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最後一份資料，按下回車鍵，打印機開始工作，蕭瀟揉揉自己發酸的脖子，起身去茶水間倒了兩杯水，遞一杯給滿臉疲憊的舒暢，「怎麼了？」
舒暢癱在椅子上，兩腳翹到辦公桌上，接過蕭瀟遞過來的紙杯喝了一口，「現在三點，送你回家後再開車回家估計就天亮了。」
蕭瀟捧著熱氣騰騰的杯子笑了笑，「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不行！你一個女孩子我怎麼放心。」舒暢想也不想的否決道。
舒暢的話讓蕭瀟想起去年的年會，年會結束後秘書處的美女很快就被自告奮勇的青年才俊瓜分光了，蕭瀟站在路邊等車，雪有些大，路上的出租車不多，蕭瀟等了足足二十分鐘才等到一輛，剛坐上車，一個男人鑽進了後車門。聞到那個男人身上的酒味，蕭瀟推開車門，「蕭瀟，你上哪兒去？」男人開口了，蕭瀟這才聽出是秘書處一位同事，「我想我們不太順路，後面還有輛空車。」「你一個女孩子怎麼讓人放心，我先送你回家。」……
蕭瀟仰頭靠在椅子上，「我準備辭職了。」
「你打算去哪家公司？我明天也投份簡歷。」
蕭瀟差點被水給嗆到，「你瘋了？我換工作你跟著湊什麼熱鬧。何況二十四樓的名單都交上去了，錯過了這次機會，你不知道又要等多久。」
「人家可以玩夫唱婦隨，我們就不能玩同仇敵愾了麼？」舒暢滿臉興奮的叫道，「我看他不順眼，我走了看他從哪兒找人上總經理室去，哼哼，就那幾個花瓶麼？估計比王秘書吐的血還多。」
「是嗎？」一個有些陰沉的聲音突然插進來。
兩人為之一愣，這個時候誰還在公司？
聲音的主人正站在秘書處的門口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是倪氏的總經理倪百年。
倪百年臉色有些灰暗，蕭瀟暗中推了把沒坐像的舒暢，臉上洋溢著傻乎乎的笑容，「總經理，這麼晚您怎麼來了？」
「你們上樓來幫我處理點東西！」倪百年彷彿沒有聽見蕭瀟的問話，說完就轉身離去。倪百年的態度顯然沒什麼禮貌，對於這樣上位者說話的方式，蕭瀟只是笑了笑，暗中舒了口氣，有些疑惑的拖著正在嘀咕該早點閃人的舒暢跟進了電梯。
電梯內，倪百年不斷的打量著蕭瀟和舒暢，蕭瀟被看的渾身不自在，埋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數時間，和這樣一個長期處於高位的老人在一起，實在是很有壓力的一件事。舒暢也收拾起了平日的輕佻，一反常態的站的筆直，把視線下移了四十五度。電梯內的氣氛有些沉悶，倪百年打量了蕭瀟和舒暢一番後輕輕的歎息了一聲。
很無力的一聲歎息，蕭瀟偷偷的抬起頭看了倪百年一眼，她面前站立的是一個據說永遠不會倒下的老人，旺盛的精神是業界的傳奇，不過，此刻的老人平日筆直的背脊有些許彎曲，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目光有些渙散。還來不及看的更仔細，電梯『叮』的響了一聲，倪百年身體一震，臉上又恢復了面無表情，蕭瀟差點以為自己剛才看見的是幻覺。
二十四樓很寬敞，落地窗外可以看見城市的點點霓虹，顯然這不是一個欣賞夜色的好時機，倪百年已經大步走進了總經理辦公室，蕭瀟和舒暢緊跟了進去。
「你把這裡打掃一下，」倪百年對著蕭瀟吩咐道，轉過頭指著桌上的一堆文件對著舒暢，「你過來繼續處理這些文件，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問我。」說完坐到辦公桌後的椅子上，開始工作。舒暢坐到他對面，開始看電腦裡的文檔，不時針對不明白的地方問上兩句。
