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書房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良久只聽得一聲沉沉的歎息「傳!」我提著食盒邁入殿中,恭恭敬敬的向景桓行禮,我成了他的淑妃,但是我們之間的距離卻是越來越遠,不敢抬頭看他,娘親在浣衣局裡的狼狽時時出現在我的腦海,而我更不能忘記的是這些苦難全是因為我眼前的這個男人。
「參見皇上,皇后娘娘,臣妾近來總是睡不安穩,出來走動時見著上書房還亮著燈,想必是皇上還在為國事操勞,便著了茗曦煮了些東西,皇上為大胤勞心勞力,也當保重身子。」
見得皇上並不應我,也絲毫沒有讓我起來的意思,皇后也是尷尬的在一旁打著圓場「菀妃心心唸唸記掛著的都是皇上,這份真心才是最難得,冬夜裡想必皇上心裡也是暖暖的吧,菀妃知道勸解皇上要保重身子,怎不愛惜自己的身子呢,寒夜容易受涼,地上又這樣涼……」
「起來吧,這兒沒外人,菀妃尚在月裡吧,日後沒什麼事還是在暮菀宮好生歇著吧。」像是意識到什麼景桓又轉口道,「在暮菀宮呆著好歹可以免去個那些俗禮,朕聽說月裡的女人最忌諱吵鬧了,平身吧。」「臣妾謝皇上,謝皇后娘娘關心。」方才萬德全通傳的真不是時候,皇上尚未對我娘親的事做出任何表態,「皇上。
「時候不早了,咱們也就別在這吵著皇上了,菀妃不如陪本宮一道走吧。」皇后適時的阻止了我開口,但我又豈能這樣就回去了,皇后不容分說的過來攙我.更新最快.並向我使了個眼色。皇上那時候沒有作答或者也是在猶豫,若我操之過急也許反而起了反效果,皇后的意思我懂。所以這才隨著她一道離去。
「皇后先行一步吧,來鳳殿與暮菀宮也不順路。菀妃朕自會差人送她回去,皇后就不必掛心了早些回去休息吧。」皇后微微一笑,握了握我的手便轉身離去,望著她略有些疲憊地身影,不管她是出於什麼目的這樣幫我。此時此刻我依然感激,雪中送炭才是最難得的。
我垂著頭立在離景桓稍遠地地方「不知皇上還有什麼吩咐,無事菀郁也不在此處打擾皇上了,食盒裡裝的是參湯皇上趁熱就喝了吧。」我恨他,但也同樣心疼他地每一寸消瘦,也許這樣做對他而言也是個痛苦的抉擇。
「就讓朕陪你走一路吧!」沒有再多的言語,我也只是緩步跟在他身後,全公公並沒有隨行我不知道這預示著什麼,兩個人就這樣走在長長的甬道上。往日的畫面一幅幅浮現在腦海中,曾經這條漫長地路上我們十指緊扣,如今我們卻是一前一後。始終小心保持著彼此間的距離,讓他直到今日我才明白為何景桓在說那句話時。面上會帶著那樣殘酷的笑。來到朕身邊就要陪朕一道下地獄了。
「朕給過你機會的,為什麼你從來不對朕坦白。青寒的事血殺武士的事,甚至你的心也是,為什麼你總叫朕去猜,朕很累朕也很怕自己猜不對。朕知道到了今天你的心中對朕有怨,但你可知如今朕最怕見到你的笑,你笑得越燦爛朕越惶恐,朕不要你像他們那樣戴上面具。」景桓地話語猶如一道光劃破黯沉的天際,隔了這許久他終於要對我有個交待了嗎?景桓握住我的手,我卻倔強地掙脫開去,心中更是憤憤難平,我以為即便在他面前我掩飾得足夠好了,我以為可以很平靜的帶著我地恨去對他微笑,但我沒法原諒他加諸在我娘親身上地那些苦難,如果他的心中對我尚有些許眷戀,為什麼還要用「身不由己」這四個字來做借口。
「赫連家地事臣妾沒有立場來辯駁什麼,但爹爹他是個怎樣的人皇上應當比菀郁更清楚,如果皇上認定了赫連家的罪為什麼不連同菀郁一起治罪。菀郁如今不求什麼,只求皇上念在爹爹昔日的戰功,念在菀郁曾經伺候過皇上的情分上,可以對菀郁的娘親網開一面。」我屈身跪在他身前,原本臣跪君是再尋常不過的事,只是我心裡卻是酸酸的,我面前的再不是我的景郎,是我的王是這許多女人的丈夫。
「太后也上了年紀了,身邊正好缺個可以說話的人。」他伸手來攙我,「我們之間真的要搞成這樣嗎?朕答應過你的很多事朕其實都做不到,護國公的事朕知道你怪朕絕情,但難道你真的以為只是那麼幾句話幾張紙就……朕不想在你面前分辨什麼,但只想你明白,很多時候你所看到的也許並非是事情的真相。」
在入得暮菀宮的正殿時,卻聽得屏風後有什麼異樣的聲響,茗曦一邊認罪一邊忙著去探個究竟,再從屏風後出來時,手中儼然多了一隻雛鳥,看上去像是受了傷,或者正是因為這樣才沒能跟隨大鳥一道飛去南方過冬,也許因為屋子裡暖和不知怎麼的就飛進來了,也不知道在這呆了多久。
旁的婢女也是聞聲而來,便是從茗曦手中要接過雛鳥「令皇上與娘娘受驚,是奴婢們的過錯,奴婢們定會妥善處理的。」
「你們要怎樣處理,把這隻鳥留給本宮吧,也許開春的時候大鳥回來它們又能重逢呢。」見到這只雛鳥,我沒來由的想起了未涼,這個時候他應該已經睡下了吧,不知在他的夢中可會夢到我這個娘親,念及未涼我心中也是一暖,嘴角也忍不住輕輕上揚,雛鳥無辜的眼神令人心疼,也許的大鳥自南方飛回他又能重回母親的懷抱吧,那我與未涼又待何時方能重逢。
也許最痛苦的並非隔著萬水千山,而是明明只隔著幾道宮牆卻不能相見,一陣莫名的傷感湧上心頭,這份做娘親的無奈惆悵又能與誰人說「皇上時候不早了。」
「郁兒你歇著吧,朕走了,得空便來看你。」他並沒有歇下,不知是顧及我的身子,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