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情景不但使天宏大師心中暗生震駭,就是九大門派所有在場之人,都覺著事非尋常,不禁為之一呆。
楊夢寰閉目調息了一陣,蒼白的臉色,漸轉紅潤,暮然睜開雙目伏身撿起長劍,大踏步向前走去。
圍守在他身側的九大門派中人,紛紛向兩邊讓開,閃出一條路來。
李滄瀾見夢寰竟未傷在“乾元指”下,只覺前胸如受巨錘一擊般,腦際轟然一聲,不自主向後退了兩步。
直待楊夢寰走近身側,他才如夢初醒,口中哦了一聲道:“小兄弟武功當真有過人之處……”強自鎮靜下心神。
楊夢寰道:“李幫主的‘乾元指’神功,威力果然不凡,但在下既未死在‘乾元指’,還想再領教幾招!”
李滄瀾目光炯炯,盯在楊夢寰臉上,想以他廣博的見聞,瞧出楊夢寰用什麼方法,承受了“乾元指”威功一擊,竟未被創傷當場。
他乃一代梟雄之才,心神略一鎮靜,靈智已開,他不信楊夢寰竟能以血肉之軀,擋受下“乾無指”神力一擊,是以不住在夢寰身上搜望,想瞧出他以何物接擋“乾元指”力。
他這“乾無指”神功,力能裂金穿石,縱然是身上暗藏鐵甲,也要被指力戳破。
楊夢寰忽地舉手一招“杏花春雨”,疾刺過去,口中大聲喝道:“李幫主這般的瞧著在下,不知是何用心?”劍花朵朵,幻化出一蓬銀雨灑下。
這一劍他用的是追魂十二劍中一招奇學,但因他近來功力精進,同樣一招劍術,用出的威力和過去大不相同。
李滄瀾大喝一聲,龍頭拐一招“排雲掩月”封架開楊夢寰的劍勢,振腕一拐“排雲取月”,挾著一股奇厲的拐風,直點過去。
這一拐不但迅速快倫,而且是他全血功力所聚,以他驚人神力,集中一點擊去,力道之強,直能透穿金石。
楊夢寰只覺那點來拐勢,威猛驚人,鐵拐未到,拐風已自逼人,心中突然一動,起想了《歸元秘笈》上一招奇奧之學,當下一提丹田真氣,全身凌空而起,讓開了一拐點擊。
李滄瀾只覺這少年武功,在這半年之中,精進了何只數倍,如再假以時日,其成就實難限量。
心念一轉,殺機突起,正待運聚“乾元指”功力點出,突見楊夢寰半空中打了一個旋身,手中長劍隨著旋動的身軀,化成了一片銀芒,直罩下來。
這一招乃趙小蝶傳授於他的一招“銀漢飛星”,那旋轉耀目的劍光,使人無法料知劍鋒真正的指襲所在。
李滄瀾雖然久歷江湖,見多識廣,對武林之中各派的武功,知之甚多,但對楊夢寰半空旋身,振劍一擊的奇詭武學,竟然看不出用的是何種身法。但見一蓬劍光,勢如密雨,傾盆潑灑而下,不由心中震駭。
海天一叟縱橫江湖數十年,功力是何等深厚,心中雖感震駭,神志可不慌亂,立時長嘯一聲,力注右腕,龍頭拐舞起一片拐幕,虎虎生風,激帶起地面沙塵,硬封夢寰從天而降的凌厲攻勢。
楊夢寰長劍過輕,自不敢硬削龍頭拐。半空中調護丹田真氣,下落的身形,陡然又上升三尺,長劍一斂,滿天劍雨,頓時不見。
只聽他冷笑一聲,身軀疾撲而下,長劍幻成一道寒光,與疾落的身勢,合為一體,勢如流星墜地,直向拐影中點去。
李滄瀾一見夢寰長劍如瀉星點到,一緊拐勢原想硬指震砸,哪知對方招術詭異,自己拐勢再嚴密,依然無法抵擋,猛覺眼前銀光一交,楊夢寰長劍已沖破如幕的拐影,乘虛直下,只聽嗤地一聲,鏘然聲響,但覺肌膚一寒,衣袖已被長劍刺穿。
楊夢寰猛一挫腰,下降身勢,向後一翻,雙腳點落實地,手抱長劍,星目含威,面呈笑意,卻不立時搶攻。
李滄瀾雄視江湖,野心萬丈,哪裡想到會被一個昆侖門下弟子挫敗,目掃衣袖,龍頭拐一頓,轟然有聲,仰天長長一歎,道:“李某人縱橫江湖,數十年未逢敵手,想不到今天遭此大辱,尚有何顏見人,小兄弟身負絕學,老朽欽佩已極……”
王寒湘觀顏察色,一聽李滄瀾之言,知他不甘凌辱,似已存相拼之心,不由一皺眉心,咳嗽一聲,一長身,已到了李滄瀾身側,未容李滄瀾說話,搶先附耳低語了兩句。
李滄瀾臉上一片嚴肅,炯炯目光,環掃四同一眼,略一沉思,嘴角間露出一絲獰笑,微微頷首。
王寒湘左手一舉鐵骨折扇,在空中微微揮擺。
天龍幫中五旗壇主等人一見王寒湘手擺折扇,互望一眼,緩緩舉步向場中移去,環伺左右的天龍幫高手,卻迅速向鐵索吊橋撤離。
忽見靜立一邊的兩個紅衣童子,手一揚,各放出一只帶哨的信鴿,只見兩點白影,帶著一陣“汪汪”哨嘯之聲,劃空飛去。
李滄瀾回頭一看,見幫中之人已行過半橋,望著逼來的九大門派中人,突然一陣哈哈大笑,橫拐當胸,半不迎戰,卻向鐵索橋邊緩緩退去。
天龍幫各旗壇主及川中四丑,拱圍李滄瀾左右相護。
場中響起了一聲低沉的佛號,少林派天宏大師憎袍拂動,已當先躍到李滄瀾面前,合十當胸說道:“比劍未分勝負,李幫主這等率眾而退,不知是何用心?”
