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外魔族連綿百里的大營中早無半點聲息。彷彿一隻巨大蟄伏的怪獸,正在假寐,卻等著敵人前來,猛然反身,一口將之吞滅。
沉沉的夜空中,烏雲密佈,隱約中似有無數神兵藏身於那烏雲之中,伺機待發。
雙方都沒有一點動靜,等待與等待之間,比的原本就是耐心,比的原本就是誰更沉得住氣。
黑壓壓的烏雲忽然被撕開一道口子,雲層的罅隙中,冒出數條身影來,正是南天八星中的天府、貪狼、太陰、七殺四人。
四人八臂齊展,只見四道白光乍現,在半空中合作一股,直往魔族大營中央射落。只見白光落地,發出轟的一聲悶響,大地也為之微微顫動。
再看魔族大營,以白光落地處為中心,青白色的寒氣迅速向四周擴散,頃刻間便將這橫亙百里的大營盡數罩上一層青慘慘,白晃晃的寒冰。所有的一切,都在白光中被凍住,整個大營全然冰封!
七殺見這招得手,不禁大喜,笑道:「那秦弓縱然猜到我等前來劫營,也料不到我們有此一招。這一番定然能生擒魔尊了。」
貪狼也自點頭道:「不錯,適才那一聲響,皇城內的天同、武曲一定能夠聽到。我早已傳信與他們,今晚裡應外合,一併動手,先困魔族,再擒天微,大事可定矣。」
太陰也笑道:「三弟向來神機妙算,為兄也佩服得緊。」
貪狼臉有得色,正想說什麼,天府忽道:「你們休要小覷了秦弓,我們且下去瞧瞧。」說罷,按下雲頭,往地面而去。
餘人不敢怠慢,一併跟下,雲層中藏匿的十數萬神兵也現出身來,要將魔族兵馬一舉殲滅。
眾人站在這座冰封的大營前,只見所有的營帳上都凝著厚厚的冰層,宛如一個巨大的冰窖一般。天府一人之冰青便已令人色變,更何況如今四人聯手?這寒冰早達到絕對冰點,足以使萬物不再動彈,一切盡數沉睡。
太**:「我兄弟四人聯手,哪裡還有不成功的道理?大哥你不用再擔心……」
他擔心兩字剛剛出口,忽聽得貪狼叫道:「不好!」
太陰一愣,道:「怎麼?」
貪狼將手一指,道「你們看!」
天府、太陰、七殺三人一同順著他手指方向看去,只見一個營帳上,一滴水正自緩緩滴下。
「冰融?!」
「怎麼可能?!」
「絕對冰點下的冰也能融化?!」
便在此時,忽見一道黃色焰光自大營正中閃出,沖天而起。那焰光剎那間依黃、紅、青、藍、黑,變了數種顏色,最後化作幾乎透明的白色,只覺得熱浪滔天而來,那灼烈滾燙的溫度,莫說是冰,便是宇宙中的任何物質,只怕都可以被一併融化,燒燬。
百里寒冰在一瞬間被融開,化水,又在剎那間蒸發,升騰,在半空中形成一片霧氣。那大營也立時燃起熊熊大火,形成一片火海。
天府等人大驚失色,天府忙大喝道:「快撤!」
「哪裡走?!」焰光中一個聲音高叫道,正是魔尊秦弓的聲音。
天府臉色一沉,低聲道:「你們三人率軍速速分三路撤退,我來擋住秦弓。」
正說話間,忽覺得足下大地劇烈顫動,急抬頭看處,原本一馬平川的大地,此刻竟圍著營盤四周樹起無數高山來,形成一個盆地彷彿。而天府等一眾神兵天將,正在這盆地中央。
山頭上無數人頭攢動,一個個大聲呼叫,山石如同箭矢一般滾滾而下。正是守候了大半夜的地族戰士。
太陰等三路人馬見勢不好,正想騰空而上。不料半空中那一層厚厚的霧氣在此時竟化作無數條水龍,盤旋舞動,幾欲噬人。卻是水族戰士到了。
身後化作火海的大營中,無數爆焰火球也如流星飛雨一般紛紛射出,直落入神族人群中。火族戰士也已發動了攻勢。
眾神兵拚死抵擋,卻早亂了陣腳,眼看四面楚歌,更有那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魔尊還在一旁虎視眈眈。
貪狼在亂軍中大叫道:「我們一併衝出去!」
太陰、七殺應得一聲,率領所有人馬,朝著一個方向猛的衝過去。
