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跌跌撞撞的走出大堂,腦子裡一片空白,一個踉蹌險些跌倒,若事情真如爹爹所說,赫連家的確是惹上大麻煩了。爹爹說二哥喝多了從蘭桂坊裡出來,恰好遇上了皇甫家的三小姐,當今皇帝親封的御妹-固山郡主,當時在眾目睽睽下樂恆輕薄了固山郡主幾句,但當天晚上皇甫家便將固山郡主的屍體擺在了赫連府門前,說要來討個公道。
縱然我再如何處變不驚,乍聽之下也頓覺猶如五雷轟頂,二哥自小就是個闖禍精,心腸也不好同他娘一樣欺軟怕硬,整日裡折騰我娘,我對他十分反感。但畢竟相處了十幾年,他再壞也絕不會去殺人的,更何況這小子是最懂得憐香惜玉的,只是這事即便不是他做的,恐怕也很難說清了,畢竟有那麼多人曾看到他們在大街上拉扯過。一想到平日裡宸妃在宮裡的那些惡毒手段,皇甫家會對赫連家展開怎樣的行動,也可見一斑。
「你去哪裡了,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去喝酒!」眼見那個穿著一身絳紫色袍子滿身酒氣的男人,一副神氣活現搖搖晃晃自大門進來,我的氣便不打一處來,這都什麼時候了,他居然又跑出去喝得爛醉如泥。
「喲,這不是菀妹妹嗎?啊,不應該是郁貴人了一邊說話一邊打著嗝,「怎麼,如今身份不一樣了,連二哥都不認了啊,還是從來你就只把青寒當你哥?」
「樂恆,怎麼說我們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如今你可知已經火燒眉毛了,全家人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怎麼偏就你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啊!如今這種情況,你就這樣一個人跑出去喝酒,萬一遇上皇甫家的,可就回不來了!」喧哥哥上前扶住了他。
「小子,你怎麼來了?全家人?我怎麼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成了我赫連家的人了,哦!!!我知道,你從小就喜歡菀妹妹嘛!」雖說二哥不過是酒後之言,但我也不禁面上一紅,幸而天已全黑,誰也不曾察覺。
「混小子,清醒點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請你尊重下你的妹妹。」喧哥哥一拳打在二哥臉上,二哥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捂著被臉大聲喝道「項竹喧,你瘋了嗎?我說了不是我做的,難道一定要逼了我去認嗎,難道非要我死了你們才滿意嗎?」他忽的起身賭氣似的朝內院奔去。
「喧哥哥,你相信我二哥說的話嗎?」起風了,一陣夜風吹來,我不禁打了一個顫慄,喧哥哥脫下斗篷,罩在我身上「入秋了,這身太監衣裳太單薄了,郁兒也要照顧好自己啊。你這麼問,就表示你相信樂恆的話,實話說,我雖不喜與樂恆打交道,但他的為人我還是知道的,時辰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正在喧哥哥打算離去時,只聽得屋外傳來異常嘈雜的聲響,杜全神色慌張的跑來「小姐,小姐,你快於項少爺一同離開吧,皇甫家的管家帶了一幫人,又來府上鬧事說要二少爺償命!」
「真相尚未查清,他們怎可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我知道皇甫家絕不會善罷甘休的,只是不曾想到
他們來得這樣快。
「小姐,你快走吧,他們絕搜不到二少爺的,這些日子我們都習慣了,再說有老爺擋著呢,你若再不走,那才是大麻煩呢!馬車我已在後們,給二位備好了,你們快走吧!」
「郁兒,杜全說得對,你留下只會給赫連府帶來更大的麻煩,快隨我走~」喧哥哥不由分說的拉起我就向後門去了,的確若是我私自出宮被皇甫家的人逮個正著,日後在宮中便多一項把柄在宸妃手中了,我於是也隨著喧哥哥上了馬車,原本爹爹說明日要帶了我一道去向皇上請罪的,看來只好今夜偷偷潛回夢東園了。
心中十分忐忑,也不知府上被鬧成個什麼樣了,想必大娘也一定將二哥藏了起來,畢竟爹爹頭上也掛著「護國公」之名,皇甫聞人對此也該有所顧忌吧,馬車中的我們各懷心思,如果說我是在為爹爹擔心,那喧哥哥緊鎖的眉頭又是為誰呢?
赫連府正門是回宮的必經之途,我悄悄掀起簾布一角,卻正好對上門外一老者探尋的目光,我心下一凜急急放下簾布,他嘴角意味深長的笑令我不寒而慄,但轉念又想到自己並未見過此人,想必他也定是不認得我的吧,馬車就這樣,與這班前來興師問罪的人擦肩而過。
早已過了關閉宮門的時間,見得有馬車靠近,神武門外的護軍攔下了我們「什麼人這麼晚了,已過了關閉宮門的時辰,明日再來吧!再者,奴才也不好向上頭交待。」
「混賬,你是個什麼東西,耽誤了宮裡主子的看診,我看你有幾個腦袋夠交待的~」喧哥哥先聲奪人,這些護軍們平日裡收著「過路錢」都已收順手了,稍見一個不上道的便百般刁難,我於是悄悄塞了些銀子到喧哥哥身後,他立刻會意過來,急忙塞給那名護軍。
「原來是御醫大人,誤了您的事還請多多見諒,我們這也是規矩嘛!」他立刻換做另一副嘴臉,我們也懶得與他多說,這樣一來倒也總算進得宮了。
昭慶門再往後便是後宮禁地,男子輕易不得踏入「郁兒,萬事小心我也只能送你到這兒了,今夜我會在太醫館侯著,有事便令碧兒來找我。」宮門外碧兒一早就侯著了,這都是事先越好的。
「小姐你可算回來了,皇后都來問過好幾回了,茗姐姐都回了人家說是您身子不爽早早歇下了,如今小蠻正在床上裝睡呢,您回來就好了!」看得出碧兒在見到我之後,長長送了口氣,我又何嘗不是呢?我攜她疾步朝著夢東園的方向走去,好容易奪過一列侍衛的巡邏,卻只聽身後一聲大喝「什麼人半夜三更,在這鬼鬼祟祟的?」
那一刻腦中只有一個念頭,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