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這才慢慢吞吞地從床下爬了出來。
雲綺已經是半倚在床頭,勉強帶了一抹笑容。不知道為什麼,她此刻的眼睛格外的明亮,與她黯沉的臉色比起來,有著天壤之別。
就像是兩顆粹燦的明珠,鑲在一堆泥土之中,格外不和諧。
胤禛一時間竟不知道自己要說些什麼,張了張嘴,又緩緩閉上。
「人是我殺的。」雲綺閉了閉眼,露出一抹淒迷的笑,「雖然不是我親自動手,但……支使侍女去殺人,卻是一樣道理。」
「你……」胤禛想起自己當日對她的評價,不由長歎了口氣,果然陰狠。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為了想拖自己下水……她……
「你這又是何苦。」話到嘴邊,卻突然調了個方向,「你方才說福康安和永瑆……」
雲綺靜靜地看他。
面上那抹笑容越發地擴大,嘲諷意味越發濃重,半晌才點了頭「或許十五阿哥從馬上摔下來,真的忘記了那些事情。如果您真的想知道,那我就同您說罷。」
胤禛心頭突然湧起一陣恐慌。
他一直在追尋答案,現在答案就在眼前,他卻不敢去接觸了。猶豫了一下,他還是點了點頭,聲音微不可聞「好。」
雲綺盯他看了半晌,慢慢開口「故事,要從二十年前說起……」
天氣好極好。
格外適合跑馬,幾個奴才牽了馬,慢慢地跟在兩個小主子後面。
十四歲的十一阿哥,六歲的十五阿哥。
兩個阿哥都是皇上的心頭肉,特別是十五阿哥,可是從出生起,就成為最受寵的阿哥。從未見皇上對哪位阿哥這麼好過,捧在手裡怕凍著,含在嘴裡怕化了。
莫要說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就是他微一歎氣,皇上就要責問哪個不長眼的惹十五阿哥不高興了!
兩位阿哥要騎馬,他們哪敢說個不字。
「十五弟,你看,前面那營房可美?」十四歲的永瑆一身金邊的騎裝,倒真是英姿勃發,他興致勃勃地一揚鞭子,「你我賭上一程,若是你勝了,我從此以後管你叫哥哥。若是你輸了……」
六歲的永琰聽到十一阿哥肯管自己叫哥哥,頓時眼睛一亮,小臉漲得通紅「我輸了如何?」
永瑆臉上滑過一道詭異地笑容「若是你輸了,你就給我當一年的奴才!你得去和皇阿瑪說,你要住到盛京去,住十年!」
永琰只顧著想永瑆管自己叫哥哥的威風,哪裡會去考慮他話裡什麼意思,立刻將馬鞭在空中斜揮而過,伴著鞭子清脆的聲音,他點頭「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好!有志氣,不愧是我愛新覺羅家的兒郎!」永瑆的眼底儘是笑意,伸手接過太監手中的韁繩,「準備一下,誰先驅馬跑到營房,勝利就是誰的!!」
「好!」永琰用力點了點頭,小小的身體微微顫動,顯得激動無比。他雖然年紀比永瑆小,但騎術一點也不比他差。
他人四歲起開始和騎術第一的滿佈奇學習,五歲時就已經勝過了和自己一起學習的八阿哥永旋。更是多次得到皇阿瑪的讚賞,稱他為「諸子第一人」。
擁有這樣稱號的他,可怎麼會輸給永瑆?
永琰心底是滿滿的興奮與激動,兩人都翻身上了馬,身子半伏下來,準備出發。
隨著小李子手上旗幟的落下,一黑一白兩匹馬頓時皆如利箭脫弦般激射出去。永瑆騎得是一匹通體純黑的馬,只有四隻馬蹄是白色的。相馬師說這叫烏雲踏雪,是萬中挑一的千里馬。而永琰的,則是一匹白中帶金的馬,傳說這匹馬是天馬,因為速度宛如流星,所以它的名字叫流星。
兩匹馬都是馬中的王者,誰能夠勝出,關鍵就是看騎手的技術了。
從出發的地點到營帳,不過二里多路。兩人一出發,就已經跑過小半程。永琰的騎術極精湛,利用一個小小的彈跳,就搶先了一個馬頭。
無論永瑆怎麼追趕,就是無法超過。
永琰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而就在此刻,那馬鞍突然一陣顫動,一條皮繩竟然「叭」的一聲斷裂開來。於是四根皮繩的馬鞍一下子就只剩三根。
不夠穩固的馬鞍頓時給永琰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他身子微微一顫,姿式稍改變了一下。只這麼一瞬間,永瑆的馬就超了過去。這回,輪到永琰無論怎麼趕,也無法超越永瑆。
在馬兒長長的嘶鳴聲中,永瑆一臉傲氣地看向永琰「看什麼看,還不向我磕頭,我的小奴才!!」
永琰的臉色漲得通紅。
「還有……」永瑆彎下腰,附在他的耳邊,聲音極低,「一會去見皇阿瑪的時候,別忘了和皇阿瑪說,你要去盛京小住……一年的時間,別忘了!」
永琰臉上閃過一絲驚詫,看向永瑆的眼神帶了一絲了悟。
「你是不是要和朕說,你想去盛京小住?想陪陪先祖們?」未等永琰開口,靠坐在御椅上的乾隆就開了口,一臉瞭然。
「皇阿瑪……」永琰頓時驚詫地看向他,「您怎麼……」
「朕怎麼都知道是吧?」乾隆冷笑一聲,「真是想不到,朕的兒子裡,竟然有永瑆這種敗類!!!」他猛地一拍手,兩名太監立刻將永瑆帶了上來。
永琰抬頭望去,只見永瑆一臉慘白,臉上隱約還殘留著五指印。
顯見之前就被教訓過了。
他立刻低了頭,看也不看永瑆一眼。
永瑆跪在了乾隆面前「皇阿瑪。」
「你很好啊……很強大啊……」乾隆冷冷地看他,「你了不起啊……才十四歲,就學會這些陰謀詭計了啊!!」
永瑆默然不語。
一邊的小太監將永琰的馬鞍呈了上來,交到乾隆手上。於是乾隆的臉色越發難看,他反覆看過,冷哼一聲「傳朕旨意,十一阿哥遷往盛京,非傳召不得入宮!」
「不要!」出聲的並非一臉慘白的永瑆,而是永琰。
他滿臉的淚水,手腳並用,爬到了乾隆的腳邊「皇阿瑪……皇阿瑪……這個賭約是兒子提的,和十一哥沒關係,你不要趕他走啊……」
這句話一出口,乾隆頓時眼色複雜的看向他。一邊的永瑆也驚異的挺直了身子,面上閃過一絲羞愧之色。
……
「你現在明白,為什麼十一阿哥會如此忠心於你了罷?」雲綺長長歎過一口氣,像是極累的樣子,「別問我是怎麼知道的,這些事情……早已經不是秘密了。」
胤禛若有所悟,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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