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仁圖婭手在微微的顫抖,她手忙腳亂的解著自己的腰帶,想要為蘇依包紮。
「不……不用了……烏仁圖婭,沒用的,」蘇依氣息奄奄,她微張著眼睛,眼神迷離的看著烏仁圖婭,這個曾經被自己視做仇人的女子,這個救了自己數次的女子,這個讓自己又恨又敬又怕的女子,此刻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她心裡萬般感受,也難以理個清楚,便索性不去管它們了。在她腦海裡和心裡,有著一個讓她無比驕傲的念頭讓自己釋然,「首領,我的首領啊……察合塔塔兒一族的曙光,請你,好好的活下去,蘇依……」蘇依有點說不下去了,她劇烈的咳起來,吐出大口大口的鮮血,頸間的傷口由於她的劇烈動作流出更多的血,染得蘇依和烏仁圖婭的身上鮮紅無比。「不要說話,不要說話!」烏仁圖婭有些發蒙了,她緊緊的用手捂著蘇依的傷口,想要止住流血,蘇依卻苦笑著輕輕搖了搖頭。她的粉嫩的臉頰像是一朵被染紅了的花朵,這樣的淒楚,而她眼睛裡所透出的無限的敬仰和希望卻讓她看上去那麼的堅強那麼的美麗,她艱難的伸出滿是鮮血的手想要去碰觸烏仁圖婭的臉龐「首領,蘇依……蘇依不悔,蘇依是一個真正的塔塔兒人,蘇依……蘇依盡忠了……」
蘇依的嘴微微的張著,驕傲的、釋然的向上揚起,她的眼睛瞇成彎彎的月牙兒,這個漂亮的、嬌柔的、可愛的姑娘,最終還是沒有碰觸到她的首領,她的手在離她所敬仰的首領的臉龐只有幾公分的時候輕輕的、軟軟的落了下去.wap,更新最快.
烏仁圖婭隨即捉住了蘇依的手,那隻手是那樣的柔若無骨,讓人憐惜,這樣的一個好姑娘,還沒有來得及品嚐人生的美好和愛情的甜蜜,居然就這樣的離開了,怎麼能不叫人痛惜?烏仁圖婭快要瘋了,自己最珍貴、最欣賞和最依戀的人一個接一個的離開自己,這到底是拜誰所賜?是狼群的陰狠?是成吉思汗的殘忍?還是薩爾圖的詭計?
那個男人——薩爾圖,那個讓她的心痛到最深處的男人,他到底想要幹什麼?是不是非要叫她烏仁圖婭生不如死,硬生生的嘗遍人世間的生離之苦和死別之痛他才會善罷干休?
薩爾圖!
烏仁圖婭緊緊的咬著牙,眼睛裡含著淚水,她之所以可以堅強的面對父汗的死,那是因為她時刻記得自己是一個天生便注定要支撐起察合塔塔族心靈和靈魂的支柱,所以在她的族人面前,她不可以流淚,不可以軟弱,不可以悲傷,她要堅強的、自信的、樂觀的引領她的族人們向前、再向前,直到奔向安樂、平穩的生活為止。但是當她所擁有的一切一個接一個的離她而去,她真不知道自己還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緒多久才不至於崩潰。
一股熱流沒有來由的從身體裡竄出來,自心田真抵腦門,好像有隻手扼在烏仁圖婭的脖子上,讓她喘不過氣。烏仁圖婭張開嘴,想要呼氣,卻怎麼也呼不進,她輕輕的搖了搖身子,想要咳嗽一下,卻感覺到越來越呼吸困難,烏仁圖婭只覺得兩眼一黑,驀的失去了知覺。
「烏仁圖婭!」胡合魯大喊一聲,完全放鬆了警惕,他這一叫,讓李然也不由得看過去,這就給了躲在草叢中的狼群以可趁之機,它們看準這個時機,「噌-」的竄出草叢,撲向胡合魯和李然。
李然完全沒有對付狼的經驗,他像是被嚇傻了一樣徑直被一匹膘肥體壯的大狼撲倒在地,眼看一張血盆大口就要咬向自己的脖子,卻突然聽得一陣翅膀撲騰的聲音,李然只覺得眼前被一片巨大的陰影所籠罩,陣陣涼風撲面而來,那匹狼居然如同飛起一樣離李然越來越遠!——難道狼也會飛麼?李然張大了嘴,再定睛一看,原來在狼的身後,有一隻飛翔著的雪白色的鷹,撲扇著翅膀,用它金黃色的巨爪緊緊的抓起剛才襲擊李然的狼,它澄清的、琥珀色的眼睛傲慢的掃了李然一眼,然後振翅高飛,飛到高處的時候爪子又忽然一鬆,那匹狼重重的從高空跌了下來「十三!」李然興奮的叫道,「你來得正好,快救救胡合魯,救救烏仁圖婭!」
「你這蠢貨!」不見飛翔在半空中的十三張嘴,但她的聲音卻清清楚楚的響在李然的耳邊,就像在他身邊輕聲細語一樣,那冷冽的,如同清泉一般的聲音竟是那樣的冷漠,彷彿這麼血腥和殘酷的殺戮完全與她無關一樣,「我只能保護你的安全,歷史是無法改變的,他們的生死也與我無關。」
「你說什麼?」李然愣了愣,他沒有想到十三竟然這樣的冷酷無情,「你怎麼這樣冷血?」
十三冷冷的注視著李然,不發一言,好一會兒,一個轉身,優雅的撲扇著翅膀飛向烏仁圖婭的方向,在她的身邊輕輕的收攏雙翼,一雙美麗的眼眸靜靜的看著烏仁圖婭。李然剛才還怒氣沖沖的,這會看了這一幕,竟有點木了,他不知道十三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不是說烏仁圖婭是李然回去的希望嗎?那會不會是十三良心發現要救她了呢?李然的心裡一陣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