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兒迅快解開了衣帶、舉步行了過去,一面扣著扭扣
只聽門外人冷冷地說道:「蘋兒,你點起燈光。」
蘋兒道:「讓小婢扣好衣帶。」
那人道:「先燃起***。」
蘋兒應了一聲,行到木桌旁邊,晃燃摺子,點起了蠟燭。
只見來人青衫方巾,正是方家大院主方秀。
方秀緩步行入室中,兩道冷厲的目光,凝注在蘋兒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陣,道:「蘋兒,你這臥室中只有你一個人麼?」
蘋兒也有著無比的沉著,淡然說道:「院主這話是何用心,小婢房中不是我一個人,難道還有別人不成?」
方秀道:「我也是聽聞人言。」
蘋兒道:「什麼人這樣大膽,小婢願和他對質。」
方秀淡然一笑,原本臉上的怒容,也隨著緩緩消失,說道:「不論此事是真是假,但老夫聽到你和人談話,總是不會錯吧?」
蘋兒道:「小婢在室中,並未和人說話,院主如是不信,不妨仔細地查看一下。」
李寒秋躲在衣櫃之中,聽得大是擔心,暗道:「如若這方秀當真的打開衣櫃,豈下是要當場拆穿謊言。」
心中念轉,人卻暗中運氣戒備,如若方秀當真的打開衣櫃,只有放手和他一拚了。
哪知方秀並未有所舉動,口中說道:「蘋兒,老夫待你如何?」
蘋兒道:「十分愛護。」
方秀道:「如是老夫遣差你去為我辦一件十分危險的事,你是否願意去呢?」
蘋兒道:「只要小婢力能所及,無不全力以赴。」
方秀道:「如是要你犧牲呢?」
蘋兒怔了一怔,道:「要小婢怎樣犧牲呢?」
方秀道:「我問你是否願意答應?」
蘋兒沉吟了良久,道:「院主一向疼愛我,想來不會為難我了。」
方秀緩緩從懷中取一個玉瓶,倒出一位丹丸,道:「吃下這粒丹丸。」
蘋兒答非所問地道:「有一件事,小婢忘記告訴方院主了。」
方秀道:「什麼事?」
蘋兒道:「韓公子剛來過這裡。」
方秀點點頭,道:「我知道……」
緩緩把藥物交給蘋兒,道:「把它吃下去。」
蘋兒接過藥丸,托在掌心,就燈光之下望去,只見那丸藥色呈深紫,而且還有一股淡淡的幽香。
她心中知曉,這位丹丸,絕非好藥,心中大是為難,托在掌中,不知如何才好。
方秀微微一笑,道:「蘋兒,吃下去。」
蘋兒緩緩說道:「吃下去會死麼?」
方秀搖搖頭,道:「你幾時見我用藥物殺死自己的屬下?」
蘋兒道:「那院主可否把這藥物的作用,告訴小婢?」
方秀道:「告訴了你,你是否吃它下去?」
蘋兒點點頭,道:「如是院主一定要小婢服用,縱然是斷腸毒藥,小婢也要吞它下去。」
方秀道:「好吧!這是一種奇藥,服下之後,人就像喝醉了酒。」
蘋兒道:「無法控制自己,一切任人擺佈了,是麼?」
方秀微微一笑,道:「小妮子果然聰明得很。」
蘋兒輕輕歎息一聲,道:「院主,我這樣不是很好麼?我從沒有為你得罪過人,再說府中歌姬、美人,為數甚眾,院主又為何一定要犧牲小婢呢?」
方秀輕輕咳了一聲,道:「我無兒無女,這些年來,一直視你如自己的女兒一般。不過,今日的情勢有些不同,我們那位首腦人物,偏偏一眼就看上了你,如是別人,我還可以為你抵擋一陣,但他看上了你,卻是叫人無法可想了。」
