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第一卷 琥珀 第一章 五個被害人
    第三個人了。

    李然深深的吸了一口煙,看著貼在牆上的死者的照片。第一名死者的鼻子是被活生生的咬下去的,根據法醫的鑒定那不像是人類的齒印,而像是某種大型動物的。第二名死者是雙手被咬去,齒印與第一個相同,可以斷定是同一案犯所為。但是第三個……李然倒吸了一口冷氣,第三名死者失去的是嘴,但傷口處卻是被人硬生生用手摳下去似的。

    三名死者都是在夜晚市區中的小巷中被害的,死者的傷都不是致命之傷,從現場來看也沒有流下過多的血液,不屬於失血過多而死,但體內又無任何藥性的成分,那麼,到底是什麼讓被害人連呼救的聲音都沒有發出就死亡了呢?

    李然皺著眉,陷入思索之中。會不會是某個變態殺人犯訓練了某個大型動物而進行的殺人遊戲?但如果是這樣,那第三名死者的創口處為什麼又像是被人用手摳出的?難道這僅僅是宗人為的變態連鎖殺人案嗎?

    電話的鈴聲突然響起,嚇了李然一跳。

    「李隊,在街的中心公園又發現一具女屍,請迅到現場!」他媽的!李然大罵一聲,衝出辦公室。

    此時已經是華燈初上,深沉的夜色像是隱藏起罪惡之手的黑色長袍,讓人感到無比的壓抑。

    現場一片血腥之氣,李然摀住鼻子,走近那具屍體。儘管已經有了多年的工作經驗,但還是被這恐怖的現場弄得頭皮發麻。「死者為女性,年齡24歲,死亡時間不超過半個小時。從現場來看,初步斷定死者是被人整個把頭皮揭下失血過多而死。我們從死者的包裡翻出了現金和大量銀行卡還有死者的身份證件。」李然接過小周遞過來的死者的身份證,從照片上看,那無疑是個很漂亮的女子,尤其是她那一頭烏黑的長髮。難道,罪犯的殺人動機只是為了要死者的頭髮?

    李然戴上白手套,開始檢查現場。四周的血跡還沒有干,能感受溫熱刺鼻的血腥味,看死者頭部的創口,似乎是用指甲扎入,然後將頭皮整個撕下來的。突然,他發現有幾滴血散落在死者的不遠處,走過去。卻發現還有幾滴血液繼續延伸著,進入了旁邊的灌木叢中,李然嚥了下口水,掏出手槍輕輕的撥開灌木。一頭黑亮濃密的長髮赫然映入眼簾,像是有生命似的「嗖嗖」的向前移動,李然被眼前這景象弄得後背發涼。

    「你他媽是什麼東西!」他大喝一聲,舉起了手槍,正在移動的頭髮似乎被嚇了一跳,停了停,然後迅速的鑽進附近的灌木叢中。「甭想嚇唬老子!」李然怒罵著衝了進去。那頭髮竟像消失了似的沒有了蹤跡。

    月光從樹與樹的縫隙中透下來,李然感覺有冷汗從額角劃落。在草地的斑駁月影中,彷彿隱約有一個人影在晃動,李然猛然的回過頭,只見一個女子站在遠處靜靜的注視著他,看不清楚她的臉,只看到她烏黑的長髮在微風中飄動,竟是那麼柔和那麼閃亮的顏色,就如同這無邊的夜色一樣讓人心悸。

    「你是誰?」李然問。對方沒有說話,一陣風吹過,那女子就像被風吹走了似的沒了蹤影。

    「第四個、第四個。」李然在地上來回踱著步,回想起剛才的一幕,他還心有餘悸,破過的案子不少,見過的怪事也不是沒有,但這樣讓人頭皮發麻的事還是第一次碰到,難道真的是撞了邪了?那麼,那個長髮的女子又是誰呢?

    「李隊!」小周匆匆的闖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一臉的驚恐「李隊,你看看法醫的鑒定報告!」李然接過報告,看到的結果也讓他大吃一驚--在第三名和第四名死者身上發現的指紋居然正是第二名死者,也就是那個被咬斷雙手的死者的指紋!李然的腦袋立刻「嗡」的一聲,就像是什麼東西被炸開了一樣,本來尚未理清的思緒被炸得四處飛濺。

    已經在市區內增加了不少巡邏的警力,李然攤開所有被害人的資料仔細的分析著,四名被害人除了唯一的共同點是女性外,身世、背景、相貌都有著天壤之別,根本找不出再相似的共同點了。

    「李隊,我買了餃子,吃點吧。」一個年輕的身影走了進來,用她清澈的眼睛看著李然。鄒芸是警校剛畢業就分來的大學生,對於社會的複雜和案件的偵破難度都一無所知,只是好像迷戀上了李然,常常小貓一樣圍繞在他的周圍。

