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那六個蒙兵被莫斌踢得昏頭轉向,兼之身受刀傷,已沒力再攻擊莫斌了。而其餘蒙兵卻不知死活,仍狂吼吆喝,如狼似虎般衝殺過去。莫斌右手上舉,揮刀一轉,右足劃地一圈後運力縱躍,身形旋飛,以刀作劍使出飛花摘月劍法的「乘花近月」,頓時風塵瀰漫全身四處,刀光一閃,「卡啪」地悶響,兩條手臂應聲落地。
那蒙兵斷臂之處鮮血噴射而出,飛濺到莫斌頭面上,他從沒如此傷害過人,又不曾料到那一招竟有如此威力,一見人血反倒嚇得面無人色,驚惶無措,禁不住倒退幾步。不防被敵人朝背部猛地一砍,頓覺痛入骨髓,駭然大驚之下,就地一滾,順勢伸腿撂倒一蒙兵,卻見敵人揮刀從四面斬到。
他重傷之下,雖有力難施,但仍可使出與敵同歸於盡的招式,這時心如槁木,黯然想道:「罷了!我本不是這朝代的人,何必要他們配上性命,以致改變歷史呢?」他對砍斷兩蒙兵手臂之事耿耿於懷,心存內疚,臨危之際竟然反為敵人著想,憐憫虎狼。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莫斌躺於地上閉目待死之際,一股凌厲煞氣驟然而至,衝撞得十餘把兵器紛紛倒飛出兩丈外。只覺人影一晃,上翻下騰,飛天縮地,頓然海嘯狂呼,強風壓境,似覺粉雨苦澀,浪花冰涼,但聽呼聲淒厲,慘叫迭起,那圍攻莫斌的十多個蒙兵已相繼重傷倒地,其餘幾個蒙兵駭目驚心,大呼小叫,竟不顧同伴生死,落荒逃遁。
莫斌朦朧中看見一位身穿褐色長袍的中年漢子站在跟前,正要上前拜謝相救之恩,忽覺背部一陣劇痛,遂暈厥過去了。醒來時發覺自己已身在一輛馬車上,只覺背部傷處透出絲絲涼意,卻已不似先前那般痛了,抬頭一顧,卻見一個中年漢子正眉目含笑地望著自己,看清楚正是解救自己於危難之中的那位俠士,不由好生感激,正要作禮道謝。那中年漢子連忙阻止,笑道:「小兄弟不用多禮,你的背傷我已替你敷上你藥膏,止住血了,倘若動作太大,傷口不免會裂開,你且安靜地躺在車上幾天,反正你已睡了三天三夜,也不差那幾天。」
莫斌不期自己暈迷了如許久,愕然了片刻,便道:「敢問前輩尊姓大名?晚輩受前輩再造之恩,若不知道恩人的姓名,卻是大大的不敬了?」那中年漢子笑道:「什麼前輩恩人之話,切莫再提,我生性浪蕩不羈,最受不了繁文禮節,我叫蔣天壽,你若看得起我便叫一聲蔣大哥,我稱你一句小兄弟。」莫斌為人也爽快,聽到此言,正合己意,於是笑道:「恭敬不如從命!蔣大哥,大恩不言謝了!」
蔣天壽問道:「小兄弟因何被蒙兵圍困?」莫斌於是將事情的起末說了一遍,又道:「若非蔣大哥及時救了小弟一命,小弟此時早成蒙兵刀下亡魂了。」蔣天壽點頭道:「那馬兒有全主之功,確實可敬,但小兄弟甘為一匹馬兒以身犯險,重情重義,更是難能可貴!」莫斌道:「蔣大哥言重了!是了,蔣大哥?不知我們現在將要往何處去呢?」
蔣天壽道:「那天你暈倒後,我就地替你運功療傷,豈知蒙人又邀集大軍來送死,眼見那些蒙古兵殺之不盡,我抱起你拍拍屁股便走。蒙兵封鎖進出,全城戒備,我便在城內又與他們玩『捉迷藏』,乘夜便偷偷躍出城牆,南下以避開那些瘋狗的追蹤。後來在路上遇見一個蒙古達官貴人縱馬橫衝直撞,傷人性命,我便順手牽羊把他的豪華馬車『牽』回來了。此時已在宋境,遠離臨洮恐怕有三百里路,早將那些強橫不要命的蒙古蠻兵擺脫掉了。」
莫斌聽他輕描淡寫地解救自己脫出重圍,實則凶險之極,不由對他的武功更是佩服萬分,於是說道:「蔣大哥,那天小弟受傷之際,見你每揮一掌便似有強風怒雨襲到,神乎其神地將眾蒙兵刮得東歪西倒,那究竟是甚麼武功呢?」
蔣天壽笑道:「那叫『揉浪乾坤』,你聽過沒有?」莫斌道:「小弟孤陋寡聞,未有緣聽到如此神功。」蔣天壽笑容可掬地看著他,說道:「我跟你可算是有緣,而小兄弟你心腸好得沒法再好,如果你願意學的話,待你傷好了,我將這門掌法傳給你,怎樣?」
原來,這位遊戲三昧,性情豁達不羈的前輩高人,便是當世稱得上攀上武學絕頂之峰的「武林三英」之一的蔣天壽,外號「海天游龍」。所謂英雄出少年,他與其餘兩位英傑年紀輕輕便已超群拔類,高世駭俗。
十多年前「武魔」赫連獨步,身具「司馬七道玄功」,稱霸北方武林,剪除異己,擴展勢力,後又助紂為虐,協金侵宋。當年饒風嶺一戰,「三英」帶領武林正義之師,戮力同心,終於挽救了南方武林各派以及南宋江山,「武林三英」從此更是享譽江湖,聞名天下。
蔣天壽一身武功自是高不可測,逸群絕倫,而其獨門掌法揉浪乾坤掌,更是驚天地泣鬼神,雄渾無比,天下無雙,普天之下能接得下他一掌的人可謂寥寥無幾,屈指可數。莫斌如果得他指點一二,當然一生受用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