蘋兒道:「什麼人?」
方秀道:「適才那位青紗垂面的黑衣人。」
蘋兒道:「那人是何身份?」
方秀道:「他才是領導我等的真正首腦人物。」
長長歎息一聲,接道;「雖然你有所犧牲,但又何償不是你的福份呢!如是他真的喜歡了你,對你而言,那反是一樁大喜的事了。」
蘋兒道:「為什麼呢?」
方秀道,「因為,他有著絕世的武功,過人的才智,目下江湖上有很多武林人物,一方雄主,都在他控制之下,一旦他喜愛了你,此後,連我也要你美言一二了。他一向不喜女色,今日不知何故,忽然看上了你。」
蘋兒皺皺眉頭,道:「院主,我不喜權勢,望能保持我清白女兒之身,永在方家大院為婢。」
方秀道:「女大當嫁。你這話說得太孩子氣了,你不能永遠不嫁人啊!」
蘋兒道:「要嫁人,我也要嫁一個田舍郎,男耕女織。過上一輩子安閒歲月。」
方秀道:「這話很荒唐,你吃慣了山珍海味,又如何能夠穿粗布之衣?這不過是你偏激之想,如何能夠認真。」
蘋兒道:「小婢說的真話……」
方秀一擺手,接道:「我本想過了今宵之後,收你作為義女。」
蘋兒道:「只為了要我作人家的玩物。你院主也不惜降尊紆貴,收我為女。」
李寒秋蒙在衣櫃之中,把兩人之言,聽得很清楚,暗道:「這蘋兒雖是使女身份,但她威武不屈的氣概,倒是頗有豪傑之風。」
但聞方秀輕輕歎息一聲,道:「蘋兒,當年我救你來此,你只是一個六七歲的女孩子,我養你十餘年,而且傳了你一身武功。」
蘋兒接道:「我知道,心中也萬分感激,所以,這些年來,我一直很小心地侍候院主,有一次你閉關習武,小婢為你護法,六日七夜目未交睫。」
方秀淡淡一笑,道:「看來,只有讓你吃下這粒丸藥一途了。」
蘋兒道:「為什麼?」
方秀道:「吃下了這粒丸藥,你才無反抗意念。」
蘋兒道:「院主,如是小婢不願服用呢?」
方秀冷笑一聲,道:「你膽子越來越大了。」
蘋兒道:「不是小婢膽大,實在這關係太大了。院主如若逼迫小婢,小婢只有一途可循了。」
方秀道:「你要怎樣?」
蘋兒道:「唯死而已。」
方秀道:「一個人只能死一次,你這般年紀輕輕,死了豈不太可惜麼?」
蘋兒道:「但如院主逼小婢犧牲清白之身,就小婢而言,實是生不如死了。」
方秀突然一伸手,抓住了蘋兒的左腕脈穴,笑道:「蘋兒,院主幾時害過你了,快快吃下吧!」
他口中雖然說得婉轉,但五指暗加勁道,蘋兒驟然感覺到半身麻木。
但聞蘋兒尖聲叫道:「院主,殺了小婢,小婢也不願服此藥丸。」
隱身在衣櫥中的李寒秋,只聽得心中一震,暗道:「她這般尖聲呼叫,不知是否有意叫我現身相助?」心中忖思之間,突聞蘋兒啊了一聲,再無聲息。
原來,方秀突然揚手一指,點了蘋兒穴道,強行把藥丸,投人了蘋兒的口中。
李寒秋凝神傾聽,只聞一陣輕微的步履之聲,逐漸遠去。良久時光,再未聞聲息。
李寒秋忍了又忍,還是忍耐不住,輕輕推開了櫥門望去。
只見室中***通明,方秀早已離去,蘋兒一個人躺在木榻之上。李寒秋急步行近木榻,在蘋兒身上查看了一陣,伸手解開蘋兒身上的穴道。