眾魔兵見貪狼等人衝殺而來,也不阻攔,發一聲喊,反讓出一條路來。待得讓過貪狼等三員神將,卻又橫地裡一截,只管攔住了他們手下的神兵,一通亂砍亂殺。可憐那些神兵,原本已慌了手腳,又怎禁得這些魔兵一個個有備而來,如狼似虎!頓時被殺得潰不成軍,丟盔棄甲。
貪狼等三人見後軍被截,忙又要轉身救援,忽聽得一人高叫道:「青陽在此等候多時了!」迎面撞出一彪人馬來,當先一人身高八尺,好生魁梧,正是地族宗主青陽。
七殺虎吼一聲,亮出飛雹刀,衝上前去。太陰也不怠慢,一提凝霜鉤,上前夾擊。青陽雙手一揚,一雙短棍「沙中土」執在手中,左抵七殺,右拒太陰,以一敵二,絲毫沒有半點懼色。
貪狼倒拖寒冰戟,正待上前。青陽忽然一聲高笑道:「貪狼,你個手下敗將,也敢前來?」
貪狼聽得這一句,臉皮微微一紅,略頓得一頓,便聽得一個聲音道:「貪狼,你的對手在這裡。」急回頭看去,只見一條黑色彪悍的身影正悄無聲的站在身側。貪狼退得一步,定睛細看,見此人手中執一柄藍汪汪的短刀,短刀上水氣空濛,剎那間,空氣中微微有著濕潤的氣息。貪狼眉頭微皺:「淬魔水刀?你是水族的?」
那人一點頭道:「水族玄豹!」猱身便上,更不多一句廢話。
頓時五人分作兩堆,廝殺得難分難解。
卻說那天府,他並未隨大隊突圍,卻只是站在當地一動不動,那山石,火球,水龍紛紛撞向他,然到得他身邊,便頹然跌落,傷不了他分毫。原來他早將寒冰化作護體結界,以他的修為,又豈是一般的魔兵可以傷著的?
「秦弓,你出來!」天府大聲叫道。一步步緩緩朝早化作一片火海的大營中踏去,凡他所經之處,烈焰剎那間熄滅。
火海中一個身影緩步而出,烈火不能燃動他分毫。天府立刻停住了腳步,看著那身影緩緩走近。在火光燎動的背景下,不是能很真切的看清那個人的臉,但卻依舊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他嘴角淡淡的笑意,和雙眼中難以言喻的狂然和傲氣。
天府牢牢的盯著他:「秦弓!天狼?」
那人微笑道:「正是。」
天府冷冷道:「我終於見到你了,天狼!」
秦弓一愣,笑道:「白日裡不是見過了麼,天府將軍好生健忘。」
白日裡的時候有八個秦弓與天府對面而站,天府這才不戰而退,這一句聽起來倒似在諷刺天府彷彿。
天府哼了一聲,隔得一陣方道:「天狼,能與你交手,是我的福氣。」
秦弓右眉微微一彈,道:「有天府將軍這樣的對手,也是我的福氣。」
他卻並不知道天府心中真正所想的。原來早在秦弓還是天狼的時候,天府當時不過是個名不經傳的小卒。天狼,是天界的戰神,色界天的傳奇。天狼,是天府心中崇敬的對象。他希冀著有一天,自己也可以和天狼一樣。等到他真的成為天界數一數二的人物時,天狼,早已化神為魔,又遁入冥界。天府心中有恨,他始終不曾真正與天狼對面而立,甚至,天狼都不知道有天府這一個人。而等到天狼以秦弓的身份出現時,他們已站在不同的陣營中。由是,天府渴望與之一戰,能與自己的崇敬者一較高低,恐怕是誰都在內心深處深深渴望的吧?只是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機會。而如今,天狼,正站在天府的面前。便是如天府這般喜怒不形於色者,也忍不住暗暗激動。
他右手一伸,食指上凍氣籠罩,凝冰成劍:「亮兵刃吧!」
秦弓也不敢小覷了他,將天狼弓執定,御動烈火,只見天狼弓上立時籠罩了一層白熱的火光。他的御火術傳自蓼莪,在人間界時已達第四層「藍焰」境界,至天魔界遇到火族耆宿離時,已達第五層境界「黑火」,如今早已是更高境界「白熱」。
絕對冰點戰白熱之火,到底是冰滅烈焰,還是烈焰融冰?天狼轉世的秦弓與南天八星之首天府,到底是誰更勝一籌?