    然答應了一聲,接過餃子,大嚼特嚼起來。

    「好吃嗎?」

    「好吃。」

    鄒芸像是寵愛孩子般的笑了起來。「李隊,明天是禮拜六,我們去看畫展吧。」鄒芸紅著臉,從口袋裡掏出了兩張票,遞給李然。李然下意識的接了過來,看到票上寫著「史雲龍--『永不消逝的美麗』青年時代作品展」幾個大字,旁邊則是一幅半裸的美女畫像。「史雲龍?」李然想了想,這名字好像聽過。

    「就是七十年代北京最著名的人像畫家啊,年輕時代創作出了好多驚世之作,其中『琥珀』還獲了國際大獎呢!」見李然有了興趣,鄒芸高興得臉更紅了,「後來這位知名的畫家患上了老年癡呆症,就再也拿不住畫筆了。這次的畫展,據說是他的家人為了重現史老的風采而舉辦的,很讓人期待的哩!」

    「哦——」李然拖著長音,「不去!現在這個節骨眼,哪有心思看這玩意!」

    鄒芸扁了扁嘴,委屈的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奪過票轉身離開了。

    週末的兩天是李然最難熬的兩天,對於一個28歲的單身漢來說,這兩天簡直就是多餘的。

    李然,28歲,單身,除吸煙外無不良嗜好,無業餘愛好,沒談過戀愛,除了在偵破案件中冷靜的思維和敏捷的行動力外,在現實生活中一無所知一無所長。李然歎了口氣,活到這份上,真他媽的失敗。

    李然叼著煙,走出家門,白天把自己窩在家裡,卻一整天都在分析著這起連續謀殺案,居然一點頭緒都沒有。啊,是啊,除了破案,自己還能幹點什麼呢?他抬頭看了看天上的一弘彎月,想起了鄒芸天真的笑容,其實,鄒芸也是個不錯的姑娘,身材又高挑迷人。自己,是不是也該有個女人了?他想著,不由得傻笑出聲來。

    手機鈴聲兀的響起,一股不祥的預感莫名襲上他的心頭。「頭兒……」是小周的聲音,顯得有點吞吞吐吐的。

    「啥事?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李然有點不耐煩。

    「又一名受害者。」小周低沉著說。

    就在離美術館不遠的小巷裡,一名少女面露驚恐的倒在血泊裡,只剩下了頭和兩支手,身體卻不知所蹤。血從她的脖子下流淌向四周。警方已經封鎖了現場,鄒芸和小周正忙著在四周察看現場。

    李然咬著牙恨恨的吞了下口水,開始四下觀察。巷子深處,一個長髮女子的身影在月光的照耀下靜靜的佇立著。

    「你他媽到底是誰?」李然嗖的一下抽出槍,對準她怒喝道。隱約中,他看到那女子的臉上露出一抹譏諷的微笑,轉身逃去了。「別想逃!」李然撥腿就追。

    女子在前面,居然步履如飛,長長的頭髮飄起,在月光的照射下居然如同閃閃發光的綢緞一般輕盈。李然在後面緊追不捨,不知道追出了多遠,那女子又一閃,沒了蹤影。

    李然氣喘吁吁的打量著周圍。這無疑是一個很偏僻的小巷,此時夜已經更濃了,好像還起了淡淡的霧,更顯得這個小巷的神秘和陰暗。在幾步之遙亮著一盞昏暗的路燈,照在一個招牌上,招牌的字很模糊「『十三』酒吧」。

    在這種地方的酒吧?李然警惕的走過去。酒吧的門很小,虛掩著。門面也沒有什麼裝飾,只在門口有一個小小的門牌紫霧街3號。紫霧街3號的『十三』酒吧……李然心裡默念著,推門而入。

    「鐺」,好像是門鈴的聲音,一股淡淡的咖啡香氣撲面而來,一下子將他包圍。來不及看清室內的情況,就被一個端坐的身影闖入了視線。李然被嚇了一跳,第一個反映就是舉起槍對準這個人。這是一個身材高挑的男子,坐在入口處的吧椅上,雪白的襯衫,黑色的馬夾,他挑起一條眉毛「喲」了一聲,略顯驚訝的看著李然。

    「歡迎光臨。」男子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笑意,冷靜得讓李然心生疑惑。

    「你不害怕嗎?」李然用槍指住他。

    「請問,這是劫匪與酒吧老闆之間的對話,還是警察與市民之間的對話呢?」男子說著,居然端起咖啡小啐了一口。

    李然愣了愣,這人話中有話,言語裡儘是不屑與諷刺。他尷尬的收起槍,亮了亮警官證「警察。請問你剛才有沒有看到一個長髮的女子經過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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