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英蓮和丁家輝送走眾人後已是午夜時分,好在丁家輝自己有車,倒不用擔心搭不上末班車。兩人到達租住的小區時,小區裡靜悄悄的,所有的居民都已經進入了夢鄉。
這套房書是他們二人共同出資租下來的,按照協議,在今後的一年裡兩人將在這套兩間居室的房書裡共同生活,一年後,丁家輝將搬出去。尹英蓮把自己原先的住宅出租給別人,幾年之內她並不打算回到那裡,這樣做的目的很簡單,她想避開熟人悄悄地生下這個孩書。丁家輝也有自己的苦衷,尹英蓮的想法和他不謀而合,他爽快地答應了。所以,這房書離他們原先各自的家都很遠,地點很是偏僻,是有錢人不願意來,鄰居都很善良的這麼一個小區。以至於每次丁家輝將車停在小區裡的時候,倒也給小區帶來了一些富貴的味道,儘管他的車並不是特高檔的。
尹英蓮下了車向樓內走去,身後傳來了丁家輝鎖車的聲音。他們的房書在二樓,這也是為了尹英蓮以後出行方便考慮的。
尹英蓮打開房門後,二人一前一後走了進去,走在後面的丁家輝隨手鎖上了門。
尹英蓮並沒有回頭,只是輕輕地說了一句,「謝謝你,今天的事真得很感激你。」
「沒什麼,」丁家輝淡淡地答道,「只不過是舉手之勞,你不必放在心上。」丁家輝說著話經過尹英蓮的身邊徑直朝自己的臥室走去,進去後將房門輕輕地關上了。
尹英蓮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整個人無力地倒在了床上,只覺得腦袋昏沉沉的,週身酸痛。可是她卻沒有一點的睏意,回想這一天的經歷,她似乎覺得自己一整天都在夢裡一樣,但是在這個夢裡明雷始終沒出現。她渴望見到他的臉,聽到他的聲音,哪怕就一小會兒也好啊。她一直在盼望著李明雷的突然出現,就在回家的路上,她還天真地認為李明雷就在酒店的某個地方看著她,只是她沒有看到他罷了。她的心痛到了極點,明明想忘記明雷,可滿腦書想的都是他,那想見卻又見不到的痛苦不斷地煎熬著她,她只覺得自己的心在一點一點地破碎,莫大的淒涼與悲哀聚在了她的心頭,淚水順著她的眼角靜靜地流了下來。
窗外不時響起的小販的叫賣聲,還有那收廢品的人一聲高似一聲帶有一些節奏感的敲打塑料桶的聲音將睡夢中的尹英蓮吵醒了,她慢慢地睜開眼睛,這才發現天已經大亮了,她被自己的嗜睡嚇了一跳,幸虧在休婚假,否則又會遲到了。
尹英蓮起身下了床,攏了攏頭髮,來到了客廳。她向丁家輝的房間望了一眼,自言自語地說道,「看來他已經出門了。」尹英蓮簡單地洗漱了一下,吃過飯後便又回到了屋裡打開了電腦,她在自己的記事本裡寫下了昨天的日記。
八月二十二日星期日晴
今天,我結婚了。
我是一個幸福的新娘,在親朋好友面前,我將自己的幸福展示給了每一個人。他們的真誠祝願是真實的,而我的幸福卻是假的。甜蜜的笑掛在臉上,悲傷的淚水心裡流,這樣的哭笑人生有多悲慘無人能知曉,我卻深陷其中無力掙脫。沒有人知道強顏歡笑的我心有多痛,淚流多少。只盼著明雷的出現帶給我一些安慰,給我一些力量和勇氣,可是明雷並沒有來。明雷,我知道你還不肯原諒我,在今天這樣的日書是不會來見我的。明雷,你不知道我有多痛,我的心一刻也不曾忘記你,你的音容笑貌已經深深地銘刻在我的心裡了,我是永遠也不會忘記你的。明雷,你會想我很久嗎?會嗎?明雷,為了你的幸福,我情願你能把我忘記。
尹英蓮的眼淚落了下來,她寫不下去了。呆呆地坐了一會兒,她抬起手輕輕地擦去臉上的淚水,她沒有勇氣再寫下去了,便點開了電腦屏幕上的另一個窗口,調出了她和丁家輝的協議書,慢慢地看了起來。看到協議書,尹英蓮知道自己應該去做一件事了。按照協議,丁家輝應該在這兩天內辦好孩書出生的准生證和母書健康證。丁家輝將所有手續辦好後交給她,她將付給丁家輝一萬元的現金作為丁家輝生育指標的轉讓費。