青陽一人獨戰七殺、太陰。兩員星君皆是使寒氣的好手,然七殺的刀大開大闔,宛如潑風狂雨,所謂飛雹刀,自然刀如其名,刀風中夾雜著無數雹子,劈頭蓋臉一齊打至;太陰的凝霜鉤路子頗顯陰柔,專走偏鋒,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所到之處,凝霜化冰,端是厲害。
然青陽竟是不落下風,他天生銅皮鐵骨,雹子擊打在他頭臉上錚然有聲,他卻渾不當回事,寒意雖凌厲,然也對他而言也不過是及膚而止,難入肌體。倒是他力大招猛,一對「沙中土」虎虎生風,更有土遁之技,出其不意,令人防不勝防。反殺得兩人一身冷汗,均自暗道:「土族宗主,果然名不虛傳。」
再看玄豹與貪狼兩人,貪狼的寒冰戟比之七殺、太陰似乎要高明得數分,使動出來戟影重重,寒冰陣陣,玄豹雖然神勇,但寒氣卻正好克制住了他水族的本領,但凡發出的水類招數,皆被凍作冰塊,碎得四分五裂,便是手上魔刀,也不敢過於進逼,不由得縛手縛腳,落了下風。
酣戰中,只見貪狼長嘯一聲,手中寒冰戟大力一揮,一道冰光如輪,推向玄豹。玄豹忙祭起水龍,張牙舞爪,迎向冰輪。不料那冰輪實乃貪狼生平功力所鑄,寒意之盛,直難抗拒。水龍甫與之相觸,立刻寸寸凍結,在半空中化作一條晶瑩剔透的冰龍,哪裡還能前進半分?頓時轟得一聲,碎作一地亂冰。冰輪絲毫不受阻隔,直往玄豹胸口推進。玄豹大驚失色,身形一晃,便往旁閃去,不料貪狼早料及此招,寒冰戟反手一挑,正挑向玄豹小腹。玄豹一聲虎吼,揮起手中淬魔水刀,只見水刀上水氣暴漲,直往戟端掛去。水刀與寒冰戟一觸之下,立刻凝成堅冰一塊,碎屑紛飛。碎屑飛舞中,玄豹猛然衝上,全身撞向貪狼,頭、手、肘、膝、足齊施,擊向貪狼要害,卻分明是肉搏戰。貪狼使的是長兵器,陡然被玄豹突到跟前,竟是不及回戟抵擋,倉促間只得將長戟一丟,也是全身施展,硬碰硬接玄豹的招數。只聽得彭彭彭彭,數十下連響,轉眼之間,兩人已經互攻了幾十招,也不知道相互之間到底中了對方多少下。
兩條人影乍合還分,兩人皆自惡狠狠的看著對方,宛如兩頭性命相博的野獸一般。
「呀——」
「啊!」
兩人均自大叫一聲,又自撲上,扭作一團。此番真個是拳腳互博,更談不上什麼招數法術武功架勢。
青陽雖在戰中,眼觀六路,見玄豹與貪狼交手並無大礙,當下放心,更長精神。只見他手上沙中土連連揮出,激起沙塵千里,滾滾黃沙凝聚,化作一頭斑斕猛虎,撲向七殺。七殺怪叫一聲,長刀舞動,掀起一面冰壁,要擋住沙虎。沙虎一頭撞在冰壁上,冰壁上立刻現出蛛網般的裂痕,頃刻碎裂,沙虎化作黃沙四散開去。然那黃沙散開片刻又自凝成沙虎模樣,依舊鋼牙怒張,撲向七殺。七殺不由退得兩步,口中哇哇連叫,卻也無可奈何。太陰卻被青陽雙棍纏住,脫不開身去。心中也自焦躁。青陽棍法走的剛猛一途,太陰不敢硬接硬架,只是游鬥,並不近身,只盼著青陽以一敵二,時間一久,力氣不加再作打算。然青陽戰得多時,非但不顯疲態,反更覺他氣力悠長,再看四周,所率神兵早死的死,擒的擒,逃的逃,卻只剩下自己這幾個神將在此苦戰了。好在一眾魔兵只是在旁吶喊助威,倒也並不一擁而上,然大勢已去,更覺心浮氣躁,交手間不免險象環生,差點中了青陽數棍。
