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合魯只覺得脖子上一涼,一個什麼東西從左邊徑直射入自己的脖子,竟然刺穿過去,他只微微的一愣,緊接著便知曉了發生了什麼,他驚愕的把頭轉向左邊,看著那東西射來的方向——那是巴特爾所在的方向。
李然還沒弄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看到胡合魯的脖子上被突然射進一支利箭,然後便轉頭看著自己,他嚇壞了,這怎麼搞的?李然頻頻的搖著手,他想說「不是我,不是我!」可是,正在這時從自己的身後竟同時射出了數道寒光,這些個寒光一個個刺入胡合魯的身體裡、刺入剛才突然竄出的幾匹巨狼的頭上、身上,弄得胡合魯和狼都變成了「刺蝟」,李然被完全駭住了,他連頭都忘了回,就更別提弄清到底是誰在射箭了。
李然只看到胡合魯的身形微微的搖晃著,怒睜著一雙大眼,本就皮開肉綻的身子上紮著數根利箭,卻還是屹立著不倒下,他的臉上寫著憤怒與不甘,全部的肌肉都在抽搐扭曲著,表情甚是猙獰恐怖,他艱難的伸出手,好像要抓住暗算他的兇手——是的,他不甘心!他,胡合魯,察合塔塔兒一族最出色的勇士,岩石一樣頑強的男人,他生下來便是要殺盡每一個塔塔兒族的仇敵,鋪佐察合塔塔兒族首領登上草原帝王的寶座的將士。他,胡合魯,即便是死了,也一定要死在戰場上,死在為塔塔兒的自由、為首領的榮譽而戰的強勁對手的手上,那才是他胡合魯地光榮。可是,這種死法,這種卑鄙的作戰手段。這種下三濫的暗算伎倆,讓他這個自喻「名將」地胡合魯怎麼能夠甘心?讓他這個自幼便許下建功立業的豪言壯語地硬漢子怎麼可以瞑目,怎麼還有資格飛到騰格裡的懷抱?
胡合魯恨恨的怒視著利箭射來的方向.wap,更新最快.就這樣一直瞪著、瞪著。
李然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得說不出話,眼前這個血淋淋地、渾身被刺滿了利箭的胡合魯就像是被定了格的電影畫面。映在藏在一個小小少年的身體裡的李然的眼裡,他仰視著胡合魯,看他在草原蒼茫的天色與碧草之間是一筆無比鮮活的濃烈的色彩,那樣地震憾人心,那樣的壯烈與可敬。
這時。有幾個人從李然的身後跑了過去,原來剛才就是他們射地箭!李然心裡湧起一股怒氣,這幾人身上穿著澄黃的亮緞短袍,頭帶著翻毛帽子,歡呼著奔向胡全魯。
「快看看這傢伙死了沒有?」其中一個道。
「被射成這樣還能這樣撐著,真不愧是草原第一硬漢!」有一個歎服道。
只有一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輕輕地碰了一下胡合魯,胡合魯。在這一碰之下竟硬生生的、直挺挺地向後倒了下去,如同一座雕像一般轟然倒塌。
「別碰他!」李然大喝一聲,他再也忍不住了。憤怒的撲向那幾個人,奇怪的是。那幾個人居然像沒聽見似的根本沒有看李然。
李然餓虎撲食一般的撲向離他最近的一個人。卻輕飄飄的穿過了那人的身體,他一個趔趄差點摔個跟頭。這是怎麼回事?李然穩定了身形。忙不迭回過頭去,卻看到不遠處站著一個微笑著的男子。
這無疑是李然在草原上所看到的最英俊最標緻的美男子了,如果說「十三酒吧」的七的模樣像是一個充滿了中性美的俊俏男子,那麼眼前的這個男人就如同神話裡的二郎神一樣風度翩翩而又威風凜凜,讓李然這個男人都不由得為之讚歎,且抱怨造物主的不公——為什麼專門、單單將如此的美好獨予了他一人?只見那人身穿深紫色亮緞長袍,領口與袖口都綴著黑色貂絨,顯得他的身材更加的魁梧高大,他的頭髮很長,烏黑而柔順,在微風中輕輕的翻飛,他俊美的臉上掛著不以為然的淡淡的笑意,彷彿剛剛結束的這一場殺戮正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而他,只不過是一個負責欣賞和鑒定他人死去的藝術家,僅此而已。
這男人淡漠的掃了一眼草地上的這一片狼籍,優雅的踱著步子,向烏仁圖婭所在的位置上走去。
他想幹什麼?李然大駭,想要跑過去阻止他,但是已經有另一個人橫在了那個男人與烏仁圖婭的中間。
確切的說,是一個狼人橫在了他們的中間。
狼人!這丫的還沒死!李然瞠目結舌,怎麼草原上的人的生命都是這麼頑強的嗎?
或許站在李然這個立場上,先靜待其變是最上乘的選擇了,李然很想知道,是不是只有血的顏色才配得上與草原的這片蒼茫與廣袤,那狼人的身上也不例外的沾染著鮮紅的血液,他像是從草地裡突然長出來的植物一樣兀自出現在那男人的眼前,惡狠狠的盯著那男人,吡著牙裂著嘴,上身前傾,很顯然的已經進入到警界狀態了。
這狼人,該不會是已經將烏仁圖婭視為自己的東西了吧?李然有些哭笑不得。
卻見那男人既不惱也不怕,依然微笑著,站在離狼人不遠的地方,看樣子並不所狼人放在眼裡。
狼人低低的咆哮一聲,猛然縱身向男人撞去。
男人不慌不忙的,輕輕轉動身子,像是在地上畫了一個優美的半圓,漆黑的長髮飄起,躲閃至一邊,讓狼人撲了個空,狼人用力過度,竟結結實實的摔在了地上。
男人哈哈一笑,也不管他,走到烏仁圖婭面前就要去扶她。
李然很是納悶,這男人到底是個什麼角色?看樣子他對烏仁圖婭沒有惡意,難道是朋友?但是他又的的確確是與剛才那些射殺胡合魯的傢伙們是一夥的,這是怎麼一回事?
狼人摔了個「嘴啃泥」,哪裡還肯善罷干休,他迅速的調轉方向,飛身又向男人撲過來,男人頭也不回,抬起腿向後就是一下,這下正中狼人的胸口,直踢得狼人悶哼一聲,但這狼人也不是紙糊的,他只輕輕晃了晃便伸出雙手抓住男人的腿,用力一揣再一擰,便將男人向後拉了回去。
男人順著狼人的力道身體呈一條直線旋轉起來,另一隻腳藉機一踹,又將狼人踢到一邊。男人這一回不笑了,他已經看出來狼人的認真程度了,看來今天如若不解決了狼人,他是不會輕易帶走烏仁圖婭的了。所以,這個擋在他眼前的狼人,就一定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