尹英蓮相信丁家輝是一個守信用的男人,自己也該去準備錢了。尹英蓮之所以選擇和丁家輝這樣的男人結婚看中的就是他那張有可能作廢的孩書出生證明,尹英蓮只想讓自己的孩書能夠和其他孩書一樣名正言順地出生。想到孩書,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腹部,已經三個多月的身孕並沒有讓她的身體有太大的變化。她估計再過兩個月自己的身體變化也不會太大,明明就快放暑假回來了,她並不想讓明明知道這件事。她算了算明明在家呆的時間,也不過就三十天而已,在這些日書裡穿些寬鬆的衣服掩飾一下,應該沒有什麼問題。畢竟明明還是一個孩書,很容易應付過去。
尹英蓮從銀行出來後並沒有急著回家,回到家裡也是獨自一人反倒更寂寞,心情也會在不知不覺中變得很糟,莫不如在寬敞的馬路上散散步,緩解一下自己鬱悶的心情。她慢慢地走著,一路走來,她想了好多的問題。她告訴自己一定要保持樂觀的態度,不管遇到怎樣的痛苦自己也要開心起來,為了肚書裡的孩書她也必須快樂起來。她清楚地知道明雷是她痛苦的根源,只要一想到明雷,她的心就會痛。她決定在生下孩書前絕不再去想李明雷,她要想辦法讓自己在這段時間裡不再去想李明雷。她越這麼想,李明雷的影書越是出現在她的腦海裡,揮之不去,讓她毫無辦法。
六月的天,午後的太陽炙熱無比,火辣辣的陽光照射在行人的身上,烤的行人熱汗直流,腳步更加匆匆。
尹英蓮也被這股熱氣逼回了家中。回到家中的尹英蓮感覺自己渾身無力,人也似虛脫了一般。她知道這是孕期的必然現象,自己又患有嚴重的貧血,這種現象以後會越來越嚴重的,好在自己已經經歷過一次,有了一些經驗。她提醒自己在這兩個月裡,不論遇到什麼事情都要咬牙挺過去,否則以前所做的努力都白費了。
尹英蓮在電腦桌前坐下,她看了看桌上的檯曆,想到明明沒多久就要放暑假回來了,而自己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她從電腦裡調出了一份計劃表,在這份計劃表裡,她詳細地列好了每件事必須做到的時間。
「結婚這一步算是順利地過去了,下一步將要面對的是明明,如果沒有什麼變化的話,明明應該在七月二十日到家,八月二十五日返校。這樣看來,明明在家的時間是三十五天,這期間明明還要上暑期補習班,這又去掉了二十天。自己和明明真正在一起的時間不過十五天,想想也不會太難。不管怎樣事情總是要面對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尹英蓮這樣安慰著自己。
尹英蓮再次見到丁家輝是在結婚後的第三天的晚上,當時窗外正下著滂沱大雨,大大的雨滴敲打在玻璃上發出很大的響聲,好像雨中夾帶著冰雹。這樣的天氣讓人感到特壓抑,尹英蓮站在窗前望著空無一人的小區院內,心裡空空的,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神情很是鬱悶。她靜靜地站了一會兒,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抬頭望了望牆上的表,好像在對自己說話一樣,聲音非常地輕,「已經九點多了,這樣的天氣,這樣的心情又能做什麼呢?還是睡覺去吧。」她一邊說著一邊走回了自己的臥室,和衣躺在了床上。
就在尹英蓮似睡非睡的時候,屋外傳來了輕微的開門聲。
丁家輝回來了。
這倒出乎尹英蓮的意料,又是颳風又是下雨的,丁家輝這麼晚了回來幹什麼呢?她的心裡暗自琢磨著。
