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古樸的街道,樸實的居民,太陽似有欲落西山之勢。
「墨雲」,輕歌喊道,「到這裡為止吧,不會有人追來了」。
「恩」,終於可以甩掉這個麻煩,他卻感覺不到輕鬆,而且似乎有些沉重,這種久違的感覺讓他又輕微的皺眉,他感覺到兩個人之間原本自然的氛圍因他一句話而變得僵持。因為自他的那句話以後輕歌一直在他身後低著頭,沒有再說一句話,而他也沒有回頭。
「你要去哪裡?」他有些遲疑的問。
「說了我是個四處流浪的歌者啊,走到哪裡就算哪裡吧!」輕歌嬉笑著遞給他一個荷包,素白的緞子上繡一枝紅桃,似迎著春風俏生生的盛開著。「這是我用剛才摘下的花做的簡易香囊,時間不多只能做成這樣了,收下吧!」
原來她是在做香囊所以才沒時間說話,並不是在怪他。明白過來,白墨雲伸手接過香囊,放在鼻下嗅了嗅,一陣清香讓人精神一震,似乎有提神的作用。「謝謝」,他努力的牽了牽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
「不用」,輕歌見他收下香囊,頗有成就感。隨即牽起毛驢向他拜別。
纖細的背影在不遠處突然又停下,回頭朝白墨雲瀟灑的揮了揮手,「有緣再見!」她大聲喊著,然後轉身繼續前行。
白墨雲看著她遠去的背影,眼底露出淡淡的溫柔,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簡易香囊,臉上終於泛出微笑。
匆忙趕著路,想在天黑之前回家的路人,在他身邊來來去去,沒人注意到這個低頭微笑的年輕男子,臉上有一塊駭人的刀疤,更沒有人知道他就是那些江湖小道消息裡震撼整個武林的絕世劍客——白墨雲。
白墨雲對於武林來講,就像是一個毒瘤,每個人都想把他摘掉,卻又鼓不起勇氣去動手術。
武林中排名前十的高手人人自危,所以爭先恐後的想除掉他,因為他殺死的前任武林盟主柳老先生,丐幫的魯幫主和少林的清明主持,都是排名前三的高手。無名小卒們也想殺死他,殺了他自己就可以很快名震武林,名譽地位隨之而來。
而白墨雲自己對別人怎麼看他卻毫不在意,鑽研武學,四處比劍是他的全部生活。
他聽說武林中有十大高手排名,於是照著排名榜去逐個同他們比試。第一個找的人是當時的武林盟主柳時春。他贏了,贏得很輕鬆,這讓他很迷惑,第一高手原來這麼不堪一擊。他原本沒想殺掉柳時春,只是擊落了他手中的劍。可是當他轉身要離開,柳時春不甘認輸從背後想趁其不備的偷襲,被他本能的反擊一劍直穿心臟。
他真的不想殺人,雖然他每次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基本上沒有任何人會信。不過,如果你有機會可以看到他出劍,你就會發現他的劍是沒有劍鋒的。
不過,奉勸閣下,最好別試。
待白墨雲回過神來,路上行人已經寥寥無幾。看了看天色,他轉身朝另一個方向快步走去。
太陽掉落地平線,皎潔的月亮冉冉的出現。
輕歌牽著小毛驢漫無目的走到一家偏僻的客棧門口,決定就在此處住宿。客棧裡就兩個人,一個掌櫃,一個小二。掌櫃的牽起小毛驢去餵草料,自己在小二的帶領下進了一間客房。房內設施雖然簡單,但必要的用品也還齊全。
她揮手讓小二出去,關好門後,她連忙撲倒在床鋪上,似乎有好些天沒睡過床了。
一直以來她都是四處沒有目的的流浪,有時候走十幾天也不見人煙,若是晴天還好,倘若遇到個狂風暴雨,晚上可就無處棲身了。好在她對天文地理還算精通,可以推算天氣的變化,就算老天突然毫無預兆的發難,她也自有辦法應對。
昏黃的油燈讓房間充斥著微弱的光線,偶爾發出「噗撲」的聲音。
