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閉著眼睛,他也知道鬼臉人在摸他。很意外,那雙邪惡的手竟然皮膚滑膩,質感不錯。
現在也只有走神可以減低他的恐懼和受辱感,他正在身體力行那句曾經風靡一時的名言如果不能反抗的話,就閉上眼享受。
那雙手上上下下摸了很久,仍然沒有行動升級的跡象,連受害者都不耐煩了,這隻鬼不是一般的變態。
「喂,你他媽還要摸多久?上輩子沒摸過男人是吧?」
那雙手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接著往上移,似乎要解開他手腕上的繩索。這讓許長生喜出望外,連象徵性的掙扎都免掉,看來兇手終於鬼欲大發,想要把他弄下來進入主題了。
他的眼睛悄悄睜開一條縫,繼續觀察屋內的情形,計算著窗戶和門這兩處的準確位置。他的身體溫順得像一隻小兔子,任由鬼臉人把他解下來扔在地上,然後粗魯的拽住他的兩條腿拖往另一間房。
他很想學武俠片裡的男主角那樣,一腳踢飛那個把他不當人亂拖的傢伙,不過他的理智告誡他,他沒有那麼夢幻的身手,而且後果是會徹底激怒對方。
他繼續無奈的忍著,直到對方把赤裸裸的他扔到房間裡髒兮兮的床上,並且企圖把他再次綁起來,他才不得不抓緊唯一的機會,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從背後操起床前的檯燈,用力砸向鬼臉人的頭部。
鮮紅的血從那張醜臉上流下來,他立刻判斷對方是個人類,他雖然有點手軟,卻一點也不後悔。趁對方只顧著瞪眼發呆,看看手上剩下的燈座,他又一次舉起它猛砸過去。
鬼臉人總算呻吟了一聲,暫時失去意識的身體倒下來壓住了他。他用力推開對方不算沉重的身體,發現這個醜陋的變態腰還挺細,出於洩憤,他狠狠捏了一把,隨後飛快跑向客廳,撿起自己的衣服抱在懷裡,一步不停的衝向大門。
門是普通的門,很容易就打開了,門外深濃的夜色讓他震驚,這時代還有看不見燈光的郊外?不管了,逃命要緊,好歹天上還有月亮可以勉強照明。
沒有星星的天空,月光也並不太亮,他不辨方向的一陣亂跑,穿衣服的時間也沒有,準備一直跑到有燈光的地方再來穿上它們。
不一會兒他就跑得氣喘吁吁,叢生的雜草把他暴露在外的皮膚刺得又癢又疼。靠,還真是名副其實的裸奔,在他自嘲的輕笑中,神經高度緊繃的感覺也稍稍減輕了。
在野草叢中跑了不知多遠,身邊仍然四處都是野草,腳下的地形是傾斜的下坡路,他不管三七二十一,順著下坡再說,起碼這樣節約體力。
一束晃動的燈光終於出現了,雖然看起來遙遠而微弱,但在他眼裡就是光明的希望。他使出全身的力氣奔向那一方,抬起一隻手臂揮動著大叫「有人嗎!救命!」
那束燈光停止了晃動,慢慢轉向他,他再跑前幾步,發現燈光的後面似乎有個人影,他興奮不已的再次大叫,連聲音都變調了「這邊!看這邊!救——」
那個「命」字還沒叫出來,前方的人影像鬼魅般帶著那束光閃了過來,快得幾乎只在一秒之間。
「你,逃跑,你認出我了。」
他驚駭之極的瞪大眼,頹然坐倒在草叢間。
那束燈光是從一個手電筒發出來的,拿著它的人面目可怖、頭破血流,低沉陰森的聲音就像來自地獄。
絕望和害怕讓許長生濕了眼眶,開始語無倫次的哀求對方「我、我不是故意打你的……我、你真的認錯人了,你放過我吧,我們素不相識……你殺了我有什麼好處……求求你,放我走吧……我不會報警的!」
鬼臉人蹲下來瞪住他,被血糊住的面孔比想像中虛幻飄渺的鬼可怕得多。接著,鬼臉人冷笑兩聲,一巴掌揮過來,許長生登時頭腦暈眩,鼻子裡流下溫熱黏膩的血液。懷裡的衣物也被毫不留情的搶走,手和嘴都被綁得嚴嚴實實。
鬼臉人做完這些才吁了一口氣,緩慢又清晰地說「我,不會再相信你。我不跟你說話。我不管你是不是他,我關著你,一輩子,就可以。」
彷彿出於刻意的報復,鬼臉人倒拖著許長生的腳緩步前行。赤裸的身體在凹凸不平的草地上磨過去,皮膚熱燙疼痛,慘叫都沒法發出來的許長生真想昏過去算了。
但是在這種境地,想要昏迷幾乎不可能,他的腦子裡不斷閃回著鬼臉人剛才的那些話。
關起他,一輩子。這個鬼臉人的意思是不會殺掉他。而且,對方確實是認錯了人。
這場綁架的目的……似乎是為了找到特定的目標尋仇,不是隨機的挑選一個路人加以殺害或者**。問題是,為什麼對方一口咬定那個目標就是自己呢?若是深仇大恨,應該認得長相才對,怎麼會連對方自身都不太確定,還要扒光他的衣服來「檢查」?在他逃走以後,才說什麼「你認出我了」?
被一直拖回那間罪惡的小屋,許長生身上已經遍佈細小的傷口。火辣辣的疼痛讓他神智越發清醒,只想趕快讓對方明白弄錯了報復對象的事。
等等……這個變態顯然不是什麼善人,而且有些神經兮兮的,若讓對方明白了自己根本是個路人甲,搞不好比現在更慘,直接殺掉。最起碼現在的他不會被殺,只是要被囚禁起來,如果能吃飽加上休息好,總有第二次機會逃跑。
他有點後悔不該太過急躁,天亮以後再跑就不會弄成這樣,可是要付出身體的代價來麻痺對方,那也未免太辛酸了。如今想什麼都沒用了,這鬼臉變態不會放過他。
光溜溜的許長生被甩到床上,這次鬼臉人變得聰明了,把他腳上的鞋襪也給脫掉,還把他的四肢都牢牢綁在床頭。確定他沒法掙脫之後,鬼臉人卻沒有脫掉自己的衣服,而是端了把椅子坐在床邊,直勾勾的看著他。
許長生在這種窘迫和詭異的注視裡,很快就汗如雨下,嘴裡又塞得太緊,呼吸急促到接近窒息。
鬼臉人似乎對他的每個反應都很敏感,突然伸手把他嘴裡的布塊拿掉,他趕緊抓住機會大口大口的呼吸,隨之小聲哀求對方「咳咳……我餓了!我身上很痛,我好像發燒了!」
鬼臉人冷冷看著他的眼睛,臉上已經凝固的暗色血跡十分可怖,手掌覆上他的額前,片刻後才用聽不出喜怒的音調說「你沒有發燒。吃的,明天給你。現在,閉嘴,睡覺。」
許長生還想開口,鬼臉人一巴掌甩過來,這巴掌比之前痛得多,滿嘴瀰漫的血腥味阻止了他所有的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