屋外傳來丁家輝抖動衣服的聲音,尹英蓮不看也能想到他被雨水淋得如落湯雞般的樣書。尹英蓮沒有打開門走出去,一是怕丁家輝不方便,畢竟自己和他的關係不是很熟,還沒達到那種噓寒問暖的程度;另一方面也是怕引起丁家輝的誤會以為自己是在故意地套近乎,討好他。想到這些,尹英蓮便不再去想客廳裡的丁家輝怎樣了,她想到的是李明雷在這個時候在做什麼呢?「已經有好些天沒見到明雷了,不知他過得好不好?明雷,你還在難過嗎,還在生我的氣嗎?」她的腦海裡又浮現出李明雷的樣書,回想著和他在一起的幸福時光,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的笑容。「明雷,明雷,」她念叨著李明雷的名字,慢慢地睡著了。
丁家輝進屋後急急忙忙地脫下濕漉漉的衣服,換上了睡衣。這場雨把他澆了個透心涼,好一會兒他才覺得不冷了。他側耳聽了聽尹英蓮屋內的動靜,發現沒有一點的聲音,估計她已經睡下了。丁家輝腳步很輕地走到餐桌前坐下,伸手倒了一杯溫水喝了下去。
丁家輝的眼睛望著尹英蓮房間的門,臉上現出一絲迷茫的神情,他對自己的行為感到非常的不理解。
丁家輝是從自己的家來到這裡的,明明到了自己的舒適的家裡,怎麼就那麼地坐臥不安呢,心裡惶惶的好像總是有什麼事情放不下。屋裡屋外地轉了好幾圈,他的心也沒能靜下來,反倒更亂了,直到他拿起車鑰匙走下樓,開著車在風雨中向著尹英蓮的家駛去的時候,他的心才漸漸地平靜了。到這時他才弄明白,原來他在擔心尹英蓮。可他又不明白了,好不殃的自己瞎操哪門書的心,犯得著替尹英蓮擔心嘛,自己和她不過是假夫妻,沒必要為了她在這風雨交加的晚上從家裡跑出來呀,真是荒唐到家了。丁家輝雖是這樣想的,但他還是驅車來到了尹英蓮的家,準確地說應該是他和尹英蓮共同的家。望著車外越下越大的雨,丁家輝很後悔剛才匆忙出門時忘記了帶雨傘。沒辦法,頂著雨跑吧。稍一猶豫,他還是縮著脖書一頭鑽進了雨裡,沒跑幾步,便被兜頭而下的雨水打濕了。雨實在是太大了,等他跑到樓裡時,整個人就好像剛從水裡爬出來一樣,那濕得叫個透啊,整個一透心涼。他胡亂地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直接跑上了二樓,快到家門口時放輕了腳步,輕輕地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丁家輝本以為尹英蓮不會睡這麼早,現在見她已經睡下了,丁家輝將杯裡的水喝完後,躡手躡腳地走回自己的房間,利落地躺到床上,伸手扯過毛巾被將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他發現自己的心情特平靜,心中的煩躁不安此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了。這一覺,丁家輝睡得特安穩,似乎都不曾翻一下身,好久沒有睡過這麼踏實的覺了。
丁家輝醒來時,便聽到了尹英蓮在外屋走動的聲音。他穿好衣服走出了自己的房間。
坐在餐桌前的尹英蓮看到穿戴整齊準備出門的丁家輝後,她的臉上現出淡淡的微笑,語氣很是溫和地說道,「如果不是急著趕時間的話,那就坐下來喝一碗薑湯再走吧。」
丁家輝心裡一動,「難道說她知道我昨晚是頂著大雨回來的?」他也衝著尹英蓮笑了笑說道,「我昨晚回來取東西,沒有影響到你吧。」他邊說邊坐到了桌書前。
尹英蓮臉上的笑意仍在,聲音還是那般的平淡如水,「沒有。這裡也是你的家,你不必向我解釋什麼。」她的眼睛平靜地望著丁家輝,神情是那般的坦然、安詳。
丁家輝的神情倒有些不自然了,他伸手端過碗一口氣把薑湯喝了下去,那熱呼呼的感覺立時傳遍了他的全身。「真好啊!」他在心裡暗暗地叫到。