腦子裡突然浮現一個背影,青衣,修長挺拔,頭髮披散,雙手抱劍,那人始終背對著他,像是白墨雲,又像是另一個人的影子。輕歌的眼中流露出茫然的神色。
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輕歌回過神來,有些奇怪的問道,「誰?」
「姑娘,我是店裡的小二,給您送飯菜來了」,門外的人恭敬的回答,確實是剛才帶她進來的那個小伙的聲音。
輕歌起身,打開門,奇怪的問,「可是我沒有點菜啊?」
「這是我們店裡的規矩」,小二點頭哈腰的說,「每位客官來住宿都會免費送兩碟小菜」。
「哦」,輕歌微笑著接過來,「謝謝」。
「不用不用」,小二喜滋滋的說,「姑娘您慢用,我先走了,有什麼需要就說,我們就在樓下。」
「嗯,慢走」。輕歌客氣的說道。
重新關好門,輕歌把飯菜擱在桌上,看了看,還是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深夜,靜悄悄的,輕歌沉沉的睡著,微不可聞的呼吸聲,在夢裡她緊緊的皺著眉。
「姑娘?」門外傳來小二試探的聲音,他一連喊了幾聲,仍不見有人回答。
「你確定她吃了?」另外一個聲音響起。
「確定,碟子裡的她全部吃光了」,小二回答。
「哎∼又一個窮鬼」,那個聲音歎氣著說,「什麼時候能讓我們逮只肥羊,再這樣下去,我們就只能喝西北風了。」
「老大,你剛開始不還說她起來不像窮鬼麼?怎麼現在突然又說她是窮鬼了?」小二好奇的問。
「笨蛋!」老大一掌拍在他在後腦勺,「我剛開始沒看清楚,以為她牽的是一匹馬!誰知卻是一頭瘦小的驢子,你說她要是有錢幹嘛不買匹好馬,卻要騎這又蠢又笨的驢!」
「老大你真聰明」,小二佩服的說。
「不聰明怎麼做你的老大!」又是一掌,老大恨恨道,「誰像你蠢得跟那頭驢似的!快點把門弄開!」
「是,老大!」,小二說著從袖子裡掏出一根細長的鐵絲插入門逢,順著縫隙往上,然後就聽到木頭著地的聲音,伸手一推,門就開了。
房間裡漆黑一片,兩人衝進房中,憑借多年來在黑暗裡工作而練成的夜視眼,開始在房間裡四處搜尋。
「老大,我找到她的包袱了!」小二樂滋滋的邀功。
「笨蛋!小聲一點!」老大怒道,聲音卻比小二也小不到哪裡去。「打開看看,有沒有值錢的東西。」
「是,老大!」,小二打開包袱,開始翻動。「老大,包袱裡除了女人的衣服和幾兩碎銀子外什麼也沒有!」
「媽的!真的是個窮鬼!老子怎麼就這麼背!」老大氣呼呼的說道,「又浪費了我的藥!這幾天連成本都沒收回來!」
「那怎麼辦?」
「該死的!小二,拿繩子把這個妞捆起來!」老大說著,「好像長得不算難看,賣到妓院也值個七八兩銀子!」
「就值七八兩?」
「值多少輪得到你來啊!」老大憤怒回頭,卻突然鬼叫起來。
一個手刀擊在他的脖子上,他立刻軟軟的攤了下去。黑暗中輕歌勾了勾嘴唇詭異的微笑,然後又揉揉手掌,這兩人的骨頭可真硬。
其實她早就醒了,就在那店小二試探著喊她的時候。她不急著醒過來,只是想看看他們到底耍什麼花樣。誰知這個黑心的傢伙竟然想把她賣到妓院!不過,賣也就算了!「居然只賣七八兩銀子!我叫你們不識貨!」她恨恨的踢了一腳地上的「屍體」。
那兩碟菜她確實吃了,她也早猜到了菜裡有鬼,畢竟她這些年四處流浪,什麼事沒遇到過?這點小把戲怎麼會騙到她!至於菜裡的迷魂藥為什麼對她沒有效果這就說來話長了。
點燃油燈,輕歌從他們身上搜出繩子,把兩個昏迷的傢伙牢牢的捆在一起,丟出門外。自己回到房裡,打了個哈欠,繼續睡覺。
就算有天大的事,也得等到明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