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五日，皇城的使者們終於在萬鳥矚目下光臨了我們的聖佑學堂。
領頭的是一男一女，男的灰色的武服，英姿颯爽，最為突出的特徵便是高挺的鷹鉤鼻子。就算沒有見到之前的原身，我也猜到了他定然是鷹族的。
他們身後長長的一隊鳥，落地時，羽絨漫溢滿空，陸續化回原形。
氣勢莊重，我們這些看熱鬧的學生都被震得說不出話。
我仔細觀看著使者大隊。
白衣小巧的仙鶴與白鴿，都是女子，應該都是老師助教什麼組成的吧。
灰色鷹衛，則都是男性，英武異常，盤恆高空，振翅長嘯，迅捷如電。
還有黑色的雕隊，它們都不是妖，所以始終保持原形，乖巧落地，隊列整齊。聽文博說在皇城，普通的黑雕因為身形巨大，多作運輸的車隊。每年皇城使者到各地招收學員，都會有黑雕沿路承載。
那領頭女子一身白衣，我看看冉霧老師又看看她，感覺上很是不同。明顯給人更加親和以及莫測高深的感覺。
層層疊疊的白紗長裙，反射著柔和的晨光，有淡淡柔和的淺黃色光華。她的長髮在側鬢挽了優雅的髻，上面有冰藍澄淨的水晶穗纏繞，並隨風搖擺。一層淡淡薄薄的紗覆於面前，微笑時，長長睫毛彎的很好看。
「淺禾大人，許久不見了。」風凌親自出來微笑迎接。
切。皇城的人就是牛。我們校長見了他們都這麼客氣。
白衣女子調皮一笑「風凌姐姐，居然同淺禾如此客氣。本來此次可是輪不到我來，還是我記掛著好久未見學姐你，再三請示逸賢大人他才容我出來放個假，透個氣。」
風凌微歎搖頭「在皇城唸書，都是千年之前的事情了，遙遠得我都快要記不清了。你們那一屆的學弟學妹們，現在可是大多都在皇城擔任要職或是留在雪簏教書，比我們這屆有出息多了。日子過得還真是快啊。」
淺禾嘻嘻一笑「學姐，我的大校長，每次見面就知道說自己老，不成的話，改日你也修個假，到皇城找姐妹們去，我們帶你去「薔薇花開」做作美容S，對了，現在我們這群懶老師當中特流行瑜珈。還有啊，皇城新近開了很多新店，裡面禮服特別漂亮……還有那家夜浪漫的酒吧之前上學那會咱們不就特別嚮往嗎？如今姬茵整個把那裡當成自己的家了。等你去了，咱們一定去那不醉不休……」
我，我聽得那叫一個汗顏啊！這麼莊重嚴肅的場合，當著這麼多小鳥的面，這女人夠可愛的。
風凌微微一笑輕罵道「你們這群丫頭，年紀一大把了，還是這個樣子沒有長進。好了，現在重要的是選試，你先給我老實會吧。」
淺禾聽後微微清了清嗓子，回身隊鷹衛統領道「久翌統領，請先行安排衛隊和雕隊在靜林休息。」鷹衛統領微一傾身，右手在胸口輕一比，恭敬道「是，大人。」便回身輕嘯。所有的鷹衛和黑雕都跟著他浩浩商商的隨著引路的老師離開了。
淺禾看看林子裡列隊站好的孩子們，問道「這些都是要參加選試的學生吧。」
風凌點頭「不錯，本屆一共三百八十一個學生，報名參加選試的有三百二十七個。」
淺禾低頭盤算小會，淺笑道「準備十一個教室吧。三十個孩子一個考場。」
風凌點頭，側頭吩咐身邊的小雲雀們，她們立馬施禮，退下安排。
淺禾回身伸了纖長手指，點點使者團的人，我們離她還是比較近的，加上眼神也不錯，居然看到她的指甲上還有淺藍色的紋花……難道皇城的鳥，都很時尚？
直到去了皇城後，我才知道，我的猜測——還是小SE，比起皇城真正的開放和現代前衛，那是遠遠不及啊……
「兩個人監考一個考場，剩下的幾個組隊流動監考。下午兩點正式開考第一門科目，羽國史。現在，先下去休息吧。具體的考場安排，到時聖佑的老師回來通知你們的。」淺禾淡淡吩咐。
白衣使者們皆是微提群擺，齊聲回道「是，大人。」
然後我看到了熟人，是莫霓。帶著兩隻小雲雀，為她們引路。白衣翩然的又離開了。