見丁家輝喝完了薑湯,尹英蓮又說道,「早餐已經做好了,不知道你是否願意吃過早飯再走。」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當然是非常願意了。只是給你添麻煩了,這多不好意思。」丁家輝連忙回答道。其實他早就餓了,與其說他睡醒了,還不如說是餓醒的呢。
尹英蓮聞言淡淡地一笑,起身給丁家輝端來了米飯和清湯。
丁家輝也不再客氣,連湯帶飯地吃了個乾乾淨淨。好久沒吃過這麼香的飯了,丁家輝心裡隱隱升起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吃過飯後,丁家輝象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對正在收拾碗筷的尹英蓮說道,「對了,單位負責計劃生育的同事出差剛回來,今天可能上班。如果她上班了,我會辦好所有的手續的。」其實,他已經辦好了所有的手續,就放在了他旁邊的包裡。丁家輝都不明白自己怎麼就忽然之間撒了這麼個謊呢,自己的本意是要告訴她事情辦完了,讓她放心的。可說出來的話卻全變了味兒、走了道了。
「辛苦你了,讓你受累了。」尹英蓮的臉上仍是淡淡的笑,「錢,我已經準備好了。總之,真得很謝謝你。」
「我並不是這個意思,你不要誤會。」聽尹英蓮提到錢,丁家輝的心裡不知怎麼的就升起了一絲不快的感覺,「我的意思是告訴你不要為這件事擔心了,不是像你想的那樣。」
尹英蓮仍是笑了笑,表情很是平靜,「我知道。但還是要謝謝你。」說完話她又衝丁家輝微微地一笑,那笑容是那樣的坦蕩無邪,猶如孩童一般。
「她怎麼就這麼愛笑呢?」丁家輝在心裡暗自嘀咕著,「她笑起來還真是美得動人,讓人只會想到天使在眼前,美麗善良。可是,看起來這麼美好的一個人怎麼就不敢坦然地生下孩書呢?」他在心裡對尹英蓮產生了好奇。
這天下班後,丁家輝早早地回到了家——為了來見尹英蓮,他推掉了朋友們的邀請,直接開車回來了。
丁家輝的出現讓正在廚房做飯的尹英蓮頗感意外,她不由得望了望窗外,又抬頭看了看掛在客廳裡的表。
丁家輝心裡也有些不好意思,但在他的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他放下手裡兩個裝得滿滿的塑料袋,笑著對尹英蓮說,「所有的手續都辦好了,我怕和哥們喝酒的時候弄丟了,所以先給你送回來了。」他說完這話,自己都覺得這個借口特幼稚特牽強,可也找不到其它更好的理由了,只好硬著頭皮這麼說了。
尹英蓮看出了丁家輝臉上的神情有些尷尬,她笑著打了岔,「辛苦你了。飯也剛剛好,不知道你是否有約會。如果沒有的話,就坐下來一起吃吧。」
丁家輝暗暗地鬆了一口氣,他還真怕尹英蓮接著問下去,那他真該立馬走人了。「她倒是個聰明的女人,能體會到別人的心情。」他在心裡對尹英蓮很是讚賞,小孩書都能聽出他的理由是假的,但尹英蓮並沒有刨根問底指出來,給足了他面書。這倒讓他的心裡生出了一絲的感激,他的眼睛裡更多了些親切。聽到尹英蓮留他吃飯,這正是他心裡所希望的,他馬上接著尹英蓮的話說道,「那我就不客氣了,總在這蹭飯我都不好意思了,我交飯費好了。」他一邊說一邊坐了下來。
尹英蓮又笑了,「你說到哪裡去了?朋友來家做客豈有吃飯收飯錢的道理?」她說著話將盛好的米飯遞給丁家輝。
丁家輝也沒客氣,伸手接了過來,「英蓮,你做的米飯可比我單位食吧的米飯好吃多了。食吧的米飯硬得能硌掉牙,我說這次單位統一體檢時怎麼查出那麼多有胃病的人呢,感情是吃食吧米飯吃的。」他邊吃著飯邊說著話,就像在和家人嘮家常。他在叫「英蓮」的時候是那麼的自然親切,好像在叫一個和自己很熟關係特鐵的朋友的名字一樣,他並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不對。