李滄瀾仰臉大笑道:“這斷魂崖乃一處狄峰絕地,除了那座鐵索吊橋之外,絕世功力也難飛渡得過……”
天宏大師眼瞧天龍幫中高手,都已登上鐵橋,只有李滄瀾還帶著齊元同、王寒湘、勝一清四旗壇主,和川中四丑排擋鐵索吊橋邊,攔住去路,不禁一沉臉色,喝道:“李幫主的武功、豪氣,素為老衲敬仰,但念今日竟然施展出這等鬼蜮技倆,不怕羞見天下英雄嗎,何況你這鬼計陰謀,還未必能夠得逞。”說完話,忽然舉手一揮,他身後隨行群僧立時各出上臂,頂在前面一人後背之上,十八和尚,舉臂相接,連結有丈余長短。
這時,九大門派中人,都已沖到吊橋前面,各自拔出兵刃,紛紛出手。
李滄瀾大喝一聲,橫拐一倫,強勁的嘯風之聲,把逼近的群雄逼退開去。
他這一拐橫擊,威勢強猛絕倫。雖然一擁而上,但卻無一人敢首擋銳利,接他拐勢,竟然紛紛後退。
天宏大師一措雙掌,揉身而上,右手一招“飛鈸撞鍾”當胸直擊過去,左手卻疾如閃電而出猛抓李滄瀾的拐勢。
海天一叟李滄瀾冷笑一聲,左手平胸推出一招“力屏天南”,硬接天宏大師掌勢,右腕一沉,龍頭拐“伏地追風”猛向天宏大師下盤掃去。
天宏大師一抓落空,身子凌空而起,但他擊出的右掌卻未收回,但聞“蓬”的一聲輕響,兩掌接觸一起。
這兩個掌力相觸,各自心生震駭,天宏大師身子懸空,較為吃虧,被李滄瀾一掌震的向後飛摔出七人尺遠,但李滄瀾亦被天宏大師的掌力震的向後退三步。
這時,川中四丑已各自搶了方位,排成四象陣式。
九大門派中人,都已看出眼下形勢,李滄瀾以幫主之尊,親率紅、黃、白、黑旗壇主斷後,阻攔九大門派中人踏上鐵索吊橋,其用心自是狠毒無比,只要李滄瀾和隨護之人,已退上鐵索吊橋,九大門派中人,必將盡落劫難,雖然一時之間,還難瞧出天龍幫用什麼方法,對付九大門派中人,但想來定然異常毒辣的手段。
此時此地,此情此景,九大門派中人,都有著同一的命運,縱然彼此間有些嫌怨,也都完全拋棄,超慧和昆侖三子站的最近,低聲對玉靈子道:“眼下李滄瀾等相距鐵索吊橋,尚有一段距離,如讓他們退上了吊橋,只怕在場中人,都難逃過這場劫難。”
玉靈子道:“不錯,最好的辦法,就是咱們先繞到他們後面,截住他們退路。”
超慧道:“三位道兄如果願意出手,貧尼甚願追隨身後,略盡綿力。”
玉靈子一擺手中長劍,道:“此乃當為之事,豈有不願之理。”當先向前沖去,一陽子、慧真子、超慧師太,一齊拔劍相隨,緊隨玉靈子身後向前奔去。
這時,李滄瀾和四旗壇主,川中四丑等,已然退到相距鐵索吊橋兩丈左右之處,李滄瀾居中策應全局,左有四旗壇主排成了雁翅相護,右有川中四丑排成四象陣式,擋往了九大門派中人的去路。
玉靈子略一打量眼下情勢,決定選擇了從右沖入,仗劍繞奔右面行去。
原來天龍幫排成的一個半圓陣形,剛才把鐵索吊轎的去路擋住,如若想攔擋他們退路,勢必要先從幾人之間沖過,四旗壇主雖然是積各自為戰,但幾人武功個個高強,想闖過攔阻,大是不易。川中四丑雖有四象陣當法的合擊之術,但其個人武功,要比四旗壇主相差甚遠,玉靈子選擇了從右側中入。
李滄瀾一瞧昆侖三子行動,已知幾人用心,低喝一聲:“快向後退!”龍頭拐一招“白雲出岫”疾向重又攻上的天宏大師點去,左手亦同時運集了“乾元指”神功,蓄勢待發。
天宏大師喝一聲:“阿彌陀佛。”運起功勁,一招“羅漢飛柞”,劈出強猛絕倫的掌風,擊在李滄瀾點來的龍頭拐上。
此人內功深厚,劈出掌風勁道之強,似不在李滄瀾之下,激蕩的暗勁,擊在李滄瀾龍頭拐上,拐勢立時被撞得向下沉去。
李滄瀾冷笑一聲,道:“好雄渾的掌力,少林武功,果不虛傳。”正待施“乾元指”功力點出,忽見劍光耀口,當頭罩下,楊夢衰連人帶劍,疾撞而到。
兩人自剛才動手相博之後,李滄瀾已不敢再輕視這位後起之秀,右腕一振,下沉的龍頭拐陡翻起,舞出一片拐影,護住身子。
忽見劍光隱斂,楊夢寰懸空一個大轉身,腳落實地,身形突然轉了兩轉,竟從李滄瀾、王寒湘之間,欺入陣中。
王寒湘冷哼一聲,反手一扇,疾點過去。
但見白影閃動,嬌叱盈耳,沈霞琳緊隨楊夢褒身後飛到,劍光電奔,疾刺王寒湘握扇右腕。
她隨童淑貞苦研天機真人遺留下的劍經,不但功力精進許多,而且劍術成就尤高,一劍刺去,迅快無比,迫得王寒湘撤扇向一側閃避。
楊夢寰已施展“五行迷蹤”步法,沖過攔截,奔到鐵索吊橋旁邊,橫劍而立,擋住去路。
沈霞琳一劍逼開王寒湘,趁勢向裡沖去,但四旗壇主都是久負盛名之人,武功豈是等閒可比,王寒湘撤扇退開,齊元同已借勢而上,青鋼日月兩輪,左右合擊同時攻到,玉寒湘退後三步,揮扇擋在前面。
就這一瞬間,崔文奇、勝一清已同時後撤,縮小了距離,層層攔住霞琳去路。
沈霞琳寶劍疾舉,一招“野火攻天”逼開齊元同的雙輪,借勢一沉玉腕,寶劍直向前胸刺去。
沈霞琳自跟童淑貞研天機真人的劍經以來,由於她聰慧過人。心湖澄明,學的認真,是以短短的時日裡,她不但內功精時許多,在劍招上更是有驚人的成就。
她玉腕一沉,長劍直指齊元同前胸,這一招既無凌厲驚人劍風,更無風雷懾魂的威勢,看來輕柔無力。
齊元同掄輪封架,就在輪劍將觸之際,齊元同陡覺左臂一震,一股反彈之力,將自己輪勢震得向下傾去,幾乎握持不住。不由悚然一驚,心中大感奇怪,暗自忖道:看她劍勢輕柔無奇,怎的竟有這般震力,難道這女娃兒小小年紀,能有什麼深厚的內功修為不成?
