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著錢寧兒煞有介事的盟了血誓,寧淺舟才把懷裡那只寶石釵子拿出來給她,「寧兒,你衣著素雅,不愛打扮,但我今日無意間看到這支釵子,覺得戴在你頭上定會好看,便臨時起意買了來送你。你覺得如何?」
錢寧兒此時正披散著一頭長髮,看他拿出釵子竟微微一愣,隨後才嫣然笑道「你說好便是好……只要是你送的東西,我都會喜歡。」
寧淺舟心中柔情大起,拉著她走向妝台之前,「今日且由為夫來替你梳妝可好?為夫第一次獻醜,手藝不精,寧兒莫要取笑我便是。」
錢寧兒被他推坐在鏡前,面上神色本有些奇怪的不自在,聽他說「第一次獻醜」才輕輕「啊」了一聲,「你沒為其他幾位夫人梳過頭麼?」
寧淺舟站在她身後輕撫她黑亮的長髮,另一手取過木梳開始梳理,語氣輕快地答道「她們都甚為在意自身妝容,往往是我尚未醒來之時,她們便已整整齊齊地坐在床前了。我有問過她們,都道是女子都不願讓夫君看到自己蓬頭垢面的模樣,呵呵……只有寧兒你從不在意這些,反而最是慵懶可愛。」
錢寧兒沉默半晌,對著鏡中那個眉目如畫的女子低聲啟口「如此說來,做個女子真是可憐,非但要與別的女子分享夫君,還要整天擔心夫君不再寵愛自己。」
寧淺舟聽她語氣中並無妒忌之意,只有感慨之情,不禁有點驚異,語氣輕柔地對她解釋道「男子雖可三妻四妾,但只要是有擔當的男子。多娶一個便要多擔一份責任。婚姻嫁娶本乃是一生一世的盟約,娶進家門便要好好體貼愛護。就算有朝一日愛寵消散,仍要照顧她一輩子……」
錢寧兒面上浮起略帶嘲諷的笑容.**更新最快.只是身後的寧淺舟卻看不見,「就算愛寵消散。還要綁在一起過一輩子,呵呵……有擔當地男子果然不同。淺舟,若你將來忘了我,不再愛我寵我,你還是會養著我一輩子。對不對?那我如何才能知曉,你已經不再喜愛我了?」
寧淺舟執梳的手一頓,心中難免有些不悅之感。難得兩人間堅冰剛破,自己又花費心思一力哄著她,她卻這麼煞風景,偏要在這種時候說起讓彼此都會難堪的話題。
他勉強笑了一笑,撫著她地頭髮柔聲說道「怎麼會呢?我們不是剛剛才立了誓?我會一直都待你好的……啊,我真是糊塗,你身子不適、不宜出門。這頭就不梳了吧。我陪你上床歇息,再給你找個大夫來出診,總要開兩劑藥調理調理才好!」
說完此句。他扶起錢寧兒便往床邊送去。錢寧兒也不多言,順著他地攙扶走至床邊。腳步仍是十分虛浮。她躺在床上之後卻不肯鬆開寧淺舟的手。只以一雙妙目深深看著他的臉,眼中竟是暗蘊淚光。「淺舟……從此以後,我們的性命便連在了一起,我很開心,但又忍不住有些害怕,所以才話多了些……你別生我的氣。」
寧淺舟心底一軟,俯身輕吻她粉色地紅唇,又伸手捏捏她柔嫩的面頰「我哪裡會生你的氣?你也答應過我,不會再胡思亂想,怎麼又不聽話了?來,好好休息一會,我給你去叫大夫。」
錢寧兒瞪圓雙眼低叫一聲,這才忍不住笑了起來,「嗯,我聽你的,不再胡思亂想。大夫就不用叫了……我真的沒事,休養幾天便會好了。」
寧淺舟伸指摁住她的嘴唇,搖著頭沉下面色,鼻子裡輕輕「哼」了一聲,嘴角卻猶帶笑意。錢寧兒知他只是嚇唬自己,嘴角微微一彎,隨後乖順地閉上了眼睛。
從錢寧兒院中漫步走出,寧淺舟心情尚算不錯,但只過得片刻之後,他突然感到身子不適。首先是心跳加速,而且越來越快,直到快得像要從胸口跳出來一般,接著便是頭部劇痛,似乎有個小人拿著鋸子在腦中肆虐……又過了須臾,他竟是渾身都開始疼痛抽筋,眼前景物也模糊起來。
他心中大駭,撞撞跌跌的勉強走了幾步,想要叫人前來,喉中卻發不出聲音,再踉蹌幾步,他眼前一黑,砰然一交摔在了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從一陣虛脫的感覺中悠悠醒來,第一眼便看到坐在床邊的正妻一臉焦急之色。
看到他睜開雙眼,雙眉緊皺地正妻總算鬆了一口氣,「夫君,你身上可有何處不適?你昏倒在寧兒妹妹的偏院之旁,恰好被我院中的下人看到,便趕緊抬了你過來。我怕驚動老爺,只悄悄請了大夫來出診,大夫看不出你是什麼病……」
寧淺舟身子雖然感到虛脫,腦中卻是一片清明,先前那些難受痛楚也都消失得乾乾淨淨。他自己也想不清是怎麼一回事,只得搖頭打斷正妻,「夫人休得驚慌,我並無大礙,身子也沒什麼難受之處。大夫看了也說無事,你只管放心吧。」
正妻長歎一聲道「你教我怎麼放心?夫君……你是怎麼昏倒在那處,可還記得前因後果?之前可是從寧兒妹妹院中出來地?你一大早便去了她院裡,之後的事……唉,你別嫌我嗦,我委實是擔心你地安危。」
寧淺舟自然還記得早上發生地事,可那荒唐的盟誓不能講與正妻聽。那鮮血之盟不但有些發傻,還會令正妻心中難受,他又何苦多生事端?
他在這廂猶豫難言,再抬起頭時卻看到正妻滿面都是淚痕,他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替她拭去眼淚,「夫人,你這是怎麼了?哭得這般傷
正妻哽咽著握住他地手貼在自己面上,一雙紅紅的眼裡儘是自責之意,「夫君,是我不好……我有一件事一直瞞著你……我怕你知道那件事之後心中難過,更怕你疑心我妒忌寧兒妹妹,才刻意說她的壞話。我本想裝聾作啞,只要你喜愛她,她也待你好便一切都不計較,可今日之事讓我害怕得緊!」
寧淺舟大為吃驚,這個向來賢淑的正妻竟然一直有事瞞他?而且聽她口氣,此事還關乎新入門的錢寧兒?
他面色不變,只湊近對方沉聲問道「夫人,若是事關重大,你莫要有所隱瞞!」咬了咬牙,挺直身子開口道「寧兒妹妹所說的身世,根本就是假的!你娶她入門之前,我拿了自己的嫁妝換得幾十兩銀子,托人去查訪她可有遠方親人在世,也好代替她的父母來為女方主婚,以免她嫁得太過淒涼……哪知查來查去,非但這城中從沒人見過錢寧兒和她的母親,就連她所說的出生之地,也並沒有一戶姓錢的人家!」
寧淺舟登時愣住,正妻定然不會拿這麼大的事來騙他,那便是說寧兒才是騙他的那個人?她對他的情意看起來那般真切,就在今日還與他定下同生共死之盟,卻原來他連她到底是誰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