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那場驚心之劫,兩人間的氣氛竟平和親切起來。
程亦亭心中有事,對高季晨態度溫柔順服,再不說一句會讓對方生氣的話,高季晨自然被他哄得極為開心,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一身駭人的戾氣淡了許多。
趁著高季晨最為開心之時,程亦亭伸出手輕撫他發間,雙目深深凝視他的臉,語氣誠懇中帶著無盡纏綿之意,「季晨,你待我這般好,我也想得通透了。前生已逝,無可追尋,只要如今的你在我身邊便足夠了。若你心裡願意,我們從此再不分離。」
高季晨表情微滯,面上雖是一片冷淡,目中卻藏不住濃濃的喜色,「哼,你說在一起便在一起麼?我半點也不稀罕!留著你在身邊有什麼好?你隨時都會害我、氣我,遇到險情時還要花費心思來救你!」
程亦亭看著高季晨略帶羞意的眼神和面上的紅暈,更大著膽將對方整個身子抱進懷中,「可你心裡是願意的,對不對?我們去尋個風景秀麗的無人之地,做一對神仙眷侶,再不管這世間變幻,也不與外人相見相交……那該有多好。」
高季晨與他溫柔的視線相對,耳中聽著他醇厚清朗的聲音,一顆心不知不覺變得酥軟,偎在他懷裡輕輕閉上了眼,腦中想著那等幸福快樂的日子,鼻間不由自主「嗯」了一聲,「好……我們不見外人,我討厭他們……你不許再與那幾人見面了……」
程亦亭微微一愣才意識到高季晨所指為何,對方的醋意也未免太大了些.,電腦站新最快.如此卻又十分可愛,他不由輕聲笑了出來,「嗯……只有我們兩個。再沒有其他人。」
他說出這句話之後,高季晨雙目立刻睜開,眼光閃閃發亮。充滿狂肆的殺意,「好。那你便帶我去把他們殺了!那幾人個個不弱,比起那些沒用的神仙厲害多了,聯起手來更是強敵。他們既然想要殺我,我就一定要先殺了他們,否則你我如何能過上那等神仙日子?」
程亦亭面上神情登時僵住。一時間不知如何應對,高季晨盯著他的臉審視片刻,竟冷笑著推開了他,「怎麼,你還是捨不得?在你心中,那些新認識地朋友也遠遠比我重要。你不過是想與我作對,阻我繼續修煉,才說那些好聽的謊話來騙我!」
程亦亭被推開好幾步外,站穩了身子才低聲說道「不管你信是不信。我方纔所說都是發自肺腑的真心話。我明知何為善惡對錯,仍是忍不住動了私心,想要與你一起遠遠地躲起來逃脫罪責……季晨。我們二人罪孽深重,百死莫贖。你若還要繼續錯下去。我便再也不能陪著你走。」
聽著對方這番近似威脅地話語,高季晨怒上心頭。衝上去一巴掌打在程亦亭面上,「不陪便不賠,我難道稀罕你麼?你只管滾遠些!哼,就算沒你帶路,我也能自行尋到那幾人,先把他們結果了,再慢慢找你算賬!」
程亦亭直直看著高季晨魔性大發的模樣,一股死心絕望之情慢慢湧上胸口。愛又如何,錯了便是錯了。一步走錯,再沒有後路可退,也不可能再有回頭地機會。
也許唯一能夠稱得上補救的,只剩下一個法子,季晨已經殺了太多太多的人,他不能讓對方永遠這麼殺下去。更何況這一次季晨決心要殺的,是曾經幫助過他們兩人的朋友。
高季晨仍是滿面怒意,轉過身子便待拂袖而去,程亦亭卻在他身後幽幽說道「季晨,我要如何才能留得住你?若你肯現在收手,我永生永世都願陪著你,你若執迷不悟,我便只好負心破誓。高季晨本就任性,聽了這番威脅只怕更會火上澆油,程亦亭心中明明知道,卻是刻意逼著自己走出這一步,對於季晨他已心軟了太久、縱容了太久,才造**間塗炭地慘況。
高季晨果然愈發震怒,回身又是一巴掌狠狠打了過來,「你一心只想著牽制於我,對我何曾有過半點真心?你由始至終只拿我做個替身,心裡喜歡的仍舊是你前生的那個季晨,對不對!」
最後那三個字語調極高,高季晨一雙黑眼也變得赤紅,週身散發的妖異邪惡之氣直令附近的草木動物都搖曳奔逃,程亦亭卻是一點兒也不害怕,被打的臉面也彷彿不知疼痛,反而對著高季晨露出一個古怪的微笑。
明亮皎潔的月色映照之下,程亦亭臉上的笑容竟顯出幾分詭異,口中低低說出一句話來,「季晨,我今日無論如何也要留住你……」
高季晨氣極冷笑,正待說些不屑地話來刺激對方,程亦亭卻已對月跪在了地下,雙手合十閉目輕念,「蒼天在上,程亦亭深悔當日與高季晨所立之誓,今日決心負情破誓,散魄斷魂,從此後永世不得超生!」
他聲音雖低,可高季晨聽得十分清楚,吃驚之餘腦中隱約有什麼畫面一閃而過,只是未能完全想起來,不由皺起雙眉冷冷瞥向那跪地不起的人,嘴裡狠狠「呸」了一聲。
「你以為這般作偽便能拿捏住我?什麼破誓負情,你就算請神上身也是無用!你自己慢慢演大戲罷,我要去大開殺戒了!」
高季晨丟下這最後一句便轉身疾行,走了數十步竟沒再聽到程亦亭的聲音。他心中得意,以為對方已然無計可施,再走前幾步卻又猶豫起來,停頓腳步想要回頭看上一看。
身後靜悄悄地沒有一絲聲響,連樹木花草都像死了一般,他不知為何眼皮亂跳,終是忍不住慢慢轉過了身去。
方才跪著那人的地面竟是空無一物,高季晨不由得愣了愣,對方地修為遠遠未曾達到可以當著自己遁開地地步。
非但面前杳無人跡,即使運起靈力探查,周圍數十里也找不到對方的下落,高己晨百思不得其解,一雙手卻開始發顫,三兩步衝到那人先前所跪之處細細查看。
任他看了再看,那人便似完全消失了一般,地上只有兩行歪斜地字跡,凹痕深深刻入泥土之中。
「魂斷情絕,永不連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