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全市的各大報紙都在頭版頭條刊登了《知名女藝人桃子暗抵我市》、《中心公園現靚影》、《女明星暗抵我市,抵達之迷尚未確認》……之類的新聞,若大個版面,均是一個披著黑色風衣、戴著墨鏡的嬌小女子驚訝的張著小嘴,被一個高大威武的男子保護的畫面。從照片上可見場面很混亂,而且照得很匆忙,顯而易見的「狗崽隊」風格。
李然不耐煩的放下報紙,心裡不禁對現在人莫名其妙狂熱的「追星熱」很是不解——都是人嘛,幹什麼對人家的隱私那麼在意?真是搞不懂!
反倒是鄒芸看到這一張張的報紙興奮得無以復加,看完了這份看那份,忙得不亦樂乎。
李然站起來,煩悶的在辦公室裡踱來踱去,過了好幾天,收到異地同行們的消息卻瘳瘳無幾,尹伊也沒有消息。等待,是最難熬的,它磨人入骨,足以讓人抓狂。
尹伊到來,已經是兩個星期以後。來?」這是尹伊走進刑偵科的辦公室,心急火燎的李然的第一句話。處理了一下。」尹伊依然是那副冷冰冰的態度,「你調查得怎麼樣了?」頭緒。」李然揉了揉已經亂糟糟得頭髮,「在本市發現的這個女人,劉法醫的驗屍報告上的死因是頭部遭嚴重撞擊,根據現場的情況初步認定是車禍,但是,能把頭損壞到這種程度的撞擊一定很強烈,可屍體其他部位並沒有受到嚴重撞擊的痕跡。所以,也不排除有人故意偽造成車禍地樣子。不管怎麼樣,這個案子都沒有上升到全國關注的重要度。所以,我也只能以私人身份找熟人幫忙留意一下。只得到一個。死者是個工人,下夜班的時候被襲擊,整個地被碎屍了,拋到好幾個地方,又是大夏天。連屍體都沒找全。只是,大概六年前的事情,據說已經抓到了犯人,雖然罪證確鑿,犯人也已經認罪了,卻說不出犯罪動機.ap,更新最快.」
尹伊沒有答話,只是拿起桌上地驗屍報告仔細的看了起來。半晌,他才放下報告,「我想看看屍體。」他直視著李然熱切期盼的眼睛說出了這麼一句話。報告上不是已經寫得夠全面了嗎?」不知為何。小周就是看不順眼這個傢伙。確認一下,我可以看看屍體嗎?」平靜的眼神,平穩地聲音。顯而易見,小周的那句話就當是跟牆說了。
找了個警員帶尹伊去法醫室。李然打開了他留下的檔案袋。抽出了厚厚的一沓紙。啪,幾張照片被帶了出來。落到了辦公桌上,李然卻並沒有在意,文件上,一行字映入了他的眼簾趙蓉婷,女,H市影視藝術學院大二學生。死因墜樓身亡。自殺。
自殺?一個問號在李然的頭腦裡閃過,如果,劉法醫沒有與尹伊談起這宗案子,如果,尹伊不是恰好經手過類似的疑案,那麼,那個叫做陳雲香的女大學生,最後會不會按自殺或者是事故結案?這個女孩好漂亮啊。」旁邊傳來了鄒芸惋惜的聲音,她正看著手中地一張照片,上面一個盛裝打扮的女孩子手執一把羽扇,正翩然起舞,粉色的眼影下,一雙如秋水般清澈、靈動地大眼睛笑意盈盈。這,是一個可以吸引任何人的視線地女孩。嗎?」小周笑著拿起了翻扣在桌子上地另一張照片,「嘔……」小周扔了照片就向衛生間的方向衝了過去。
李然和鄒芸對視了一眼,伸手拿起了那幾張照片,第一張,水泥地面上,一個穿著粉色長裙地女子趴在地上,殷紅從她的身下滲出照片右下角的日期,是三個月前。第二張,是女子的正面全身照,整個頭部血肉模糊一片,像一個摔爛了的番茄,已經分辨不出五官的形狀,頸部不自然的扭曲著,胸部由於胸骨碎裂,整個塌陷了下去,斷緣處的骨頭將身體支撐出奇怪的形狀。