淺禾有些調皮的舉起兩手攤著隊風凌道「你看，這不就沒事了。走啦，咱們去敘敘舊，這邊的事交給他們安排就好了。」
說完就拖著微微苦笑的風凌大校長大步走向林子深處。
我看得不知道說什麼好。看看其他小鳥也都愣愣的沒回過來神。
文博神秘兮兮過來笑道「今日總算見識到了皇城的人……聽族裡去過皇城的哥哥們說，那裡的女子都很獨立，而且**的感情生活都很浪蕩……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不過他們回來後都很回味。」
小衍抓抓我的衣服「哥哥，那個老師好有趣。比我們聖佑的死板老師們好玩多了！」
我微微苦笑，淺禾老師整個一現代都市女強人。別告訴我皇城的人都這樣。當下拍拍小衍的腦袋道「喜歡就好，那就努力考試，到了皇城，恐怕這樣的人多了呢。」
文博興奮點點頭，「哈哈，我今天要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看看我文博的進步！半個月的魔鬼訓練可不是白來的。我是法術天才！」
小衍吐吐舌頭，「分明是我和哥哥先學會教的你，得意什麼。」
我笑看著那邊兩個打鬧，想著我們這幾天的衝刺複習。背的東西，我們自然難不倒。烹飪好在考試只要一人做一個拿手菜就好，我手把手一人教了他們一個，從開始他們都給我造出毒藥，到後來終於像模像樣，我那叫一個欣慰。
最不理解的就是法術。我和小衍學的還真是滿順暢的，尤其是我……
難道說人類更適合學習法術不成。幾乎所有的法訣，只要我記熟了，拿了紙符一試鐵定成功。當初看得文博差點沒撞樹自殺。
小衍雖然稍慢，可是多練幾遍肯定也沒問題。
惟一有點難度的就文博。背也背下來了，就是不靈。後來我一點點體會自己運用靈決時，體內靈氣自動運行的感覺，說給他聽，讓他多試驗，居然成功了。所以文博現在一提到法術，對我比對老師還崇敬。
中午吃過飯，迅雷鳥已經在大家的樹屋信筒裡都投下了准考證。估計是跟我們混太久了，目前文博的信件幾乎也都投在我們的信筒裡。
我看看號碼和考場，我們三個一個教室，雖然都沒挨著，也無所謂。
於是三人意氣風發的衝向了考場。
文博那叫一個激動。
估計他比出考卷的老師都更熟悉那本羽國史。
白衣的使者一個在講台上站立，安靜的用美目掃視下面。另一個在我們座位間緩步行進。
本校的老師也每屋配了兩個，如今正在發卷。
我微一感歎，夠嚴的。
試卷的紙是淡淡淺綠色還有青草香。上面淺黃的字跡是問題。我把玩著手裡的晨光水筆……為了考試特意買的。也是人界的產品。
瀏覽了一遍，輕鬆舒了口氣。就四道題目，我還都背過。放心了。當下低頭開始認真答題。
就是現在小孩子身體，手也小小的，寫字也不爽……
第一題是問羽國這代鳳王何時即位的。他涅磐了幾次。
我心裡暗罵，幹我們屁事？！
手下卻乖乖寫著，三千六百年前即位。上屆鳳王帶著他的愛人（居然還是個男的……）隱匿紅影谷，留下梧桐聖地這只聖火中育出的新的鳳凰為王。至今涅槃了十一次。三百年一次。
說起來，馬上就是又一次涅磐了啊。
不過，文博說近來鳳王近幾百年都不理朝政，都是金將軍代理。難道是因為涅磐身子不好休養休養………………默。
可是照這麼一算，他老人家，三百年涅磐一次，一次要歇幾百年，哈哈……我看他乾脆退位算了………………
不過這話也就敢腹誹。
第二題羽族如今有多少種族。其中皇朝六羽指的是什麼？
我咬咬筆頭，立馬寫上原有938種。本來是937一千年前因為鵲族從鴉族分離出去，所以如今是938種。
皇朝六羽指的是歷代輔佐鳳王的六位大臣。每位鳳王會有幾代皇朝六羽相隨。一般鳳王涅磐五次後，將更換一批皇朝六羽。也就是說，他們的任期為一千五百年。
這一代的皇朝六羽，是九百年前任職的。期間鳳王涅磐兩次。眼下馬上就是第三次了。