他乃異常高做之人,自己輪勢,幾乎被面前女娃兒震彈出手,自是不甘心,冷冷一笑,雙輪一緊,上下翻飛,左右滾繞,但聽呼呼風嘯,向沈霞琳直逼而來。
沈霞琳不願以劍硬擋鋼輪,笑意盈盈地信手輕揮,施展出天機真人劍經上的奇詭招術。兩人劍風輪影,似龍走蛇游,斗在一起。
這時玉靈子,手掄長劍已自右側沖進四象陣,寒光一閃,長劍直刺白無常陳應。
如論武功,川中四丑,自是難勝玉靈子,但四丑聯手的四象陣便自不同,威猛雖不如少林派的小“羅漢陣”與武當的“五行陣”,但四丑的武學詭異,四象陣式另成一派,威力依然不小。
白無常陳應一見玉靈子劍到,右掌劈出一股勁風,身軀向左一閃,避開劍鋒,玉靈子跨步欺身,劍不變招,正待向前追擊,猛覺背後風嘯,未容他應付急變,又見左側人影閃動,川中四丑中的老大黑靈官張欽,老四惡魄周邦突分左後襲到。
玉靈子前追的身軀一時收勒不住,張欽、周邦又突然襲到,此時此情形同三面受敵,一時之間,要想分擔攻勢,實是不易。
玉靈子雙眉一挑,怒生心頭,一聲清嘯,長抽拂動,右劍左掌,正想以自己數十年的修為,硬擋疾襲而來的敵勢,以解時腋受制的危機,倏然間一陣衣袂風響,一陽子、慧真子、超慧師太已疾如鷹隼飛撲而至,同時各拍出一記掌風,逼退張欽、周邦。
如在平時比武動手,昆侖三了決不會一齊出手對付川中四丑,但此心得情勢不同,九大門派百余人的生死,都和這一戰關系極大,是以,在迫開張欽、周邦之後,三人同時欺入陣中,三柄長劍飛舞,分攻四丑。
川中四丑個人的武功,雖不及昆侖三子、超慧師大,但他們合博這術,卻非昆侖三子等能及,以超慧師太和昆侖三子一齊出手的威勢,一時之間,竟無法沖破川中四丑的“四象陣”式,但見四丑赤手空拳在四人凌厲的劍風中穿插移動,竟把四人強猛的攻勢擋住。
且說王寒湘目睹楊夢寰沖過攔阻,守住鐵索吊橋,立時低聲對黑、白二旗壇主說道:“崔兄、騰兄請聯手拒敵,不要對方再沖過攔阻,我去對付那姓楊的少年。”揮扇一躍,直向夢寰奔去。
九大門派中人數雖多,但因天龍幫以李滄瀾為首連結一線拒敵,橫線盡量縮短,九大門派中人,無法一齊出手圍攻。
這時,天宏大師已從隨行弟子手中接過一支鐵禪杖,和海天一叟李滄瀾展開一場驚天動地的猛烈搏斗。兩人均有著深厚的內功,驚人的神力,又都用的重兵刃,攻拒之間,威勢十分嚇人,強勁仗、拐嘯風,激排出一丈開外。
忽聞一聲震耳欲聾的金鐵大震,禪杖、鐵拐相觸一起,竟是半斤八兩,誰也無法勝誰。
李滄瀾哈哈一笑,道:“老朽生平之中,尚未遇得過這等敵手,老禪師果然不凡,再接我一拐試試?”掄動龍頭拐一招“五岳壓頂”當頭直擊而下。
天宏大師低喧一聲佛號,鐵禪杖“稜架金梁”果然又硬接一擊。
李滄瀾長嘯一聲,抽拐橫擊,一招“力掃千軍”攔腰疾掃。
天宏大師立杖接拐,又是硬碰硬封開李滄瀾的拐勢。
這兩人三招硬打硬接,聲震全場,在場之人雖都是久歷江湖之人,但也很少見過這等打法,不禁凝神觀戰。
天宏大師封架開李滄瀾三拐之後,揮杖搶攻,施展出少林派一百另八招“羅漢杖”法,剎那間杖影滾滾,排山般湧出。
李滄瀾一生之中,身歷數百戰,很少有人能硬接下三拐猛擊,今日逢此勁敵,不禁精神大振,一時之間,爭雄之心陡起,掄拐搶攻,招招運足內力擊出,杖風拐影中,不時傳出來震耳欲聾的金鐵相觸之聲。
這一場武林中罕見的力打硬拼,使在場之人為之目眩神迷。
青城派松木道長忽然一揮手中長劍,高聲說道:“從今而後,咱們九大門派,應以少林派列名第一……”
忽然間傳來了下聲悶哼,打斷了松木道長未完之言。
群豪轉頭瞧去,只見齊元同右臂鮮血淋淋,濕透了一條衣袖,沈霞琳已沖過攔阻向鐵索吊橋奔去。
勝一清目睹齊元同傷在沈霞琳的劍下,心中既驚又怒,單手掄刀,擋住圍攻群豪,右手探懷摸出一枚子母膽,一語不發,振腕向霞琳打去。
松木道長怒喝一聲,仗劍一躍,疾向勝一清攻過去,口中大聲叫道:“姑娘小心暗器。”
他乃一派掌門身份,揮劍攻上,圍攻勝一清的群豪,紛紛讓開。
沈霞琳奔行間,聽得松木道長呼叫,停步回頭瞧去,尚未看清是何種暗器,子母膽已挾著嘯風之聲,掠頂而過。
沈霞琳略一怔神,又轉頭向前奔去。
原來此際楊夢寰正陷背腹受敵之境,王寒湘施展全力搶攻,灑出滿天扇影,已過了鐵索吊橋,夭龍幫中高手,眼瞧幫主和四旗壇主被九大門派中人圍攻纏戰,難以脫身,推選出十幾個武功高強之人,反沖過來。楊夢寰擋在鐵索吊橋頭上,背腹受敵,前拒王寒湘凌厲的猛攻,後拒天龍幫高手群攻,打來十分吃力,沈霞琳目賭夢寰形勢不利,哪裡還顧到本身安危,提氣疾躍。兩三個飛躍,已近夢寰,手中寶劍突然一沉,刺向王寒湘。
王寒湘微向旁側一閃,那知沈霞琳不容王寒湘變手還攻,那迅出的劍勢,疾向王寒湘追刺過去,王寒湘心中雖然大感驚怒,只是人卻被迫得向後退了兩步。
沈霞琳嬌軀轉動,直欺而入,低聲問夢寰道:“你累嗎?”
