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漪見秦弓臉色突變,倒被他嚇了一跳,嗔道:「我嚇退了夜叉族又有什麼不好的?」
秦弓搖頭道:「非也,我在想,此刻白藏退去,如果與白大哥撞個正著卻如何是好?!」
天機一旁道:「便是此刻追去,也已不及。不如先回玄溟天再說。」
秦弓歎口氣道:「也只能如此,料白大哥為人機智百出,定能化險為夷。」這話說出來,也不過是在安慰自己,心中總是大大的不安。
玄溟天上,豕突正自皺著眉頭,團團亂轉。
豕突本在此負責打開月門,讓白澤率軍到達須摩天後方。這月門的出口,非要開月門之人曾經去過方能開得。秦弓帳下,在須摩天待過,又能製造月門之人,也只得豕突一人而已。當時,他將月門一開,秦弓、破軍、天機合力,將月門扯得極大,令白澤與三千風族戰士在片刻間便穿過月門。然後秦弓等三人又借月門渡空,直達戰場,接應蓼莪。待這些事情做完,豕突便算是大功一件了。豕突見自己陡然如此受重用,而一切進行得又頗順利,心中大是高興。正自歡喜之際,不料橫地裡跑出個羅漪來,軟磨硬泡,要他打開月門,送她到戰場上。豕突聽得羅漪一番軟語溫言,骨頭都軟了,又深知羅漪是魔尊愛人,言聽計從,將她送去。然待得羅漪人剛離開,他的腦袋立刻清醒過來。
「我怎麼這麼蠢?」豕突狠狠的將自己的腦袋一拍,「要是羅漪公主這一去萬一有什麼閃失,尊主得知是我送她前去的,我豈不是一百個腦袋都不夠丟的?」他事後越想越怕,額頭汗水忍不住涔涔而下,正是坐立不安,暗道:「原以為就此立了個大功,沒想到又出了這等亂子,這下可完了,什麼都沒有了。」心中只盼著羅漪可以平安無事。
正自慌亂之際,忽見遠處升起一面玄色大旗,旗上繡天狼嘯月,在風中獵獵作響,正是秦弓率軍而回。豕突連忙迎上前去,抬眼間,見羅漪笑嘻嘻的依著秦弓,那顆幾乎要跳出喉嚨的心,頓時安定下來。他滿臉堆笑,上前道:「屬下恭迎尊主歸來。」
秦弓見了豕突,臉色一沉,一聲冷哼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讓羅漪公主孤身涉險。」
豕突聽得這一句,臉色霎時煞白,雙膝一軟,跪倒在地,連聲磕頭喚道:「屬下該死,屬下該死。」
羅漪扯了扯秦弓的衣袖道:「好啦,你別怪他,是我逼他送我去的呢。」
秦弓這才臉色稍霽,道:「好在沒有出什麼事,算了,你起來。就算功過相抵吧。」
「多謝尊主!」豕突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只覺後背涼颼颼的,原來這一嚇實在不輕,冷汗早將背心衣服全數打濕。
他驚魂少定,猛然想起一事,卻又跪下。
秦弓見他害怕成這樣,也自有點好笑,嘴角揚起一絲笑意,道:「已經恕你無罪了,你又跪作甚?」
豕突忙道:「稟尊主,白將軍臨走前暗地給了我書信一封,說務必要待尊主自須摩天而回方能給尊主過目。屬下並非有意欺瞞,實是白將軍說此乃軍令,屬下不敢有違……」
他這回是嚇怕了,唯恐秦弓又有責怪,是以嘮嘮叨叨說個不停。秦弓聽見是白澤的書信,心中想起白澤處境已是大為著急,不料他只是不住說話,卻不將書信拿出,大是不耐,當下皺眉道:「休要囉嗦,快將白將軍的書信給我!」
豕突聽得秦弓的聲音中彷彿有不悅的意思,又是一嚇,腦中頓時一片空白,只是匍匐在地哆嗦,更不知道將書信拿出。
一旁破軍見狀走上前去,輕輕的拍了拍豕突肩頭,安慰道:「別害怕,尊主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呢,快把白將軍的書信拿出來。」