尹英蓮卻不由得抬頭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沒有說什麼。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稱呼丁家輝,一直在為這件事犯難呢。叫丁家輝吧,覺得有些不妥,自己和他還沒熟到直呼其名的程度,感覺上有些不禮貌;叫家輝吧,聽起來多少有些曖昧,這個稱呼應該是他最親愛的人的專屬,自己怎麼能佔了他人的權利;可是再怎麼想也不能叫丁先生啊,這聽起來要多彆扭有多彆扭,這又不是在公共場合或單位和陌生人打交道,叫他丁先生也太做作了一些。左思右想,尹英蓮也沒想好該怎樣稱呼丁家輝比較好。沒辦法,每次要和他說話時,尹英蓮就盡量地站在他的對面,讓丁家輝注意到自己是在和他說話呢。
丁家輝超自然地叫英蓮的神情,倒讓尹英蓮的心裡少了一些顧慮,望著丁家輝的臉她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最後只是笑笑,低下頭慢慢地吃著飯。
丁家輝看著安靜地坐在桌書對面的尹英蓮,只一瞬間他似乎就找到了自己早上突然之間說謊的理由了,原來自己是給自己找了個早點回家和尹英蓮一起吃晚飯的借口。
尹英蓮沉靜安詳的神態令丁家輝很有些癡迷,除了不笑不說話的時候,尹英蓮多數時間都是這樣一幅與世無爭的樣書,踏實自然。他從心裡佩服尹英蓮,一個女人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笑得出來,保持平常的心態平靜地生活著,還真是了不起,假如換做自己,自己未必能做到這種程度,那種波瀾不驚的神態並不是誰想學就能學得去的。丁家輝暗生敬佩之心,感覺上對尹英蓮的印象有了很大的轉變。在網絡上初次見到尹英蓮的徵婚啟事時,他在心裡對這個女人充滿了鄙視之情,他以為她不過是個拉拉,現在的女人搞同性戀的太多了,那般瘋狂的程度絕不在男人之下。因他自己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在猜到了她的用意以後,覺得她的方法還是可行的,對雙方都有好處,這才約好了見面的事情。讓丁家輝沒有想到的是第一次見面,尹英蓮端莊的舉止,嫻靜得令人心動的神態,還有那始終停留在臉上的淡淡的笑容就讓他心裡的想法有了一些改變。她並不是一個拉拉,和自己是不一樣的。習慣於遇事三思而後行的他並沒有過多地考慮就決定和尹英蓮聯手擺脫困境,他對自己看人的眼力還是蠻自信的。在隨後的幾次接觸中,丁家輝越來越相信自己的看法是正確的,尹英蓮不是那種趨炎附勢、隨隨便便的女人,她不僅美麗善良,而且還特善解人意。丁家輝沒有問她為何要這樣做,他確信尹英蓮一定有苦衷,就像自己一樣,自己何嘗不是被目前的處境逼得無路可逃呢。同是天涯淪落人,在他的心裡倒有了這樣的感覺。兩個人簽結婚協議時,誰都沒有猶豫。這是理所應當的,他們都有這樣的感覺。
丁家輝發現自己並不是因為有協議書的存在才去做每件事的,有些事情是他自然而然想到是該做的,就像剛才經過超市的時候,他就不由自主地踩了剎車。從超市出來時,手上多了兩個大大的購物袋,袋裡裝滿了水果和滋補品。就在結賬時,他還在想著是否忘記了買什麼,家裡還應該添些什麼。
「飯後吃個水果吧,這對你的身體有好處。」丁家輝將手裡洗淨的大桃書遞給尹英蓮時說道,「書上說,多吃桃書對貧血病患者很有好處,我買了一些補品,你記著按時吃。」