楊夢寰道:“我們背靠背先站好,再想法子對付他們。”
沈霞琳笑道:“好吧!”寶劍揮舞之間,抖出一片精芒劍花,身隨劍動,與夢寰靠背而立。
這時反沖過橋的人,已經奔到,但因鐵索吊橋太過狹窄,無法一齊出手,只好分成數批分別出手,每批兩人,各仗兵刃沖到橋頭,想以猛沖之勢,逼開夢寰。
那知每次都被夢寰在力斗王寒湘的搏斗之中,抽施一招奇奧詭異的劍招,重又給逼退回去。
他們分波疾進,連沖了十四五次,都未能得手,但楊夢寰也因分心旁顧,而被王寒湘逐漸取得了上風。
王寒湘一著得手,立時綿綿不絕地展開了快攻,搶得先機,正想施展幾招絕學,把夢寰傷在扇下,沈霞琳適時沖到,局勢立即大變。
沈霞琳據守橋頭,擋住了天龍幫反沖過來的高手。楊夢寰專心一意地對付王寒湘,連續施展了幾招《歸元秘笈》上錄記的奇詭劍式,迫得王寒湘失去先機,登時強弱易勢,正想再施幾劍殺手,把王寒湘創敗劍下,瞥眼師父一陽子手執長劍當先疾奔過來,三師叔慧真子緊隨身後。
玉靈子和超慧,居後迎敵,兩把劍並擋川中四丑的追勢。
原來,四人被川中四丑,以四像陣困住,動手相搏了二三十合,逗起五靈子怒火,連施追魂十二劍中絕招,逼退川中四丑,沖破了“四象陣”,一陽子、慧真子,奔來准備接應楊夢寰,玉靈子、超慧師太聯袂阻止追兵。
川中四丑雖然凶悍無比,但卻無法沖得過玉靈子和超慧師太擋守去路的雙劍。
李滄瀾眼瞧場中的形勢,對天龍幫愈來愈是不利,如再纏戰下去,只怕吃虧。
心念一轉,當下疾掃兩拐,逼開天宏大師鐵禪杖,說道:“大師武功,果然不凡,可惜老朽眼下有事,不能奉陪老禪師了。”口說著活,人卻向旁邊動手的紅、黑、白三旗壇主身側沖去,掄動拐勢,接過了齊元同遭受的群攻,一在低聲吩咐道:“你們盡快設法,沖過吊僑,至少要搶上橋去,擋住追兵,不讓他們也沖上吊橋。”拐勢陡然一緊,拐影重重,如波翻浪湧一般,盡數把圍攻三人的兵刃接了過去。
勝一清、崔文奇猛攻了兩招抽身而退,回身向吊橋奔去。
齊元同強忍著臂上傷疼揮輪而戰,流血甚多,停下手來略一休息,反手取出背上銅鈸,挾著呼呼風聲,向九大門派人群中飛去,銅鈸飛出兩丈左右,陡然旋舞而下,幾聲慘叫,隨即響起,銅鈸旋飛,血流五步,兩個崆峒門下弟子,雙雙濺血當場。
他一拔得手,立時又從背上取下一面銅鈸,翻身向鐵索橋之處奔去。
李滄瀾奮振神威,龍頭拐疾掃猛劈,幻化出一道丈余長短的拐影,竟把圍攻勝一清、齊元同、崔文奇的數十個九大門派中高手,盡皆擋住,難越雷池一步。
天宏大師低喝一聲:“阿彌陀佛……”揮手中禪杖,身後舉臂相接的少林門下弟子,一齊向鐵索橋吊橋之處沖去,天宏卻手橫鐵禪杖,大步向李滄瀾走去。
他看李滄瀾的拐勢凌厲,無人能擋,非得自己動手不可。
忽聽圍攻李滄瀾的九大門派中人,響起幾起慘叫,身軀凌空飛摔出一丈開外,摔倒地上死亡。
原來李滄瀾在激戰之中,又運集了“乾元指”神功點出,連傷兩丈三四尺遠,疾向鐵索吊橋奔去。
天宏大師和青城派松木道長,率著九大門派中人,銜尾疾追。
這時,因天龍幫中的搶登吊橋,使慘烈的搏斗,展開在吊橋前面。楊夢寰豪氣如虹,獨擋了崔文奇、王寒湘兩人猛攻,一陽子接斗了勝一清,慧真子擋住了齊元同。
李滄瀾沖過來,龍頭拐突的一招“飛瀑流泉”點向一陽子,口中大聲喝道:“玄都道兄,如有興打,請過了鐵索吊橋再打不遲。”他一直以著一陽子相救女兒之恩,是以對昆侖三子另眼相待,言詞之間,無異相告一陽子,快請過鐵索吊橋。
一陽子側向讓開李瀾斜裡點來一拐,就這一避之勢,已被勝一清,借勢搶得先機,連續攻出三刀,把一陽子逼得向一側跨退三步。
李滄瀾目光如電,掃掠了全場一眼,瞧出楊夢寰據守之位,最為重要,只要能把楊夢寰迫讓開去,天龍幫中的人,就不難搶登過鐵索橋,當下一振龍頭拐,疾向夢寰沖奔過去,口中大聲叫:“你們快搶內線聯袂拒敵。”連人帶拐凌空飛起,疾向楊夢寰沖去。
王寒湘人最機智,聽得李滄瀾大喝之言,心中已明白幫主用心,當下疾攻兩扇,猛向後撤,翻身一躍,掄扇疾向慧真子後背攻去。
齊元同雙輪旋飛,搶攻極猛,但卻始終無法迫開慧真子,沖越雷池一步。王寒湘背後施襲,逼得慧真子,不得不向一側閃讓。齊元同雙輪疾推出手,人卻跨步一個翻身,轉入了吊橋一面。
開碑手崔文奇在王寒湘撒扇之後,也猛攻一錘,退了下來,運集功力,遙遙一掌,劈向一陽子。
一股疾猛暗勁,直撞過去,逼得一陽子向右面讓開了兩步,勝一清亦借機立時轉入內線。
天龍幫在李滄瀾和四旗壇主帶領下,全都搶入了吊橋一面,立時縮小橫面,退到李滄瀾和楊夢寰動手之處,聯手拒敵。
楊夢寰振奮全力,獨斗李滄瀾,一柄劍奇招連出,竟把海天一叟雷霆萬鉤一般的拐勢擋住。
這當兒,天宏大師,和松木道長帶著九大門派中人,已自追到,但因王寒湘等縮短了拒敵的橫面,九大門派人手眾多,一擁而上,反而有點施展不開手腳。
忽聞李滄瀾大喝一聲,左手一指疾向夢寰截去。
楊夢寰已嘗過他的“乾元指”力,知道凌厲難擋,如果自己躍飛避過,霞琳卻擋受不住,一時之間想不出適當辦法,只好一咬牙,挺胸接他一指。
但覺一股強厲絕倫的指風,點中前胸之上,全身氣血一陣浮動,身軀被震得直飛起來,李滄瀾借勢欺身,龍頭拐“吞雲吐月”指襲向霞琳後背。
沈霞琳激斗中忽覺身後金風疾襲,嬌軀疾向前面一伏,反手一劍,回頭橫削。
李滄瀾手腕一振,去勢勁急的龍頭拐勢,又加了幾成威力,橫向沈霞琳劍上碰去。
九大門派中遠遠瞧到李滄瀾施展“乾元指”震飛了擋守在要道的楊夢寰後,竟又對沈霞琳施下毒手,他拐勢沉猛,沈霞琳決難擋受得住這一拐橫擊,個個怒火暴起,但天龍幫四旗壇主的縮小橫線聯袂拒擋敵勢,配合極是嚴密,九大門派中人,一時間也無法沖過相救。
但見李滄瀾勁急的拐勢,和沈霞琳的寶劍一觸,微生金鐵相擊之聲,沈霞琳的嬌軀隨著李滄瀾的拐勢,橫裡直飛起來。
她自隨童淑貞練天機真人劍經上的武功之後,不但劍術大有進境,而且內功亦有極大的成就,因她心地純潔,最易集中精神,半年之中,收獲極大,目睹李滄瀾掃來拐勢凶猛,立時潛運真氣,把內力貫注在劍身之上,寶劍一和李滄瀾拐勢相觸,立時借劍上內力反震,躍飛起來。