而這代的皇朝六羽分別是
六羽之首，金將侍翼。負責國防統領軍隊，外交，人事任命。原身為金翅大鵬。
雪翎，皇朝祭司，樂府總管。原身為雪舞雕。
聖耀，負責商業，生產，娛樂，經營。原身孔雀。
英射，負責採礦，能源供應，情報總領。原身為漁鷹。
逸賢，負責文化教育，醫療環保。也是雪簏書院校長。原身仙鶴。
伯恩重，侍衛隊長，維護皇城治安，監管司法，負責案件受理。原身為必勝鳥。
第三題，我剛發下卷時一看題目就雷了一下。不過比我當初在書上初見這些內容時要好很多。居然問的是我羽國的婚姻制度以及育子問題……
我見怪不怪，見怪不怪……
因為羽族幻人形成為妖怪的男女比例很是不穩定，加上正常的鳥妖是無法受孕產子，所以羽國的婚姻不止不限種族，各種鳥可以跨種族結婚。甚至，還不限性別。無論是男男還是女女相愛結合都沒問題。甚至還受法律保護………………
至於後代。一般是從各地選擇靈性不錯的蛋，在領地由成妖們精心照料，讓其聚集靈氣。待靈蛋成熟後，送到各地的育幼林統一孵化。
寶寶一個月於育靈河中浸泡，再置於暖巢由本族的成妖自行孵化。
再三日，可以到幻形台經歷集靈陣的考驗，小鳥化人形。不過只是人類五六歲孩子模樣。至於失敗的，則失去靈性，成為普通小鴉，送回出生地。
小鳥一個月後可以入學。不過三個月後才可以學法術。
只要學習了法術後，每年的年底都會有等級考試。
初級考試通過，可以幻形為少年。
中級畢業，幻形成為成年。一般最早也要三歲時才可能通過考試。
成年後可以在族中領地任職。也可以考取高級培訓學堂，拿到學位後，可以在皇城考取職位。
所以說，羽族沒有明確的父母概念，只有種族觀念。
當然也有特例，那便是，成年鳥妖孕育的後代。
據書上說，這種情況極其少見。因為成妖孕育後代，若靈氣不足的話，將會危機性命。至少書上沒說過有哪對鳥妖夫婦平安產下寶寶。一屍兩命的或是孩子保住了，母親去世的例子倒是不少。
我當時看了那段文獻時那叫一個鬱悶啊……
因為鳥妖產子，不論男女，前提是飲下聖河源頭的忠誠之水與一些靈藥共同煉製的丹藥，「輕靈之吻」。
名字好聽，實則霸道。
但凡服下輕靈之吻的一方，必須要與人交歡才可，否則很可能靈氣爆體而亡。我的理解是，強效春藥……
而難就難在之後。
若是與不愛的人做愛吧，吃了藥的那一方可能會疼死。
若和相愛的人作呢，服下輕靈之吻的一方在歡好後必定會受孕，手心長出羽卵，那意味著腹中一點點孕育出新的生命。可是幾乎凡是這麼做過的鳥……都靈力枯竭而死了。
這藥整個就是一絕頂殺妖劑……
不過，聽說如今在皇城它居然很是大賣。原因就是眾鳥妖找到了解決方法。
甚至用它來鑒別一對戀人是否真愛。不愛的疼的死去活來後分手。真愛的，在受孕後只要用靈力強行化掉孩子，不僅不傷身，還大補呢。
我當時看完就一感覺，噁心。
聽說當年此藥推出時還引起軒然大波，說是什麼道德淪陷，居然拿未出生的孩子當靈力補品……不過，還是的一方勝了。這貌似是一個提升靈力的捷徑。雖然只能用一次。
不過我更關心的卻是另一點……且不說性別。這，不同種族的鳥妖，生出的後代，會是什麼東西？！我想了三天愣是沒想明白。
先不管那麼多，匆匆寫了簡練答案，EXT題！
第四題也就是最後一題還好，問的是羽國近千年的幾件大事。
我想了下，一千年前，鵲族從鴉族分離出去一件，九百年前皇朝六羽換代一件，與水族衝突，護國戰一件，還有五百年前新的能源靈狂的發現，與人族的衝突，征戰與談和，四百多年前，羽族實行改革開放政策，大量人類技術的引用帶來了繁榮的發展……
差不多，都詳細寫了過程，手都酸了，看看答卷已經滿了，我伸伸懶腰。講台上的流沙漏已經快空了。
小衍和文博早都答完了，都認真檢察呢。
其他的小鳥有的皺眉苦思，有的寫了劃劃了寫，也有的雙手抱胸一臉自信。