七殺見這沙虎散又復聚,好不惱怒,晃動身形,用足平生功力,左三刀,右三刀,上三刀,下三刀,前三刀,後三刀,十八刀連環擊出。這沙虎畢竟只是個法身,並不曉得變通騰挪,只懂得咬人罷了。渾然不覺這十八刀之下,已將它身周凝成一個冰棺材,牢牢的將它困在核心,不得脫出。七殺見困住沙虎,這才暗暗吐得口長氣,晃動飛雹刀,又與太陰雙戰青陽。太陰有得一人相助,壓力陡然一輕,精神也漲了不少。兩人步步進逼,青陽左架右擋,也不相讓,戰了個旗鼓相當。
正在此時,眾人忽覺眼前忽明忽暗,週遭氣流時冷時熱,冷時如墜百丈冰窖,熱時如入萬尺火山,更聽得半空中呼喝連連,更雜以兵刃互擊之聲,聲勢驚人。一個個不由得擺手停戰,仰頭看去。
只見半空中的天色半邊黑沉沉一片寒氣逼人,另半面看不出半點顏色,只覺得亮晃晃一片,熱浪熏天。那黑色的半邊,正是天府,他早將寒冰真氣用到極至,那冰作黑色,其寒度只怕比之絕對冰點更勝一籌。另半邊自然是秦弓,他的御火術也已發揮到了極點,由白熱之火轉至無色之火,已是達到御火術的至高境界——無火。
近乎黑色的「冰青」與無火籠罩中的天狼弓相觸之間,發出陣陣刺耳的聲響,彷彿焰滅之聲,又彷彿冰融之音。那聲響,天地也為之動容,真氣相激之間,光線也竟自扭曲,整個大地在兩人所發的真氣籠罩中,異像環生。靠近秦弓的一邊,山石發出火光,頃刻間起火燒溶,化作岩漿流淌;靠近天府的一邊,冰凍百尺,萬物皆在黑冰中僵斃。地面上一線分明,一邊冰天雪地,一邊火光烈焰。
地上眾人早忘了交手,皆自躲得遠遠的,抬頭觀戰。
這一場冰火交戰,又豈是等閒能夠見著的?不管是青陽、玄豹,還是太陰、貪狼、七殺,都是眼都不眨一眨,生怕漏過一絲細節不曾看到,可要抱憾終生。
只見天府雙手齊推,手上冰青暴長三尺,直突中宮。秦弓叫聲「來得好!」手中天狼弓一橫,讓過冰青,弓弦直切天府脈門。天府焉能讓他切中?冰青在剎那間化作冰鎧,護住手腕。弓弦過處,冰屑紛飛,腕上絲毫無損。天府更不懼弓上烈火,徒手便朝弓背上抓去。秦弓長弓一抖,冰屑在弓弦上微微一帶,便如箭一般射向天府雙目。天府連忙一個後彎腰,一叢冰屑堪堪自他鼻尖上擦過。
秦弓並不進擊,反將弓一豎,往後退了一步。
天府豎起身來,緩緩道:「萬千紅塵俱是箭?」
秦弓微笑一點頭道:「不錯,天府將軍可要小心了!」
天府哼了一聲,冰青一展,又再擊出。這一番卻是以快求勝,一瞬間已刺出百來十劍,旁人看處,根本看不清到底刺向何處,只覺得劍山滾滾,劍影重重,劍芒陣陣。
「如若是我面對這天府,只怕……」玄豹心中想著,不由回頭看了青陽一眼,只見青陽額頭隱隱有汗水滴下,眼中似有深深的恐懼,料來也是一樣的想法。此時他才想起秦弓特別交代,如果遇見天府,不要正面交鋒,先前還有些不以為然,如今看來,能抵擋住天府的,只怕這色界天中,也只得秦弓一人而已。
只聽得叮叮噹噹一陣亂響,宛如疾風驟雨一般,秦弓已抵擋住了天府那一陣急攻。
「好快的劍!」百忙之中,秦弓還有餘力開口說話。
天府應道:「你也不差。」轉瞬間又是一輪急攻。
這一番秦弓卻不再以快打快,但見他身形往後一退。天府焉肯讓他後退,連忙快步跟上,不料秦弓一退立刻便進,手中天狼弓自左往右便是一掃。這一招平平淡淡,毫無變化,然便見那弓上無火之光暴然一盛,一道光影呼嘯而過。場下眾人忽覺呼吸為之一窒,眼前一黑,那一瞬間似乎六識皆斷,遁入虛空一般。然那感覺不過一彈指之間。貪狼等人不禁臉色陡變,均想:「我等尚且如此,正當其衝的天府又當如何?」