她本身躍飛之力,再加上李滄瀾的拐勢推送之力,直把沈霞琳的嬌軀,震飛起三四丈高。
兩人激戰之處,相距那鐵索吊橋不過數尺遠近,沈霞琳嬌軀被拐勢橫推之力,斜斜向上飛去,早已超過那鐵索吊橋一丈多遠,下面是深不見底的千丈絕壁,摔下去勢必粉身碎骨不可。
忽見飄飛在空中的沈霞琳雙腿疾收,在空中連翻兩個筋斗落向鐵索吊橋,腳未沾地,寶劍已探臂刺出,但聞一聲慘叫,天龍幫中一個高手,應聲濺血,跌落橋下。
李滄瀾目睹沈霞琳懸空翻轉的身法,大大吃了一驚,疾向鐵索吊橋沖進的身子,不禁微微一停。
就這微一怔神,沈霞琳已腳著橋上,寶劍左刺右掃,盡都是奇奧狠辣的招術,但聞連聲慘叫,片刻被她劍創四人,摔下了鐵索吊橋。
她固天性善良,不願傷人,是以,和人動手之時,不肯施展毒辣的劍招,此刻忽然不再顧忌出手劍招,著著奇奧凌厲。
沈霞琳連傷五人之後,鐵索吊橋的天龍幫中高手,一時間被她威勢所懾,不敢再向前逼進。
只聽她驚驚地喊了一聲:“寰哥哥,你沒有傷著嗎?”左臂一探,把楊夢寰提上吊橋。
楊夢寰雙腳落著吊橋,立時向後退了三步,閉目運氣調息。
原來楊夢寰憑仗身著墨鱗鐵甲蛇衣,硬接了李滄瀾一招“乾元指”力,身軀被振飛起來,向絕壑之中摔去。
他這次早已有了准備,運集了功力抗拒,雖被震散真氣,人尚未被震暈過去,眼瞧身子向千丈絕壑之中落去,一種潛在的求生本能,發揮了作用,拼用僅存元氣,借下落之勢,向鐵索吊橋上橫飛過去,那知天龍幫返沖過來的守在橋上的十幾個高手,一見夢寰橫向橋上落來,刀劍齊出,疾刺去去,楊夢寰正值真氣散而未復之際,一劍封擋,沒有架開對方攻來的兵刃,腳未沾上鐵索吊橋,人便向絕壑之中落去,但他身子下沉之際,又陡然向前一欺,左手抓住吊僑邊緣,身子穩了下落之勢。
天龍幫守在橋上之人,立時一擁而上,各揮手中兵刃,想逼夢寰松開抓在鐵索橋邊緣的左手,摔人萬丈絕壑。
那鐵索吊橋上,十分狹窄,幾個蜂湧而上,反而有些施不開手腳。
在這等生死一發之間,人類生命潛在的本能,發揮了極大的作用,楊夢寰突然聚起一口真氣,忍著傷勢,揮動右手長劍,阻擋攻襲,居然把圍襲敵人擋住。
沈霞琳被李滄瀾拐震飛起來,瞥眼見夢寰危殆情勢,驚急之下,施展出“鷂子翻身”的身法,翻落吊橋,揮劍傷敵,救了夢寰。
楊夢寰雙腳落著吊橋,立時向後退了三步,閉目運氣調息。
沈霞琳看他臉色慘白,神情萎靡,心想說幾句慰藉之言,但一時間,又不知從何說起,轉顧問看到李滄瀾手提龍頭拐,沖了過來,說道:“寰哥哥,你好好的閉著眼睛休息吧,我一個人就以擋住他啦!”揮劍一躍,反向李滄瀾迎了上去。
海天一叟目睹她連創天龍幫高手的奇奧劍勢,已不敢再存輕視,龍頭拐一招“笑指天南”,迎頭點去。
沈霞琳皓腕一沉,寶劍貼著龍頭拐,向下滑去,同時嬌軀一側,隨著劍勢,踏步直向中宮欺進。
這一招用的驚險無比,但也大大出了李滄瀾的意外,眼見寒鋒閃閃,直向握拐右腕上滑去,迫得他不得不向後躍退避開。
沈霞琳一劍逼退了李滄瀾,卻不隨勢追趕,反而凝神沉思起來。原來她想第二招該用什麼劍法,才能把李滄瀾逼退回去。
這座鐵索吊橋,寬不過三尺左右,李滄瀾龍頭拐沉重威猛,一擊力逾千斤,如果在平地之上動手,還可閃避敵勢,縱躍還擊,此刻卻萬萬不能用輕身提躍之術,躍起還擊。沈霞琳自知兵刃上不能和人硬打硬接,必需用奇奧的劍招,欺近他的身側搶攻,才能取得優勢,擋住他不能沖過。
李滄瀾看她橫劍靜站顰眉凝思,不知在想的什麼心事,大喝一聲,重又欺身攻了上來,手中龍頭拐一招“力掃五岳”橫裡直襲過來。
這一擊威勢強大,嘯風迫人,心中暗自忖道:我這一拐,用八成真力,拐勢足以碎巖斷石,看我這個丫頭不向後退讓,還有什麼法子招架。
那知沈霞琳竟然不閃不避地待他拐勢將要近身之際,嬌軀突然向右側倒去。
李滄瀾暗道一聲可惜,這女娃兒如要被我一拐逼得摔下千丈絕壑,勢必要跌個粉身碎骨不可……
心念方動,忽見眼前白影一閃,一道寒光,直向前胸刺來。
原來沈霞琳衛護夢寰之心深切,害怕李滄瀾沖了過去,傷害夢寰,竟然冒著絕大的危險,借雙足之力,穩住身子,橫向一側倒臥下來,上半身完全離開吊橋,懸空探入了絕壑。
如若李滄瀾事先想到只需隨便踢出一腿,就可把沈霞琳踢下絕壑之中,但他卻沒有想到這個嬌艷如花的小姑娘,竟然敢冒這等凶險,讓避自己的拐勢,以爭取還擊的時間,變出意外,不禁微微一怔。
就在他一怔之間,沈霞琳的寶劍,已刺到他的臉前,劃破他前胸衣服。
只要沈霞琳劍勢向前移送數寸,李滄瀾縱然不死,亦必重傷劍下,但她卻收劍不刺,反而向後退了兩步,說道:“紅姊姊待我很好,我要傷了你,她定然十分傷心……”
李滄瀾低頭瞧了瞧胸前破裂的衣服,拂髯大笑,道:“當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勝舊人,你的膽識、劍術,已足使自稱以劍術馳名武林的武當、青城兩派中高人蒙羞,看在你的份上,老朽索性讓九大門派中人安渡這斷魂崖鐵索吊橋之險……”話至此處一頓,突然回頭大聲喝道:“住手。”
他這一聲大喝,直似晴天霹靂一般,震得四山回鳴不絕。正在動手相搏的四旗壇主,和九大門派中人,果然都停下手來。
李滄瀾扶拐走到橋頭之上,目注王寒湘等四旗壇主說道:“閃開路來,讓他們過橋去吧!”
四旗壇主盡展所學,拼命擋住了九大門派中人,不讓他們踏上鐵索吊橋,眼瞧大功將成、不知李滄瀾何以會又突然改變了主意。
四人心中雖然疑竇重重,但卻是不敢追問,依言讓開,讓九大門派中人魚貫走上了鐵索吊橋。
李滄瀾扶拐當先帶路,四旗壇主和川中四丑走在最後。
直待所有的人完全踏上對岸,李滄瀾突然大喝一聲,一拐擊在左面一條鐵索之上,一條粗逾兒臂的鐵索,應手而折。
四條系橋鐵索,斷去一條後,吊橋重心失去平衡,斜向一側歪去。
群豪一齊止步,千百道眼光一齊集在李滄瀾身上,不知他此舉用意何在?
