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煜打馬急急趕至宮門,下馬後才發現宮門的守衛不知何時全都換了。幾個陌生的守衛見了他竟認不出來,還對他大聲呼喝。
他也無心與這些閒人生氣,只報上了自己的名諱,一併拿出皇兄御筆親提的赤金腰牌。那幾人看了腰牌才知此人果然是煜王爺,俱都前倨而後恭地迎他進去,他只對那幾人微微點頭,便想騎著馬繼續直闖宮中。
他從前都是這般進宮,今日卻不能了,那幾個新侍衛態度雖然恭敬,但竟敢斗膽拉住了他的馬頭,道是皇上最近交代了新的規矩,任何人入宮不可騎馬,更不可佩戴刀劍。
他也懶得糾纏,一聲不出的下馬解劍,接著快步跑向皇兄寢宮的所在。
宮內建築眾多,道路遙遠,他行至皇兄寢宮後直累得氣喘吁吁,到了宮門才知自己撲了個空。
皇兄往日的心腹太監竟沒跟在主子身邊,正站在寢宮門前昏昏欲睡。司空煜揮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一激靈醒來便對司空煜使了個眼色,拉著司空煜去了個僻靜地方說話。
這太監正是他曾經拜託的、皇兄身邊的紅人之一,一見到他簡直像見到親人般,司空煜細心聽他講來,皇兄果真如自己府中管家所說,兩月來屢殺重臣,罪名千奇百怪,甚是荒唐,全不似往日的明君所為。
這忠君的太監自然不會過多埋怨聖上,只把所有的罪責都歸結於冥靈之身,「王爺,您還請救救皇上!那狐狸精凶殘惡毒,在宮內也是橫行無忌.^^^更新最快.每日裡殺人取樂啊!皇上本來是個明君,不過短短兩月不到便被他迷了心竅,所有人都在傳言。他當真是個修煉了千年的妖怪!」
司空煜聽他說了半天,心中已知此刻皇兄應在何處。只揮了揮手沉聲問道「冥靈現住哪一宮?皇兄是跟他在一起?」
那太監不敢提著腦袋親自帶路,只憤憤告知司空煜道「他進宮不到一月,皇上竟讓他搬進了御書房!從此無論政事還是宮內的事,他都一手遮天,皇上每時每刻都離不開他身邊!」
司空煜已是驚無可驚。面上只有苦笑不絕。皇兄從前政事繁忙,身子又弱,一月中倒有半月是睡在御書房地。皇兄先是派遣自己離京,接著便壞了祖宗家法,讓一個來歷不明的少年住進御書房干預國事政務。
就算他再為冥靈說話,此事與對方也脫不了干係,自己與皇兄自小相依為命,確然深知皇兄的為人。若不是當真心智被迷,皇兄怎會做出那樣地事來?屠殺數位重臣、讓外姓之人參政。擺明是要壞了司空家的江山。
他提步黯然走向御書房,突然腳步一頓,想到了這一切地關鍵。冥靈為何要這麼做?是因為心底恨著他麼?
冥靈這般發了狂的胡作非為。對自身並沒有什麼好處,對他司空煜卻有大大的壞處。
他那麼在乎皇兄。在乎先皇留下的遺願。不但騙了冥靈損傷本體以救治皇兄,甚至當著皇兄的面逼迫冥靈跟著皇兄回宮。
那時冥靈地眼神就很古怪。只是沒有向以前那樣大哭大鬧,莫非是心中的恨已然太深,才一時隱忍不發?司空煜想到此處,不由得全身發冷,他確是辜負了冥靈,錯待了冥靈,但這個錯絕不能以司空家的江山作為代價。
他開始拔腿狂奔,只想好好勸告那個曾經單純至極的少年,再用上所有的真心來好好補償對方。只要冥靈能懸崖勒馬、及時收手,他甘願付出一生來陪伴對方。
他已經騎了太久的馬,走了太多的路,到達御書房時,他幾乎四肢都癱軟一片。但他還是使出了全力,站在門外大聲叫出那人的名字,「冥靈!出來見我,我有話跟你說!」
御書房前空蕩蕩地沒有半個守衛,屋子裡也靜得仿似無人。等了良久,那扇大門才被人緩緩拉開,倚在門邊微笑的絕色少年眼神中卻只有冷意。
「,真是稀客,什麼風把煜王爺吹到這兒來了?」
冥靈輕佻地語氣和眉間的煞氣全然不配,幾乎沒有表情的面孔下蘊藏著深深地怨恨。
「我……皇兄呢?怎麼只有你一人?門前的守衛都去了哪裡?」看著對方寒冰似地雙眼,司空煜明明想要說出道歉地話,但又忍不住先擔心起皇兄的安危來。
「你倒是挺關心這個兄長地,卻不知你是關心他的身子呢,還是關心他的皇位?」
冥靈充滿嘲諷的反問令得司空煜皺起雙眉,上前幾步細細打量這將近兩月未曾見過的少年,「冥靈,你變了……我記得你從不這麼說話的。」
「不錯,我是變了,多謝你教會我人心險惡這四個字。嘿嘿……我那些同類果然說得不錯,這世間沒有一個凡人會真心對待我們。你們只當我們是怪物,怕我們、憎我們、看不起我們,卻又想從我們身上騙走我們最珍貴的東西,真是好笑得緊。」
司空煜不由面上發燒,想了想才苦笑一聲,坦然認錯,「是,冥靈,你說的對。我原先確是這般卑鄙無恥,只想騙走你最珍貴的那物,甚至不惜害你性命。」
冥靈也不再插嘴,只不住發出冷笑,移開眼神不肯再看向他的臉。
司空煜眼見對方仍會為了他傷心,倒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繼續誠懇之極地低聲說道「但後來就不一樣了……我自從離開你之後,每天都會想起你待我的好,又想起我待你的不好……冥靈,你快些收手罷,隨我一起走,我們遊遍天下風景秀麗之處。我對你發過誓,這一生一世都要陪著你,我絕不食言。」
冥靈聽至此處,竟是眼含怒意、雙眉挑起,「夠了!你說上這麼多,也就是想騙我收手,生怕我害了你的皇兄和你家的江山!可惜我再也不會聽你的話!你滾吧!」
兩人爭吵之聲漸大,門內才傳出司空煜熟悉的嗓音。司空曜的聲音聽來雖有些許呆滯之感,卻是十分清晰,「冥靈,是誰在此喧嘩?砍了他的頭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