蕭瀟這才看清楚總經理室內一片雜亂，大辦公桌上除了放著三台手提電腦還胡亂擺放了大堆的文件資料，而辦公桌旁邊的地上，倪百年所指的地方正是一灘鮮紅的血跡，空出來的那張椅子上也有點點鮮血，桌上幾份資料也遭了殃。還好總經理辦公室不像其他地方一樣鋪的地毯，而是用大理石鋪成的地面，蕭瀟連忙去洗手間找來拖把抹布，把地上和桌上都收拾了一下，又給倪百年泡了一杯茶，給自己和舒暢的是咖啡。做完一切無所事事的蕭瀟溜躂到舒暢身邊，正準備問問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倪百年耳聽八方的扔過來一份資料，「輸到電腦裡。」
蕭瀟接過資料坐在僅剩的那台電腦前辟辟啪啪的工作起來，在太陽下曬了一個小時又加班到三點，頭腦有點發暈，手上的動作完全是條件反射似的，也不知道自己拿的這份滿是鳥語的資料上到底寫的什麼。不過兩個小時，一份百來頁的資料全部搞定，蕭瀟抬起頭一邊捏著發麻的肩膀，一邊問道，「倪總，還有什麼要處理的嗎？」
看了看時間，才抬起頭深深的看了蕭瀟一眼，「你會處理文件麼？」倪百年突然問道。
「蕭瀟本來是學財經的，不過後來考了秘書證，結果應聘的是助理。」忙碌的舒暢分心道。
倪百年點點頭，神色和藹起來，「餓了吧，先叫早點，吃過了再繼續，今天大家就辛苦了。」
凌晨五點賣早點的鋪子都沒有外賣的，蕭瀟買早點回來的時候倪百年正對著電話叮囑，「穩定了就好，讓王秘書好好休息，公司的事不著急，你等下也回去休息，下午過來就可以了。」掛上電話，「你吃了東西如果累了的話就去會議室的沙發上睡會兒吧。」
蕭瀟愣了愣，半晌才反應過來倪百年是在對她說話，「不用了，倪總，我處理完這些東西再回家休息好了。」倪百年笑，「女孩子休息不好對皮膚不好啊，呵呵，本來想著你們兩人不熟悉情況，能處理完現在完成一半的工作就好了，現在你們輪流休息一下都來得及的。」
蕭瀟恍然，一個普通的助理怎麼可能有一百八以上的速度，的確能做完一半都很不容易了，看來倪百年也真的是病急亂投醫，王秘書胃穿孔，特助在醫院看護他，這三更半夜的也不知道上哪兒去抓人，秘書處的那些傢伙一向有下班關手機的好習慣的。
想明白這些，蕭瀟吃完飯心安理得的到會議室休息了兩個小時才出來繼續當她的打字員。舒暢還在跟數據奮鬥，臉上沒有一絲倦意，倪百年卻不知道到哪裡去了，蕭瀟坐在凳子上，端著泡好的咖啡恢復精神，隨手點出了桌面下方的一個文件，隨便掃了一眼，注意力立即被吸引了過去，這是一份財務報表，準確的說法是這是倪氏上個季度的資產損益表，這上面的數據和倪氏公佈的那份資產損益表明顯不一樣。
倪氏本來情況很不錯，如果在三個月前不調動了一大筆資金護盤，情況會繼續不錯下去，現在的倪氏還能玩的轉完全是倪百年的資金流玩的好。不過就算上次在股市損失了不少，也不至於會是這麼糟糕的情況啊。短期債務超過公司流動資金數倍，即使是資金流玩的再好也沒辦法面對下個月十號的那張大單，端看上個季度應收賬款已經遠遠超出了公司的年業務收入，這種情況只能說明有人大筆的挪用了公司的資金，蕭瀟疑惑的嘀咕，倪百年到底想幹什麼？這份財務報表一公佈，倪氏的股票一定會跌停板。
搖搖頭，把腦海中的雜亂思緒揮開，重新打開一個文檔，繼續鍵盤上的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