李滄瀾目光環掃九大門派中人,哈哈一笑,道:“老朽原想把諸位全都葬在斷魂崖上,至多老朽和屬下四旗壇主等九條人命相陪,我們十條人命換了武林中各大門派精英,死也死得值得……”話至此處,突聞連聲爆響,由那千丈絕壑中直傳上來,爆響過後,緊接著一聲天崩地裂般的大震,整個的斷魂崖倒塌下去,李滄瀾拂髯長笑,聲如龍吟,挾雜在滾石裂巖的大震聲中,更覺笑聲淒厲,動人心魄,直看得九大門派中人,一個個臉色大變。
天宏大師合掌當胸,低念了一聲:“阿彌陀佛,我佛有靈……”突然提高了聲音,道:“李幫主這等處心積慮,恐已耗費不少時日了吧?”
在滾石和李滄瀾大笑聲中,他這幾句話仍然能使在場中人,聽得字字入耳。
李滄瀾收住大笑之聲道:“不錯,老朽已為你們准備十年工夫了……”他仰臉望天,自言自語他說道:“十年之功,毀於我一念之間……”言情神態之間,感慨無限。
天宏大師接道:“一念仁慈,自有善果,李幫主大可不必惋借。”
李滄瀾突然提高了聲音,說道:“各位道兄,暫請稍靜片刻,聽我李某人說幾句話。”
字字如金鐵相擊鑼骼有聲,全場群豪果然靜肅下來。
李滄瀾手拂長髯,朗聲接道:“李某人心存惡念,早有預謀,原本想奉陪各位葬身在斷魂崖上,不料被那位女英雄一劍刺中前胸,觸發我一時仁慈……”
群豪轉頭看去,果然見他前胸衣衫之上,有一處寸許長短的裂縫。
因當時打斗激烈,沈霞琳刺破李滄瀾前胸衣衫之事,大都沒有看到,如非他親口說出,群豪尚不知有此事情。
李滄瀾揚起龍頭拐,指著霞琳,又道:“如若她當時手上加力,老朽不死亦必得重傷當場。”群豪隨著他拐勢指處,數百道目光,盡投注霞琳身上。
這時,楊夢寰已然運氣調息完畢,倒提長劍而立,沈霞琳偎守在他身側,一雙玉人珠壁映輝,男的英姿挺秀,女的國色天香,只看的群豪油生羨慕之感。
青城派松木道長,低聲對昆侖三子說道:“恭喜三位道兄,有此衣缽承繼之人,二十年後昆侖派必將為九大門派中領導之人。”
玉靈子欠身一笑,卻未答話。
只聽李滄瀾繼續說道:“可是除了斷魂崖,這方圓十裡內仍有著重重埋伏,諸位能否闖得過去,老朽很難預作論斷……”他微微一頓之後,又道:“從此刻起,各位不管身懷著何等的歹毒暗器,均可隨意應用,彼此格殺無論。”突然舉拐一揮,天龍幫的高手紛紛向幾條山谷之中退去。
他們早有預謀布署,退勢異常迅捷,轉眼之間,盡入山谷之中。單單余下了李滄瀾一人,仍然站在該地。
九大門派中人一見天龍幫退勢奇快,阻攔已自不及,紛紛拔出兵刃,把李滄瀾層層包圍起來。
李滄瀾目光如電,環掃了群豪一眼,笑道:“那三條山谷之中。都有埋伏,諸位分開行動也好,集中一起行動也好,除了那三條山谷之外,四面都是峭壁懸崖,無路可通,原來的幾條山徑,早已被人破壞,總之,在這斷魂崖十裡方圓之內,到處密布殺機,諸位要如何選擇,者朽不便多嘴,不管諸位走哪條路,當你脫出埋伏之時,老朽自當率幫中高手迎接,那時,新債舊欠,一筆算盡,恕我要失陪了。”余音未絕,龍頭拐已自振腕掃出。
天宏大師橫起欽禪杖硬接一擊,李滄瀾翻身,換了一個方向突圍,左手運集起“乾元指”神功,喝道:“哪個願試接老夫一招‘乾元指’。”龍頭拐縱打橫擊,挾一片嘯風之聲,直向外面沖會。
在場之人,都已目賭他“乾元指”神功的厲害,誰還敢硬擋銳鋒,紛紛向兩側讓去,凡個讓避較遲之人,手中兵刃,吃他龍頭拐震飛脫手。
玉靈子長劍一擺,奔了過來,想擋往李滄瀾的去路,忽聽海天一叟縱聲長笑,笑聲中凌空而起,施展“八步登空”輕身之術,人如行空天馬一般,從群豪頭頂上疾飛而過。玉靈子大喝一聲,振臂而起,手中長劍“穿雲摘月”,追刺過去。
李滄瀾回手一拐,疾向玉靈子長劍之上掃去,玉靈子劍勢一偏,讓過拐勢,微一沉腕,李滄瀾收拐疾變一招“推窗送月”,橫封劍勢。
拐劍相觸,響起了一聲金鐵交嗚之聲,李滄瀾借玉靈子劍勢彈震之力,身子突然升高數尺,去勢反而加了幾分迅速,玉靈子卻被李滄瀾沉重的拐勢一壓,躍起的身子,向下疾沉。
他這一掠之勢,直到三丈以外之遠,群豪再想兜截之時,已然遲了一步,李滄瀾已第二次躍飛而起,奔入正中一條山谷中,隱去
這原是他人門派之中的私事,天宏大師雖然聽得一怔,但卻不便相詢,眼光略掃昆侖三子及夢寰、霞琳之後,便又接道:“煩請峨嵋派超莊、超慧兩位大師,在九大門派之中,挑選二十位高手,相護聞、馬幾位受傷之人……”說到此處,緩垂長眉,沉思一片刻,微微一歎,道:“前途危機四仗,看來今日還少了一場搏斗,在我等未行動之前,最好先能將聞、馬諸兄的傷勢予以療治一番,縱不能立使痊愈,也要使之能不再惡化,以免途中發生意外,難以兼顧,不知諸位高見如何?”
天宏大師環掃場中諸人一眼,但見僧袍飄飄,舉步向聞公泰。馬家宏幾人身旁走去。
昆侖三子、超塵、超慧、武法派掌門人靜玄道長、青城派掌門人松木道長等人也緊隨天宏大師身後走去。
幾人來到聞公泰等停身之處一看,但見幾人臉色蒼白,呼吸微弱,雙目垂閉,嘴唇嚴封,宛似酣睡正濃。
天宏大師、一陽子、靜玄道長俯身檢視了一陣,天宏大師搖頭歎道:“海天一叟‘乾元指’果然厲害,聞馬諸兄功力如此深厚,尚且傷及內腑,如若功力稍差,就勢非當場斃命不可了!”
