揶揄,「好了,好話都讓你說了,留到我這裡說的,就只能是這樣一句了,你可以睡覺了嗎?」
「哈……」楚俊風也輕笑了一聲,鬆開了手,打了個哈氣才說,「我以為,你會問我一些田心的事情,我們好歹一起長大的,我心裡對於準備出賣他還有幾分愧疚呢,算了,你既然不感興趣,我還是閉嘴的好,這樣就不用愧疚了。」
「你……」莫西北哭笑不得,跺了跺腳,飛快的下定了決心,自己思考這麼複雜的問題,太傷腦細胞了,既然有人握著解開謎團地鑰匙,沒道理讓他睡得那麼舒服,「我知道,你考慮怎麼說田心的事情已經考慮很久了,算了,不說你也睡不著,不如我勉為其難,聽你說說了。」
「好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楚俊風,你自作自受。」見莫西北不再想轉身就走,楚俊風心裡一陣地輕鬆,嘴上卻不肯饒人。
「快說得了。」莫西北催促,兩人都沒有回房,而是爬上了梅花山莊的最高處,建在假山石上地小涼亭。
「這可是一個挺長地故事。」楚俊風席地而坐,思量了一會才說,「好像得先從我說起。」
「這麼說來,田心其實不算是你的下人,他是你師傅地親戚,也是你的師弟了?」莫西北問。「那為什麼他要當你的書僮呢?」對自己的身世,楚俊風一語帶過,不是不想傾吐,而是,事件的關鍵,看起來不在他本人身上。是以,此時他也只言簡意賅的應了一聲「他確實不是的下人,只是師傅當年撫養他,就是與我作伴,這次下山,師傅也讓我帶著他歷練歷練,是他說,陪我照顧我已經成了習慣,當師弟反而不如當書僮,我扭不過他,也就隨他了。「那我們在運河初遇,是偶然還是必然呢?」莫西北再問。
「這個……我確實不知道。」楚俊風思考了一陣子,緩緩搖頭,「當時我本來就想乘船北上,順路欣賞沿河風光,也能少些騎馬的奔波,至於會在河上遇到什麼人,我並沒有多想,不過船期和路線都是田心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