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司空煜推門之前想過無數種可能,門內的景象仍是大出他意料之外。已然醞釀好的憤怒與傷心一下子撲空,他只能愣愣看向門內正在笑著對話的那兩人。
當今帝王,他的皇兄司空曜,站在那妖物身側滿面笑容;那狠毒的妖物也在微笑,看到司空煜時卻眼神古怪地斜斜瞄了他一眼。
司空煜短暫地發呆之後,心中疑竇大起,趕緊走了過去擋在皇兄身前,面上笑得頗不自然,「你們應是並不相識,為何一見如故?」
司空曜往前站了站,顯是想要離冥靈更近些,面上表情十分熱切,雙目只看著冥靈那張絕美的面孔,嘴裡隨便回答皇弟道「嗯……我在你院中欣賞神樹,恰遇上了這位少年。他說與你相識已久,你怎的從沒跟我提起過他?」
司空煜眼見皇兄此時表現頗為失態,不由皺眉看向嘴角含笑的冥靈,「你方纔還在生氣,怎的現下這般開心了?不如你先回房去等我。」
冥靈一雙美目直直盯著他的眼睛,面上表情明明在笑,眼中卻半點笑意也無,「阿煜,他說他是你的哥哥,我知道他沒有騙我。嘿嘿,你對他真好,重病在身的那個人其實是他,對不對?」
司空煜被冥靈面上隱含怨毒的笑容激得背後發涼,對方如此質問,便是已然知曉那枝葉是給皇兄服用了。
「我……不錯。我與哥哥情同手足,他重病已久,若再治不好,我也只有陪他一起去.新最快.冥靈,我是騙了你。你心中定會怪我,但我不得不為。」
司空煜稍加思索便直認不諱,踏前一步握住那妖物的雙手。掌中冰涼的觸感令他越發緊張。生怕這妖物當場就要大鬧翻臉。
冥靈深深看進他的眼睛,面上突然浮起艷麗之極的笑容。「阿煜……我不怪你。我在你心中原本也只有這麼重……他就不一樣了,他對我一見傾心,一定會對我很好……你說是不是?」
冥靈嘴裡說著輕佻地話語,雙手也用力甩開了司空煜,身子靠近雙眼發直的司空曜。最後那幾個字便是向著司空曜說的。
「是……我一定會待你好,只要你願意跟我走……」司空曜非但眼神有異,表情也熱切得有失身份,與平日舉止大相逕庭。
司空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和耳朵,冥靈竟是當著自己之面勾引皇兄,而皇兄也一反往常的沉穩,當著自己地面如此失德?
他一時雖不知冥靈使了什麼邪法,但決不能任由皇兄陷入危險之境,咬了咬牙拉過皇兄大聲喝道「阿曜!你聽我說。他是妖非人,你千萬莫要迷失了心竅!」
司空曜被他喝得身子一晃,眼神清明了些許。面上神情驚異中帶著迷惑,「你方才說什麼?他是妖?你府中怎會藏著一隻妖?我看他半點也不像妖怪。倒像是畫中走出來的仙童……」
「他確然是妖!他便是你眼前這棵樹的精魂所化!」司空煜此刻唯恐皇兄被冥靈所迷。只得句句實話。
「啊……你所言當真?」司空曜訝然看向冥靈,再看看司空煜焦急的神情。似是相信了六七分。
冥靈聽得他兩人這番對話,也不開口插嘴,只無聲看著兩人冷笑起來。
司空煜此時哪裡顧得了冥靈會有多麼生氣,只想先勸走皇兄再說,「阿曜,你貿然來我府中,可有帶了心腹?你離家不能太久,趕快回去吧。我稍後再登門拜訪向你細細解釋此事的來龍去脈。」
司空曜猶豫片刻,眼神又看向冥靈地臉。那妖物不知心中在想什麼,身子卻是微微發抖,一雙眼睛直盯著司空煜不肯移開半寸。
司空煜硬著頭皮避過冥靈,只管拉著司空曜往院門外移步,哪知走了幾步之後,司空曜竟掙脫了他的手,轉身再次看向那站在樹下的絕美少年。
當司空曜再轉回頭時,口中說出的話正是司空煜最害怕的,「阿煜,他不是妖怪,而是救了我一命的花神,我心中對他十分親近,想接他入宮去小住幾日。」
司空煜想也不想便開口回絕,若皇兄再執著下去,他會把那妖物殘忍嗜殺之事也悉數相告,「阿曜,你先回去,他絕非你所想那般單純良善!你貴為一國之……萬不能以身涉險!」
他一邊說著,一邊以懇求的目光看向冥靈,只盼這妖物對他仍有情意,能夠看在自己的面上暫且放過皇兄。
冥靈眼中似有淚光閃動,恨恨地看了他幾眼,終於轉移視線看向司空曜,嘴裡冷冰冰地說道「我跟你又不熟,才不想跟你去。等以後熟了再說罷。」
司空煜總算鬆了一口氣,對冥靈投去一個感激的笑容,又再柔聲勸慰皇兄道,「他平常不喜生人,脾氣有些古怪,待以後有空,我再陪他一起去見你。」
他說完了嘴裡地話,卻沒聽到皇兄的回答,仔細一看,原來司空曜的那雙眼睛再次牢牢盯在冥靈地身上,對他方纔所言簡直充耳不聞。
他只得大聲叫喊皇兄的名字,叫過了好幾聲之後,司空曜才緩緩回頭,面上神色竟是瘋狂地渴求,聲音也變得有些嘶啞,「阿煜,你讓他跟我回宮!我越看他便越是移不開眼,一刻也不想離他而去!我要時時刻刻都能見到他!阿煜,皇兄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麼,今日卻要破例……我求你替我勸勸他跟我入宮!他於我有救命之恩,我定會以上賓之禮相待。」
被皇兄那等哀求地眼神看著,司空煜不由一陣心軟,從小到大,皇兄確實從沒求過他任何事。只是那妖物並非當真只是個少年,而是嗜血殘忍的妖怪,這等妖物放在皇兄身邊,他又怎麼能放
他腦中念頭急轉,眼神落在那顆高大繁茂地妖樹之上,猶豫半晌仍是向著冥靈走了過去,站在樹下低聲開口,「你……你便跟著他去住上幾日罷。等過一段日子,我親自接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