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荒 卷一 長生劫 24、白髮
    許長生英俊的面孔被興奮與悲傷佔據,帶著扭曲的笑意一步步走近倒在地上的人,語聲卻是溫柔纏綿「曼山,你不用怕,我會好好對你的。」

    顧曼山只覺四肢疼痛麻軟,更像有千斤重物壓在身上,用盡力氣都抬不起一根手指,只得又怒又懼的狠狠盯著許長生罵道「卑鄙!滾開!你若敢對我無禮,我定會殺了你!」

    許長生看著對方凶狠倔強又充滿畏懼的目光,此刻才嘗到一絲悲哀的快意,蹲下身以手指撫摸那張眉目如畫的臉,動作輕柔至極。

    顧曼山極力閃躲也難以移動頭部,顫抖著聲音破口大罵「不准碰我!你這禽獸……滾開!」

    許長生聽得對方罵聲中已經顯露出極度的恐懼,更是哈哈大笑著撲在對方身上,用力掐住顧曼山白皙的脖頸。

    兩人身體緊貼,喘息相聞,許長生手上加力,嘴唇卻湊近對方耳邊輕輕吐氣「曼山……我真是恨不得殺了你!我有多麼恨你,便有多喜歡你……可惜你根本就沒有心!你若在當初便說得明明白白,我也不會陷得這麼深,你真不該騙我這麼久。你一句假意的『喜歡』,便害得我永不翻身,臨到如今才說是騙我的……已經太遲了!」

    顧曼山盡力掙扎也無濟於事,已被許長生的一雙手掌掐得只有出氣沒有進氣,更說不出反駁的話來,眼前一切都漸漸模糊。

    許長生直至察覺到他氣息微弱、再沒有抵抗之力才鬆開手來,兩隻手轉而抓住他胸前衣襟猛力撕開。只不過轉瞬之間,顧曼山一身光滑細膩的肌膚便盡數顯露在寒冷的空氣中,許長生刻意以粗暴的動作翻轉過他的身體,整個人都重重壓在他身上廝磨。

    顧曼山神智逐漸回復,察覺身上那人所為之後,只嚇得魂飛魄散,咬牙切齒的高聲怒罵,聲音中卻已帶了哭腔「許長生!你殺了我吧!」

    許長生縱聲大笑,沒有被對方看到的臉卻是濕濡一片。他原以為自己此刻應該快慰無比,身體也應該非常興奮才對,奈何胯下沒有絲毫動靜。當心痛到極致的時候,連身體也只餘死寂,他多麼想變成真正的禽獸,可惜他畢竟不是。

    厚重的大門突然被人一腳踢開,在殿外守候的寧千羽也無法忍受殿中傳來的罵聲。快步衝進的寧千羽被殿中淫靡暴力的場面驚得呆了一呆,才憤然出手抓住許長生向旁推開「長生,你幹什麼!他若不喜歡你,你怎能……兩情相悅方可交合,你如此未免太過!」

    許長生掩面輕笑「兩情相悅?他永生永世也不可能跟我兩情相悅……我為他痛苦至死,他卻心不染塵,他根本不懂情愛二字,我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反正他是不會喜歡我了,那便讓他恨我一世!千羽,你若還認我這個朋友,就別再勸我,也別再想要插手幫他!他不值得!」

    寧千羽脫下自身外袍蓋在顧曼山身上,只見這人全身肌膚都被憤怒與恐懼染上粉色,不住顫抖的嘴唇已被自身牙齒咬得破皮出血,雙眼卻緊緊閉著,抖動的睫毛上卻沾滿水汽。

    這顧曼山確實面目體態都屬極美,但長生已為此人歷經萬千磨難,絕非只愛這副美貌皮囊。寧千羽猶豫半晌,仍是伸手扶起顧曼山,將他軟軟的身體打橫抱起,「長生,我要你立下重誓,絕不強迫他委身於你。此外你二人的事,我再不插手!」

    許長生微微抬頭,目光閃動,尋思片刻才正了面色回道「好,我答應你。千羽,你把我交給我處置,我保證絕不強迫他跟我交合,若是他自己願意,那你就不得再管。」

    寧千羽至此才沉重一笑,將懷中的人輕輕放在許長生面前,「縛身咒一日未解,他一日無法傷到你,你既答應了我,我便遵守信諾。長生,凡事但留一線,以免日後空餘憾恨。」

    許長生伸臂抱緊顧曼山顫抖不已的身體,神色自若的站起身來,眼神卻避開一旁,不與寧千羽對視交接,「嗯……千羽,你的話我向來都會牢牢記住。他受了驚嚇,我也心疼得很,我想親自照顧他,你若無事也回府去吧。」

    寧千羽不疑有他,點點頭轉身而去,心中雖然有些擔憂,到底相信許長生不會騙他。

    哪知只過了一晚,許長生竟十萬火急的微服找到寧千羽府上,懇求寧千羽前去為顧曼山施法療傷。

    寧千羽大吃一驚,拍桌怒問「你對我起了誓,竟還那般折磨他?他傷在何處,傷成何等模樣?若是普通小傷,你只宣御醫即可,你到底做了什麼?」

    許長生登時面紅耳赤,語焉不詳的回道「我沒有……我只是……我才走開一會,他便藏了一塊碎瓷片,將自己的臉劃得稀巴爛!這還不止……他……他還用那塊碎磁片割傷了……呃,我看他是想自宮。幸好他全身無力,才只是受了傷,否則……」

    寧千羽聽得心驚肉跳,卻很是疑惑不解,不由繼續追問「你到底做了何事?惹得他這般自殘肢體?」

    許長生拉起他手臂急急道「我們邊走邊說罷!你若要怪我,也先去看看他再說……他不知為何血流不止,臉上和那處的傷都是如此!」

    寧千羽橫眉怒視他,「中了縛身咒之人本就不可負傷!」

    許長生面色尷尬,欲言又止,兩人共行了一段才再開口續道「千羽……只不過一夜之間,他頭髮全白了。這是怎麼回事?」

    寧千羽腳步一頓,轉頭冷冷看他,靜默須臾才黯然歎道「一夜白髮,古而有之,當屬苦痛傷心太過所致。只有你才知曉其中緣由,卻為何要來問我?」

    許長生再說不出話來,只得住口低頭默默前行,臉上全無常人復仇過後的快慰滿足,卻是一片悔恨惘然的神情。

    兩人一同騎上寧府中最快的馬,趕至顧曼山所在的那處偏殿。

    當寧千羽掀開厚重層疊的幔帳之後,眼見的情景令他一陣心悸——躺在塌上的少年面上裹著數層紗布,凌亂的白髮鋪灑在枕旁,頭部以下都蓋著被褥,只露出一雙微睜的眼睛和乾枯的嘴唇。

    鮮紅的血漬早已將紗布浸透,少年的眼裡也只餘絕望與疲憊,看到寧千羽的臉才精神了一些,以微弱的聲音低低喚道「是你……你行行好,殺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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