我看看看，怎麼有點眼熟？咦，我斜前面的一個不是鵲族的那個勝羽嗎？沒想到居然分一個考場了。
他似有所感，側頭回看了我一眼，先是一呆，隨後一臉驚訝，張了張嘴，又回了頭繼續雙手抱胸俯視考卷……
我才又匆匆瀏覽一遍答案。前面老師們終於說停筆，要收捲了。
孩子們有的唉聲歎氣慘嗥完蛋了，有的狂舒氣說是總算考完了。
站在前面的白衣使者，雙手翻飛，靈訣捏的極其漂亮，淡綠色的考卷一張張整齊的飛到她面前的桌面，落好。她又加了層白色的封印微笑道「同學們可以離開了。明天早上成績就會出來，通過第一輪考試的同學，將收到信者送去的下科准考證。」
我整理了下筆袋書包。
文博和小衍跳了過來，小衍開心的敲著我的桌子笑道「這次的題目好簡單啊哥哥，早知道當初就不背那麼辛苦了。」
文博一臉得意「那是，你也不看看當初誰給你們劃的重點！」
小衍做了個鬼臉「是啊，一本書都給劃了，就沒有不是重點的，文博果然好厲害啊！老師出的題目真的都在書上！」
文博臉微紅「羽國史多麼的重要，這可是……」
他們又理論去了，我一笑正起身要走，身邊就有人湊了過來。
是勝羽，他看看我和小衍「想不到你們居然也能參加考試。」
我一笑「還沒謝你呢。多虧那日你們教會了我們靈決。」
他微微怔了下，抿了抿嘴「也好，若能一起去雪簏書院，剛好比個高下。你們可別讓我失望。」說罷轉身走了。
小衍文博齊齊衝他揚著小拳頭喊道「拽什麼拽，臭喜鵲！」
接下來的兩顆分別是礦石鑒賞（整個連國家地理一起考了。）還有草藥識別，這兩個考卷那叫一個漂亮，都是閃亮的彩圖，看得我心癢癢，太爽了！
礦石裡果然，小衍最愛的幾種礦石都考了。臥龍石，鳳憩火晶，鎏金，銀鉑，羽紋礦，漆夜明石。
草藥裡考的是漂亮的南板藍根，紫株草，龍葵，龍膽，半邊蓮和錦燈籠。最後一道分析鑒別，玄參和黨參。
我們三個還算瀟灑的一路通過。
再接下來的烹飪。我早已經向老天祈禱快點結束吧，再不考，我都得瘋了。為什麼？！他們一人學了一個拿手菜，一個是百合炒芹菜，一個是學的桂花糯米藕。
為了省錢，我們這些日也不去食堂吃飯了，錢都買了原料讓他們練習，裹腹就用他們的成品……連續半個月吃這兩樣菜，其辛酸程度不說也罷。尤其是……他們剛開始學的時候……
考烹飪時就剩下三十七個學生了。
一個白衣使者監考一個，我做的是鍋珍豆腐盒。沒啥別的想法，材料便宜。誰讓材料自備呢。
最搞笑的是有一個轌鳩族孩子做的八寶蟲子宴，那費工，那材料叫一個珍貴，結果碰到了個素食主義者的仙鶴監考，差點當場看吐了……毫不猶豫給了零分。還是風凌校長趕來好說歹說，給他機會又炒了個小豆芽才算勉強過關。
我當時那叫一個得意，我的監考老師看著我做的菜那叫一個滿意，整整分了大半盤去，說要回去慢慢品嚐研究打分。害得文博小衍兩個來吃的時候打得前未有過的激烈。肉少狼多啊。好在他們也都輕鬆過關。
最後就是法術考試，只要挺過了，就大功告成！
晚上我想了想，寫了封簡短的信，花了五個銅幣，到信房選了只迅雷鳥給族裡發了個信息去，只說是有急事。估計明天晚上他們來的時候，我們這結果也該出來了。
之前沒告訴族裡，一是怕他們擔心，二是……我實在受不了那些陪考的。
各族都有成年的鳥妖來陪考，聖佑的客房這幾天住得慢慢的，不少成妖沒有樹屋，乾脆化回了原型，在樹上蹲一夜……所以這幾日學校的樹林裡特熱鬧。什麼鳥都有，下至幾個月的，上至幾百歲的，還品類巨全。
我看著那些小鳥一出考場就給大人抱起來問長問短，那叫一個同情啊。
連文博也沒跟族人在一起，每次考完就跟我們兩個回樹屋涼快清淨去。
惟一有點，稍稍羨慕的就是，大鳥們給他們準備的飯盒，裡面都是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