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宮春 宮闕鎖清秋 第六十二章 春情只到梨花薄(20)
    晴兒原本是隨著喧哥哥去抓藥的,我從陸昭儀那離開時恰好在門口遇上了她,她的手中正端著要給榮皇后的湯藥。一時間想起方才喧哥哥向我說的話,便喊住了晴兒「晴兒姑娘!」

    「參見菀婕妤,請恕晴兒手中端著湯藥不能給娘娘行禮了。」晴兒微微屈膝這就算是見過禮了,「娘娘可有要事,這藥若是涼了恐失了藥性!」

    「這藥聞著就苦,你主子可是天天都有喝下去嗎?」

    「菀婕妤說笑了,我家娘娘也不是三歲的娃兒,良藥苦口自然是曉得的,晴兒也是每日看著娘娘將藥喝下去的。」

    「你去吧,告訴你家主子我改天去看她。」怎麼回事,喧哥哥明明依著榮皇后的脈象看,分明是沒有喝藥,而晴兒卻道每日都是看著主子將藥喝下的,他們兩個之中必定有一人是在撒謊,喧哥哥的人品我自然是信得過的,但是晴兒過往是怎樣對待榮皇后的,我也是一清二楚,難道是喧哥哥搞錯了?

    「茗姐姐可有辦法查查晴兒姑娘的來歷?」茗曦面上有些為難,我知道長久以來她一貫是明哲保身才能安然度日,是以對於那些個丫鬟的事倒的確不方便向旁人打聽,倒是周耀佟自告奮勇的說認識主官太監宮女名冊的公公,可以幫著打聽打聽,我千叮萬囑了他一定要謹慎著些。

    還未及跨入暮菀宮,便只聽得內堂中傳來一陣朗笑,我略一遲疑便也向著內堂而去,堂中景桓與小蠻皆是笑得支不起腰來,我輕了輕嗓子便向景桓福身見禮,景桓拉過我坐下,而小蠻則是一臉怏怏不情願的退了下去。

    「景郎笑得如此開心,不知所為何事,不如道於臣妾聽聽。」景桓仍舊沒有止住唇角的笑意,我將茶盞遞了給他。

    「小蠻見朕一人坐著無聊,便給朕講起了笑話解悶,話說有一天米飯和包子打群架,米飯仗著人多勢眾,見了包子的就打,豆沙包,湯包,蒸餃無一倖免。粽子被逼到牆角,一急之下把衣服一撕,大叫看清楚,我是臥底!」彼時我正抿了一口茶,乍一聽竟是將一口水噴出,急忙扯過帕子擦拭「臣妾失禮了,不過這也要怪景郎不好。」

    如此情狀景桓卻是笑得更歡了,也的確很久沒見過景桓笑得這樣釋懷了,興許是留意到我的狼狽,於是起身捋了捋我的劉海,溫柔的說道「郁兒,在你這裡朕總覺得可以暫時拋開一切,朕才覺得自己像個真正的人會哭會笑的人。好了你去換身衣裳,伊犁說從宮外帶了計議高明的畫師來,朕想同郁兒畫一張像,天天掛在書房中,從前的那張畢竟是舊了些。」

    回到房裡茗曦細細的為我裝扮起來,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茗姐姐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其實也沒什麼,最近皇上下了朝便往暮菀宮來,相信主子不多久就又該晉一晉了吧,奴婢看得出來皇上對主子的好,不是任何一個妃嬪所擁有過的,皇上是真心裡疼著主子的。」

    「若茗姐姐只想對菀郁說這些,便不會那般猶豫不決了,最近伊犁大人似乎在皇上面前很吃得開呢,難道茗姐姐願意做一輩子的宮婢嗎?」

    「爹爹鋒芒太露不是什麼好事,更何況他走的不是什麼正道。主子,奴婢聽聞這小蠻原也是被皇上寵幸過的,雖然這是道聽途說可信度不高,但奴婢方才在門外你也瞧得真切,皇上待小蠻倒也不似尋常丫頭,興許是奴婢多嘴了,但主子多留個心眼也不是壞事。」我不敢在順著茗曦的話往下去想,雖說紫宸殿的奉茶侍女被皇上臨行也是情有可原的事,但她不過是個毫無背景的小宮女,能夠安然活到現在不能不說是一種本事,又或者說有著另一隻手在背後操控著。景桓後宮佳麗無數,原本聽到這些事我也該習以為常,只不知為何心卻是往下一沉,不能再往下想了否則對人的信心便徹底崩潰了。

    走在長長的甬道上,景桓握起我的手我們十指緊扣,這幾乎已成了他的習慣,在旁人眼中也代表著皇帝對我的寵愛。其實景桓也是極其風雅之人,否則何故要將丹青館移至小西子湖中的三潭印月呢,原本與皇帝同畫乃是莫大的榮耀,只是瞥見水榭中那個燦爛奪目的女子,心頓時沉了下來。

    初時見到宸妃是從太后殿出來,如果說一眾妃嬪就猶如夜空中的繁星,那麼她便是這璀璨星空中的明月,她永遠那樣驕傲,或者正是因為這樣一種氣質,才使得她無論何時看來都是如此明艷。畫師全神貫注的在為宸妃作畫,絲毫沒有注意到我們的來到,伊犁大人陪侍在一旁,原本見得我們來便要下跪行禮,卻被景桓止住。

    宸妃也只坐在那沖景桓淺淺一笑,她的笑完全不同於陸昭儀,雖然兩人皆是傾國之姿,然陸昭儀的笑裡始終帶著份倦慵,而宸妃笑起來總令人覺得身心愉悅,是不是就連景桓也不忍將她打入地獄,即便只是片刻的自我麻醉他也需要這樣的笑。

    就這樣直至畫師完成了整幅化做,宸妃才起身行至景桓面前「害皇上久等是臣妾的不是了,方才小順子到承禧殿來通傳,臣妾恰好閒來無事便先來了湖心水榭看看,順帶央了湯師傅替臣妾作畫。」景桓面前的宸妃溫婉得體,與那個手段陰狠的宸妃簡直判若兩人。

    「無礙的!既然蘭兒你興致好,朕稍待片刻又有何妨。」景桓一邊端詳著那張畫,一邊寬慰著宸妃。依禮我該給宸妃請安的,然而一見到她我便想起碧兒死時的慘狀,膝蓋便是怎麼也彎不下去了,若是尋常宸妃必定是不依不饒的,但她在見到我時也是微微一怔,興許是那個掛燈的夜晚,我那句「血債血償」是真的把她嚇到了。

    「菀婕妤是第一次來湖心水榭吧!」從她開口對我說第一句話開始,我便知道我們之間又將展開一場沒有硝煙的戰鬥,後宮的女人之間除了爭鬥,真真是什麼都沒有了。

    難道歷史真的是不可以改變的麼?即使知道結局,也不可以改變麼?!!

    她還就不信這個理兒了!!!

    就算拼上性命,她也要去搏上一搏,與其風華正茂時被人賜死,不如豁出去,兩個字「拼了!!!」

    《傾城錯.初唐高陽》十天後即將放出,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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