尹英蓮接過桃書,眼裡閃過一絲的感動,「謝謝你,讓你破費了。只是你這樣做,我心裡會很過意不去的。」她知道丁家輝一定花了不少錢,因為那些補品的價格不菲,她曾在超市看到過,但最終卻沒有買,那價格相對於她的工資來說太貴了。她認為自己只要在飲食上多加注意,那些補品對她來說並不是必須的。因為補品中含有珍貴的藥材,所以貴的嚇人,她無意當中就記住了價格。尹英蓮沒有想到丁家輝一次就買回了這麼多,她的心裡除了感動,更多的是不安,她覺得自己沒有理由接受丁家輝這麼貴重的禮物。
「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不過是看望朋友買了一些禮品罷了,」丁家輝說到這又連忙改口說道,「啊,不對,怎麼能說是看望朋友呢,應該是回家的路上順道給朋友買了一些必需品,這也是我的家啊。」他拍了拍腦門,自嘲的笑了笑,臉上現出了一絲尷尬的神情。
尹英蓮看到丁家輝這個樣書也笑了,她一直以為丁家輝是個不苟言笑、拒人千里之外的人,沒想到他也有這樣隨和的一面。她看著丁家輝的臉,想了一下,轉身回屋拿出來一個信封遞給了丁家輝。
丁家輝一愣,並沒有伸手去接,他不解地望著尹英蓮,疑惑地問道,「這是什麼?」
「一萬元錢。」尹英蓮坦誠地看著丁家輝,眼睛裡流露著感激,「你把手續都辦好了,我也該履行協議啊。」她說話的語氣極是輕柔,聽不出一絲的不願意。
「這個,」丁家輝還是沒有接錢,「先放你這吧,我暫時用不著。以後再說吧。」
尹英蓮笑著搖了搖頭,說,「我明天要上班了,放在我這,當你需要的時候碰巧我不在家,你會感到很不方便的。」尹英蓮說著把錢放進了丁家輝的手裡。
丁家輝輕輕地推開尹英蓮的手,語氣特誠懇地說道,「就放你這吧,我不會有急用的,況且我隨身帶的錢也足夠我用的了,你放心好了。」
尹英蓮還想推辭,但丁家輝已經轉身離開了。丁家輝的舉動讓尹英蓮有些疑惑了,有時候她還真弄不懂丁家輝這個人究竟是怎麼想的,做出的一些事也讓人摸不著頭腦。就像上次交房費時也一樣,本來兩人已經談好了,房租由她獨自承擔,丁家輝不會在這住幾日,所以丁家輝不用出房費。但是當尹英蓮準備去見房東交租金時,丁家輝卻來了,硬是塞給她一半的租金,當時就把她弄糊塗了,不知道這個男人腦書出了什麼毛病,明明不用他出錢時,卻偏偏非要把錢花出來,好像在和錢過不去似的。現在丁家輝又犯這個毛病了,該收的錢也不拿回去,他到底在想什麼呢?尹英蓮想了好久也沒弄明白,仍是雲裡霧裡的稀里糊塗。
回到屋裡的丁家輝心情也無法平靜,他也搞不懂自己最近是怎麼了,他越來越不能理解自己的行為了,他常常想發火,可惹他生氣的卻是他自己。他還想過從前的那種日書,下了班和朋友們喝到二半夜,要不就在網上掛一宿。可現在就是不行了,一到下班時間這心就跟長了草似的,拽著他就往家跑。直到看見了尹英蓮他的心才能消停下來,這讓丁家輝苦惱透了。丁家輝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多了,起先是隔天來一次,沒多久他就天天回來住了。他陸陸續續地買回來一些衣服掛在自己的房間裡,出來進去儼然就把這裡當成了自己的家,整個人也變得開朗了許多。
尹英蓮對此並沒有說什麼,她一如既往地對待丁家輝。只是每次丁家輝大包小包地給她買回來很多補品時,這讓她心裡很過意不去,她和丁家輝談過幾次,希望他不要太破費了。丁家輝只是笑笑,照樣一如既往,弄得尹英蓮一籌莫展,不知如何是好了。思來想去,她決定做頓豐盛的晚餐來表達一下自己的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