一陽子道:“依貧道看來,他們不但傷及內腑,而且經脈也被震蕩過甚,是以血氣運行,已略略離位,要想治療,怕非短時之事。…
天宏大師點頭答道:“道兄所言極是,老袖亦覺著他們血氣有點離位,要是在普通一般武師言,即使有人能為他療治,縱然保得性命,也難保得不殘,即令僥幸不殘,則有生之年,也無能再練武功一事了,所幸聞、馬都是身具數十年的修為,以老袖看來,只要有能手施診,當不致落得那般結局……”話至此處,微作沉思,又道:“眼下只望能以內家功力,把他們經血導入正常,使他們自己能運功護在內傷,不致擴大,只要能突出重圍,當不難設法了。”
天宏大師與一陽子這一番洽商,靜玄道長卻未發一言,持髯仰首,望著遠方,呆呆出神似在集中精力,在思考什麼。不見。
松木道長仗劍當先,向山谷之中追去,突聽天宏大師低喧一聲佛號,叫道:“道兄暫請止步。”松木道長停步回頭說道:“大師有何見教?”
天宏大師慈眉微微一聳說道:“天龍幫處心積慮,預謀了咱們九大門派十年,只看斷魂崖全峰倒塌驚人威勢,當知此言非唬,這等布置,豈是一朝一夕之工,以此推論,那山谷中的埋伏自非唬言恫嚇了……”
松木道長道:“事已至此,只有集中咱們九大門派之力,和天龍幫作生死一搏之拼,縱然是刀山劍林,咱們也不能畏縮不前。”
超塵大師接道:“不錯,眼下之局,只有定為玉碎一途可循。”
天宏大師笑道:“天龍幫中之人,盡隱三條山谷之中,咱們如一擁而進,正陷入他們的謀算之中,眼下情勢,九大門派,已成了生死與共的局面,除此之外,別無第二條路可走,但必須謀後而後,免得臨時措手不及。”
玉靈子道:“大師高見,貧道極是佩服,咱們必須事先預計好應變之策。”
天宏大師目光環掃了圍守他身側的群豪一眼,歎道:“這次慘劫,既已成無法避免之事,老衲也不敢再奉勸各位心存仁慈,承各位抬舉老衲,推我出面,主持這場比劍紛爭,老袖就斗膽擅自作主,以拙見分派職司,如有不適之處,尚請各位道兄、施主不吝指教。”
群豪一齊說道:“大師德高望重,但請吩咐,我等無不遵從。”
天宏大師目光轉投到昆侖三子身上,笑道:“有勞三位道長率領門下弟子,當先開路,但如遇上什麼險阻之時,切不可涉險輕人,應先行計定破敵之策,然後再行動不遲。”
玉靈子道:“貧道等師徒四人,敬領大師慈命。”
天宏大師聽得一怔,心中暗道:你們明明師徒六人,怎麼會只算四個人呢。
這原是他人門派之中的私事,天宏大師雖然聽得一怔,但卻不便相詢,眼光略掃昆侖三子及夢寰、霞琳之後,便又接道:“煩請峨嵋派超莊、超慧兩位大師,在九大門派之中,挑選二十位高手,相護聞、馬幾位受傷之人……”說到此處,緩垂長眉,沉思一片刻,微微一歎,道:“前途危機四仗,看來今日還少了一場搏斗,在我等未行動之前,最好先能將聞、馬諸兄的傷勢予以療治一番,縱不能立使痊愈,也要使之能不再惡化,以免途中發生意外,難以兼顧,不知諸位高見如何?”
天宏大師環掃場中諸人一眼,但見僧袍飄飄,舉步向聞公泰。馬家宏幾人身旁走去。
昆侖三子、超塵、超慧、武法派掌門人靜玄道長、青城派掌門人松木道長等人也緊隨夭宏大師身後走去。
幾人來到聞公泰等停身之處一看,但見幾人臉色蒼白,呼吸微弱,雙目垂閉,嘴唇嚴封,宛似酣睡正濃。
天宏大師、一陽子、靜玄道長俯身檢視了一陣,天宏大師搖頭歎道:“海天一叟‘乾元指’果然厲害,聞、馬諸兄功力如此深厚,尚且傷及內腑,如若功力稍差,就勢非當場斃命不可了!”
一陽子道:“依貧道看來,他們不但傷及內腑,而且經脈也被震蕩過甚,是以血氣運行,已略略離位,要想治療,怕非短時之事。”
天宏大師點頭答道:“道兄所言極是,老衲亦覺著他們血氣有點離位,要是在普通一般武師言,即使有人能力他療治,縱然保得性命,也難保得不殘,即令僥幸不殘,則有生之年,也無能再練武功一事了,所幸聞、馬都是身具數十年的修為,以老衲看來,只要有能手施診,當不致落得那般結局……”話至此處,微作沉思,又道:“眼下只望能以內家功力,把他們經血導入正常,使他們自己能運功護在內傷,不致擴大,只要能突出重圍,當不難設法了。”
天宏大師與一陽子這一番洽商,靜玄道長卻未發一言,捋髯仰首,望著遠方,呆呆出神似在集中精力,在思考什麼。
天宏大師轉臉向靜玄道長靜站一旁,知他精通技黃之學,不覺說道:“靜玄道兄,久仰你醫學精博,不知道兄有無良策。”
靜玄道長緩緩轉過身子,道:“大師過譽,愧不敢當,不過以貧道愚見,以我幾人功力或可能使之不再惡化。”一陽子道:“既然如此,事不宜遲,就請道兄作主。”
靜玄道長探手入懷,取出一只碧玉小瓶,道:“這玉瓶之中,是我們武當派歷代相傳秘方制成的調氣固神丹,雖非什麼靈藥,但服用之後,不無不補,先讓我們每人服用一粒,咱們再以本身功力,助他們打通受傷經穴。”
一陽子道:“貧道久聞武當派調氣固神丹,乃療治內傷聖藥,武林之中,人人珍視……”
靜玄歎道:“調氣固神丹雖無什麼起死回生之能,但對身受輕微內傷之人,確在藥到病除之效。不過,眼下聞兄、馬兄等人所受的傷,就非區區幾粒調氣固神丹所能救得了,最為要緊的,還是咱們憑藉內力,打通他們受傷脈穴,先使他們氣血流暢,促使心髒機能恢復功用,這幾粒丹藥,只不守略收點和血之效。”
天宏大師抬頭望望天色,回頭對身後隨來的十八弟子說道:“你們四人一組,分守住那三條山谷出口,不讓夭龍幫中人出來,六個在四周巡視,一發現天龍幫有什麼舉動之時,即刻傳警。”
十八個弟子,同時合掌領命,十個弟子分守住條山谷出口,六個弟子分開巡行四周。
天宏大師眼瞧十八弟子,各奔職位,立時又提高了聲音,道:“各位施主,道兄請各就原地靜坐,養息一下精神。”
全場群豪都依言在原地坐下,但各門派中大都暗自派出一兩個高手,自動去協助圍守谷口的少林弟子。