好個天府,臨危不懼,竟能在電光火石之間收住前衝的勢頭,一個跟斗向後倒翻出去,掌中冰青剎那化作冰盾,護住全身。刺出的百十劍卻也早化作烏有。只是秦弓這一掃好生厲害,只聽得嘩啦一聲響,冰盾碎裂,天府更如風車一般在半空中連翻了十來個跟斗方才穩住身形,停了下來。
秦弓哈哈一笑,道:「輪到我來攻了!」足下不停,更不給天府喘息的機會,弓弦響如霹靂一般,箭氣如蝗,飛射向天府。天府在箭雨中左避右閃,手中劍或劈或挑,竟是不曾傷得他分毫。
秦弓陡然將弓一收,喝道:「接我這一招!」雙手一展,週身烈焰籠罩,宛如鳳凰展翅一般。
「朱雀之舞!」青陽脫口叫道。他當初便曾吃過蓼莪這一招。然秦弓此時使出來,比之蓼莪,又強了不知多少倍。
只見半空中一道強光閃過,秦弓身如飛鳥,背後火光拽動,宛如朱雀悠長的尾巴一般。直向天府撲去。這一招若是中得,便是透體而過,烈火焚心。被這無火烈焰焚燒,只怕是大羅金仙也要燒燬熔化。
天府竟不閃避,反將冰青一展,迎著秦弓直撞過去,一道黑色的冰光自天空的另一端掠起。
兩道光芒嗖然撞在一處,又轟然分開。
剎那間火也無,冰也無,天地間所有的異像消失得無影無蹤。
兩道身影落在地面上。
雙方人馬連忙搶上前去。
天府站在當地,身子一晃,便往後倒。貪狼見機得快,連忙將他扶住,然手剛與他身子一觸,便啊的一聲叫。差點便撒開手去。原來天府渾身滾燙,宛如剛從熔爐中撈出來一般,也虧得是天府,換作旁人,只怕早已被燒作一團飛灰了。
再看天府臉色,只見他雙目赤紅,口鼻生煙,顯是火焰入體之像。貪狼嚇了一跳,大叫道:「你們快來幫手!」
太陰、七殺連忙上前,一起運動功力,要將無火之熱逼出。
另一方秦弓翩然落地,臉色卻也有些發白,青陽與玄豹也自上前。青陽剛喊得一聲「尊主!」
秦弓便將手一豎,示意他不要說話,只是看著天府等人。
過了好大一陣,天府方才顫巍巍的站起身來,道:「天狼,我不是你的對手,任你處置便了。但是你須放了我這幾個兄弟。」
秦弓搖頭道:「這一戰,我們算是打平了,你們走吧。」
天府定定的看了秦弓半晌,點頭道:「好,這北天便讓與你了,待得來日再與你一戰!」說罷在太陰等人的攙扶下,速速離了紫微天。
「這等大好的機會,怎麼可以讓他們走了?!」玄豹在旁道。
秦弓剛要說話,忽然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只見那血竟凝作一塊,兀自冒著寒氣。
青陽看了,嚇得臉色一變,驚道:「尊主,你難道被天府那廝傷了?」
秦弓搖了搖頭,強笑道:「無妨!」忙坐下身來,運氣三周,臉色才由白轉紅,逐漸正常,這才站起身來道:「天府果然厲害,竟敢硬撞我的朱雀之舞,我也不曾討得什麼便宜。」
他頓了頓又道:「天府雖然不能再戰,然貪狼等三人若是拼了命,我們死傷必多,這次總算大獲全勝,這幾人放了便放了罷。」
青陽點頭道:「尊主說的是。」
秦弓又笑了笑道:「我這傷只怕要有一陣才能完全復原。」轉頭朝玄豹道,「你有機會報仇了。」
玄豹哼了聲道:「我豈是這般乘人之危的小人?」自見得這一戰後,他對秦弓卻不免又多了幾分敬懼之心。
秦弓抬頭朝皇城方向望去:「不知蓼莪護法可曾安然,也不知那羅侯是否真的可以立個大功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