李然臉色有些發白的看了看那張被小周扔掉後仍然倒扣在桌上的照片,又看了看臉色已經開始發青的鄒芸,「你……去看看小周好點沒有。芸點點頭就出去了,那張照片給她的衝擊太大,她已經不想考慮小周是不是會去女用洗手間嘔吐了。看著鄒芸走出辦公室,李然深吸了一口氣,拿起了那張照片,縱然有了自以為足夠的心理準備,他的胃還是在第一時間翻湧上來一股酸水,這一張,是死者頭部的特寫,震撼程度比劉法醫給他的那張遠遠有過之而半點無不及。由於是臉部著地的緣故,額頭正中一道一寸多長的口子,參差不齊的創口方法惡魔微笑時露出獠牙的嘴巴,裡面乳白色的粘液與腥紅的血液塗滿了整個臉孔,顴骨,鼻骨,顎骨破碎扭曲,原先精緻姣好的臉龐彷彿被隨意揉爛,又用紅白顏料隨意塗抹了一氣的麵團,突然,李然的眉頭緊緊一皺,那張臉上,左眼的眼角崩裂,眼皮塌陷了進去,很可能落地時受到撞擊,而被擠壓了出去,而右眼一塊顴骨的碎片被從眼睛裡擠了出來,將眼皮撐開了一半,裡面,半個破裂的眼球被串在了骨頭的碎片上。
尹伊,不是說死者的眼球不在了嗎?
正在這時,辦公室的大門被推開,尹伊和劉法醫並肩走了進來。真有你的,這你都能發現,真不愧是法醫系的狀元。」劉法醫呵呵的笑著。
尹伊卻沒什麼表示,看到李然手裡的文件,點了點頭,「你看了?」死者的眼睛不在嗎?這張照片裡明明她的眼睛還在她臉上。」李然瞪著尹伊。吧?那眼睛不是她的。」尹伊的聲音平靜。玩笑!」李然瞪著尹伊,有沒有搞錯?
尹伊沒有說話,只是將李然手裡的文件抽了出來,翻到一頁,舉到李然眼前,「眼球有被福爾馬林處理過的痕跡。」文件上墨黑的字跡在白色的紙上格外清晰。林?」李然茫然的從文件上移開眼睛。特意做過鑒定,這隻眼球的D跟死者的完全不匹配,也就是說,這隻眼球是另外一個人的。而且已經在福爾馬林裡泡了有一段時間了。當時我曾經問過H市的醫院,學校等相關地方,都沒有出現標本丟失的事情。所以這件案子也就成了懸案。」是……伊打斷了他,「這個女生是從她們宿舍樓的樓頂跳下來的。她所住的宿舍窗子朝向另一邊,而她寢室的同學都證明當晚她是睡在自己的床上。她們雖然是藝術院校,但是管理很嚴格,每天晚上都會查寢,所以每個人晚上必須回校,當然也不大可能有人會讓別人用自己的寢室自殺,在當天夜裡,有個起來解手的女生曾看到死者靠在樓梯的牆上,只是以為她失戀了,並沒有在意。發現屍體後,頂樓的大門是用明鎖從天台鎖住的,插銷和鎖頭上最清晰的都是死者的指紋,天台的欄杆上沒有任何劃痕,周圍也沒有任何掙扎過的痕跡,死者的體內不管是消化系統還是循環系統都沒有檢查出任何藥物反應,因此,死者將通往天台的大門鎖上後跳樓自殺的可能性很大。」
李然翻了翻手中的文件,愛好唱歌、跳舞、表演。下面一行寫著,性格開朗,為人隨和,無不良嗜好,同學關係和睦,死前一周出現突發性夜遊症,原因不明。
又是夜遊症?
這時,尹伊口袋裡的電話響起,「好的,好的,我明白了,多謝。」尹伊掛上電話就從包裡掏出了筆記本電腦,連到了網上。郵箱裡,十來個以自殺或是事故為標題的新郵件。是……?」個朋友幫我調查的案件。」尹伊頭也不抬,「所有懸而未決的案件,受害者面目全非的事故或是自殺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