豕突被破軍這一拍,靈魂方始歸竅,手忙腳亂自懷中取出書信,雙手呈上。
秦弓連忙接過信件,只見封口處繪一道風族符印封緘。他連忙將信扯開,低頭便看。才看的數行,臉色已是大變,雙手忍不住輕輕顫抖。
待他看完,那信立時化作一股清風,飄散而去,無影無蹤。
「白大哥……」秦弓看著那清風緩緩而逝,一聲長喟,其中似有無窮言語不曾道出。
白藏收拾好兵將,正要回朝覲見魔帝,忽見一隊人馬直衝而來,擋住去路,為首一人正是魅族雷組首領雷傷。此人自攫夔山戰敗後,便不知去向,原來卻在魔帝手下供職,此時已是魅族宗主了。
白藏見是雷傷,忙上前一拱手道:「原來是雷宗主,不知有何要事?」
雷傷一見白藏,更不搭話,一揮手,喝道:「拿下了!」魅族戰士立刻圍了過來。
白藏身後白霄上前一步,手中鉤鐮槍橫在當胸,大叫道:「哪個敢擒我父親?先問過我手中的槍再說!」一眾風族戰士也自將手中兵刃一緊,逼上前來。
雷傷見狀叫道:「好哇,白藏,你果有反心!」
白藏聞言一愣道:「雷宗主何出此言?白某自問對帝君忠心耿耿,哪裡有什麼反心?」
雷傷大喝一聲道:「你休要狡辯,適才有風族之人直撲都城而來,若不是有我在,只怕帝君早被你害了。」
白藏臉色微變道:「雷宗主不要說笑,我風族戰士俱在前線捨身殺敵,又哪裡會來攻打都城?」
雷傷冷笑道:「誰與你說笑了?我親眼所見,哪裡有假?」
白藏想得一想道:「雷宗主且收雷霆之怒。料那些風族之人並非我手下。」
雷傷仰天打了個哈哈,卻殊無笑意:「不是你的手下?又哪裡來的風族之人?」
白藏道:「我不肖子白澤在天狼手下為將,想必是他率軍前來。便是要帝君對我起疑,好令我軍不攻自破。」
雷傷道:「既是你的兒子,誰知道你們有無串通一氣?」
白藏一笑道:「這個容易,我這便將這畜生捉拿回來,聽憑帝君發落便是。」
雷傷想得想道:「也好,我便陪你去一趟,倒要看你到底是真的忠心還果然是個包藏禍心的賊子。」
白藏臉頰的肌肉微微牽動,回頭交代了白霄幾句,率一隊人馬,與雷傷急急而去。
白藏隨著雷傷一路往西,過不多久便見前方影影綽綽,似有許多士兵。
追到近前,見這隊人馬約莫三千人數,正是風族將士。站在頭裡的少年將軍白盔白甲,一臉英氣。
白藏不用看第二眼便知自己沒有猜錯,這一眾人,正是白澤與他手下三千精英。
白澤一見來人乃是白藏,連忙上前,單膝跪下道:「不肖子白澤見過父親。」
白藏冷冷道:「你不用多禮,我們各為其主,此時便是敵人。」
白澤應得一聲:起身來。
雷傷站在一邊冷眼旁觀,心中大是高興:「我倒要看看這對父子如何骨肉相殘。」自白藏入須摩天以來,魔帝對他雖有疑忌之意,但也頗為倚重。雷傷總覺自己無論是資歷、武功、計謀都差著白藏一大截,所以心中大有嫉妒之感。此人向來心胸狹窄,此刻不免大大的幸災樂禍一番。
白藏喝道:「你若是曉事,便乖乖就擒,隨我去見帝君,說不定看在為父面上,還能放你一條生路。」
白澤一笑道:「知子莫若父,父親看兒可似臨陣投敵之人?只是我倒要勸父親一句,尊主秦弓乃仁厚之君,父親不如反了那魔帝,投奔尊主,到時我們也可父子團圓啊。」
白藏怒哼一聲道:「要我尊秦弓小兒為主?休想!」
白澤歎了口氣道:「既如此,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兒雖不敢與父親交手,卻也不能就此束手。」說罷雙手一揚,虛空中氣流旋轉,在他手中凝就兩把風刀。他一揮風刀,當胸立了個門戶,道:「為兒不孝,請父親大人指教。」
白藏哈哈乾笑,只連道數聲:「好、好翅一振,身形前飄,手中風刀揚起,便朝白澤面門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