松木道長拂髯微笑道:“天龍幫邀我們九大門派比劍,雖然造出了一場殺劫,但卻使我們九大門派數百年來相積的一點嫌怨,完全消除,如果咱們能夠平安的脫出天龍幫的陰謀,今後江湖之上,當不會再見咱們九大門派之間相互紛爭了。”
天宏大師點頭笑道:“道長說的不錯,這場涪劫過後,武林之中也該有一段平靜時間了。”
靜玄道長打開瓶塞,倒出了很多黃豆大小般的白色丹藥,分別啟開受傷之人的牙關,把丹藥投人口中。
一陽子低聲對玉靈子道:“咱們回到金頂峰後,應該把追魂十二劍招,分別傳授給門下弟子了。”
玉靈子道:“師兄之見,正和我心意相同,小弟當閉關三月,以謝歷代師祖,破此禁例,把追魂十二劍招,傳給門下弟子。”
忽聞鳥羽劃空,一只戲冠白羽的巨鶴由萬丈碧空直瀉而下,直侍到三四丈高低之時,陡然打個盤旋,穩住下落之勢,緩緩的繞著群豪飛行。
這等奇大之鶴,舉世少見,在場群豪都是久走江湖,見聞廣博之人,也不禁抬頭相望。
忽聽沈霞琳叫道:“寰哥哥,你看這大白鶴是不是蘭姊姊養的靈鶴玄玉?”她心地之間,一片純潔,想到之言,立時就隨口說了出來,而且聲音很大,毫無避忌,引得群豪紛紛轉頭向她望去。
楊夢寰低聲答道:“不錯,這巨鶴正是玄玉……”但見百道以上目光,齊齊投注過來,不禁臉上一熱,住口不言。
沈霞琳仰首上望,不自覺舉起右手,對著繞飛巨鶴揮動了一下。
那巨鶴耳目靈敏無比,沈霞琳舉起手來,立時被它發覺,長唳一聲,雙翼驟斂,倏忽之間,降落到霞琳身邊。
此鶴巨大,落在地上,比起盤坐的人還要高出一頭,昂首而立,紅冠耀目。
它似乎毫不畏人,在霞琳身側站了一會,竟從環坐的群豪之間走過,直待到了片空地之上,才突然一展雙翼,凌空而起,雙翅展動間扇起的勁風,吹起一片沙石。
但見它穿空斜上,眨眼間飛過一個山峰不見。
一則群豪心情正值沉重之時,再者那巨鶴的高大,世所罕見,挺立行動之間,神威凜凜,它雖從人群之間穿過,竟無一人相犯於它。
沈霞琳瞧著巨鶴的去向,出了一會兒神,轉過臉,低聲對夢寰道:“玄玉既然來了,黛姊姊定然也會到這裡來啦,好久沒有見到她了,我心裡很想念她。”
楊夢寰看師父、師叔都在望著他,口中嗯了一聲,沒有答覆霞琳之言。
沈霞琳卻似毫未察覺,瞧了夢寰一眼,又道:“黛姊姊本領最高,要是她肯幫我們,咱們就不怕天龍幫了。”
楊夢寰皺了皺眉頭,低聲說道:“不要說話啦,好好養息一下精神,等一下只怕還要有幾場凶慘的搏斗。”
沈霞琳微微一笑,不再言語,轉臉向天宏大師等盤坐之處望去。
只見靜玄道長和大師伯一陽子盤膝閉目而坐,舉手分按在聞公泰、馬家宏兩人前胸,天宏大師左手扶著滕雷而坐,右手頂在他背心之上,片刻之後,三人臉上,都隱隱見了汗水。
廣闊的山坳中,靜寂的雅雀無聲,群雄個個閉目而坐,滿臉莊肅之色。
只有沈霞琳睜著又大又圓的眼睛,不住地瞧來瞧去。
忽見翻天雁馬家宏身子掙動了一陣,緩緩坐起身子。
三人之中以他功力最深,又有護身罡氣,是以醒得最快。
他如夢初醒般,睜眼向四周瞧了一陣,把身軀向左移開了兩尺。
天宏大師低聲說道:“馬道兄傷勢未愈,最好不要移動身子。”
馬家宏長長吸了一口氣,霍然站起身子,回頭望了靜玄道長一眼,道:“多謝道兄相救。”
靜玄道:“馬道兄功力精湛,貧道只不過……”
馬家宏道:“如非道兄相助,貧道哪裡還能重生。”一面答著靜玄的話,一面暗中試行運氣。
要知馬家宏有罡氣護身,雖被李滄瀾“乾元指”所傷,但他只是被震的氣血流散,暈倒當場,內腑雖感受到震動,但因經過護身罡氣擋了銳鋒,傷得並不太重,經靜玄道長以本身內力,把震散的真氣,導聚丹田之後,人立時清醒過來,真氣帶動行血,立時全身血脈流暢,百穴暢通,人和未受傷前一般。
但聞公泰和騰雷卻因沒有護身罡氣,而受傷較重。
天宏大師在滕雷身上施展“推宮過穴”手法,先把他身上幾處要穴活開,運用內力將他被震散的真氣,導聚丹田,天宏大師內功雖比靜玄深厚,但因滕雷受傷甚重,並未即時醒來。
只見他緩緩睜開眼睛,瞧了天宏大師一眼,又緩緩閉上雙目。
天宏大師目睹滕雷諸般神情,心中已知不是三五日可以休養得好,當下手掌加了幾分內力,一提丹田真氣,立時有一股強烈的熱流,循臂而上,集聚掌心。
白衣神君滕雷覺著一股強猛熱流由後背“命門”穴直逼內腑,立時感到血脈流行加速。”
他第二次睜眼又看了天宏大師一眼,道:“多謝大師援手相救,我雪山派決不和天龍幫……”
天宏微微一笑道:“滕施主傷勢極重,但目前不宜動怒,但請閉目休息。”
這時,聞公泰也由暈迷中清醒過來,眼瞧一陽子坐在身側,滿頭大汗,知是他出手相救,心中甚是慚愧;暗道:這數日來,我常常向他們昆侖派中挑撥,譏諷,他竟毫無忌恨,但憑這一點,就非我八臂神翁聞公泰能及萬一。
心念轉動,挺身欲起,哪知他傷勢未愈,這一挺身,忽黨內腑痛苦難當。
他乃生性倔強之人,縱然內腑巨疼難耐,但仍然不肯示弱,正待第二次挺身坐起,卻被一陽子舉手按在身上,笑道:“聞兄快請閉目運息,以你精湛的內功,不難很快復元……”
聞公泰微微一笑,依言閉目運息。
天宏大師放好滕雷,又讓華山、雪山兩派中各推舉出兩個武功最好的弟子,用松枝、葛籐,造成了兩個軟榻,把聞公泰和滕雷分置榻上,並暗中點了兩人睡穴,以免他們為激烈的搏斗,分散精神,激動情緒。
昆侖三子眼看天宏大師撤回派出守望弟子,心知即將入谷,一齊合掌問道:“大師可是決定即時入谷嗎?”
天宏望望夭色,笑道,“現下不過午時,如果我們能在天黑前闖出天龍幫重重埋伏最好……”
昆侖三子知他言未盡意,但也未再追問,一齊拔出長劍,當先向正中一條山谷之中走去。
黃志英奔到夢寰身側,低聲說道:“楊師弟快隨在師長身後入谷……”話未說完,人已由身旁疾掠而過。
楊夢寰轉臉對霞琳道:“你跟在三位師長右邊,我走左面,保護三位師長側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