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一日,莫斌跟小雁說起被稱為東方莎士比亞的孔尚任的傑作《桃花扇》的故事,小雁用雙手一直支著下巴,望著窗外,若有所思,忽有所悟地笑道:「莫公子,我看你就是那書中男主人張生,你要是也有一個紅娘可好哩!」
莫斌疑惑不解,一時聽不明她弦外之音,便問道:「什麼?」小雁又笑道:「莫公子,其實你不是為了向我講說一個個情情愛愛的曲折浪漫的故事而講故事,而是想藉書中之言來傳達你對我家小姐的愛慕之意,我說得對不?」
莫斌一聽,不由愕然,心中轉過十多個念頭,游移不定,不知是應該勇敢果斷地說出心裡話還是將之深藏內心,他不由苦笑道:「小雁姑娘,我確實無此用心,但是實不相瞞,我確實是對你家小姐有愛慕之心。我不敢有任何奢求,只想藉著這幾天光陰把自己所知的一切動人故事借你之口傳達給你家小姐知道。唉!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而是我站在她面前她卻不知道我深深地愛著她。」
小雁聽了莫斌這發自內心的真切之言後,不由大受感動,忽而笑意盈盈地道:「莫公子,你難道不想見我家小姐一面嗎?」
莫斌一聽,既驚且喜,但隨即失望地說道:「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曹姑娘純潔無邪,她心內只當我是知己好友,別無他意。即使讓我見了又能怎樣,不過是徒增相思之苦罷了。」小雁笑道:「你怎知道她對你『別無他意』?她呀,其實心內早已對你暗生情愫,只是你這個傻瓜一直懵然不知罷了。」
莫斌聽見,不由驚喜若狂,唇齒顫動地說:「真,真的嗎?小雁姑娘你不是哄我開心的吧?」
小雁裝起嚴肅的樣子說道:「是真的!前番日子我把你那句『落霞孤鶩直堪羨,把酒登樓醉遠天』說給她聽了,她聽完後就傻了似的坐著一動也不動了,我本來還猜不透她當時的心思,今日被你那《桃花扇》當頭棒喝,頓時醒悟了,這才知道她跟你一樣害了相思病,這真是『落花有意隨流水』,可你就是『傻瓜無心知花落』,兩人徒然自苦,備受相思煎熬,可憐可笑也。」
小雁見莫斌默然無言,卻喜形於色,便笑道:「莫公子,你常給我講故事並教我做人的道理,如今是我回報你這位才子『先生』的時候了。你把耳朵靠近點,我小聲說與你知道。」莫斌於是走近她身前,側耳傾聽她說什麼,卻聽小雁低聲細語地說:「我跟你說,你可以向那張生學習,跟小姐在花前月下幽會,我可以做那紅娘把你們的姻緣線拉在一起」
莫斌越聽臉越紅了,最後搖頭道:「這似乎不妥,你家小姐是知書達禮之正經女子,我對她更是尊重非常,我們二人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發乎情,止乎禮』,如此偷偷摸摸的,總欠光明正大,且不免有損你家小姐的聲名,我大可以向曹將軍稟明我對心弦的心意,時機成熟之時便向他提親。」
小雁歎氣道:「唉!如果你還是這般『又發情,又止禮』的,到時恐怕小姐早已貴為人婦了。」莫斌大吃一驚,急問:「什麼?小雁你說什麼?」
小雁望著莫斌那驚駭失色的樣子,苦笑道:「皇上下了聖旨,賜婚小姐,要把她嫁給當朝三皇爺的二公子,再過一個月兩人便要成婚了。」
莫斌一聽,如受五雷轟頂,內心的憐憫、痛苦、激憤交織在一起,慢慢地目光移向窗外,思緒飄遠,幽幽地說道:「醉了,夢亦醉了,醉了多少人的魂?一醉就是千年的美麗。多情的蝶兒哪肯離去,依然守候在記憶裡,編織著亙古的纏綿和淒美。」
小雁受他的淒婉情感所感染,不由哀憐道:「你不要這般悲觀失望,你不是經常說書中的主人公都是『性情中人』,大智大勇,具有反抗精神,敢於跟正統倫理道德的教條作鬥爭,衝破封建禮教的牢籠,熱烈大膽地追求自由和愛情。怎麼事情一到自己頭上就這般的容易放棄了呢?難道你跟那些腐儒的教書先生一般就只會說說罷了?」
莫斌一愣,兩眼突然變得炯炯有神,射出堅定和激昂的目光,咬牙說道:「好!小雁姑娘,我請你帶給你家小姐,說今晚黃昏時分,我在小花園等她,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