蘋兒挺身而起,低聲說道:「院主迫我吃下一粒藥丸。」
李寒秋道:「什麼藥?」
蘋兒道:「我不知名稱,反正是一種很壞很壞的藥物,食用之後,一個人就失去了主宰自己的能力,任人擺佈了。」
李寒秋道:「現在如何?」
蘋兒道:「藥力還未發作,但很快就會發作了。」
李寒秋吃了一驚,道:「那麼如何處理?」
蘋兒道:「我不願把清白女兒之身,斷送於一個素不相識之人手中,現在只有兩條路了。」
李寒秋道:「哪兩條路?」
蘋兒道:「一條是死。」
李寒秋道:「還有一條呢?」
蘋兒沉吟了一陣,道:「行不通。」
李寒秋道:「不妨說來聽聽。」
蘋兒道:「帶我離開此地,但這方家大院,到處防守森嚴,機關重重,如何能夠走得了?」
李寒秋道:「那總比死了的好,咱們走吧!」
蘋兒搖搖頭,道:「只不過多送上一條命吧!」
李寒秋道:「我相信咱們兩人之力,縱然戰死,也必可討回很多代價。」
蘋兒搖搖頭,道:「不行,如若咱們正和人動手之時,我服用的藥性發作。那豈不是只餘下你一個人了。」
李寒秋道:「但總比坐以待斃好。」
蘋兒道:「你還是藏起來吧!我一個孤苦伶仃的苦命女子,死了也無人為我悲傷,我也死得十分安心,但你還有脫離此地的機會,如是咱們出手和人相搏,那是毫無機會的了。」
李寒秋道:「姑娘不用如此多慮,在下相信,咱們衝出去的機會很大,何況,還有雷飛暗中接應。」
蘋兒搖搖頭,道:「快些藏入衣櫃中去,我試試看能否運氣抗拒,讓藥力晚一些發作。」
李寒秋凝神傾聽,果聞一陣步履聲,傳了過來。
急施傳音之術,道:「姑娘,有事招呼我一聲。」閃身躲人了衣櫥之中。
蘋兒也迅快地躺在榻上,就記憶所及,盡量睡成那方秀擺下的形態位置。
只聽一陣步履聲,傳了過來,方秀帶著一個身著青袍的蒙面人,緩步直入室中。
方秀快步行到木榻旁側,望了蘋兒一眼,道:「可是這個丫頭?」
那蒙面人緩緩行到榻前,望了蘋兒一眼,道:「不錯,正是這位姑娘。」
方秀道:「她生性剛烈,寧願死去,也不願清白受玷。」
蒙面人道:「那粒藥物呢?」
方秀道:「她已經服用下去了。」
蒙面人道:「不要緊,只要她服用了那粒藥物,任她是大羅金仙也無法控制自己。」
方秀啊了一聲,道:「當真麼?」
蒙面人點點頭,道:「不錯。」
方秀道:「不知那藥力服用後,幾時才會發作?」
蒙面人道:「那藥物持久強烈,但它初發時,卻非常輕微,但如經過人一陣挑逗之後,藥為立刻轉劇。」
方秀微微一笑,道:「東主說得是。」
望了蘋兒一眼,道:「可要把她移到一處高雅的房間之中?」
蒙面人道:「不用了。」
方秀輕輕咳了一聲,道:「在下可以去了麼?」
「方院主請便。」
方秀道:「東主多多保重。」
蒙面人輕輕咳了一聲,道:「好,你可以去了。」
方秀欠身一禮,回頭而去,行到門口時,突然又回過身子,道:「要不要解開她的穴道?」
蒙面人道:「不用你幫忙。」緩步行到木榻之前,拍活了蘋兒的穴道。
方秀雙目中,突然閃動起一抹兇惡之光,冷冷地掃掠了那蒙面人一眼,急急轉身而去。
那蒙面人目注蘋兒,輕輕咳了一聲,道:「你好些麼?」
蘋兒穴道早已為李寒秋解開,但她卻放意裝作成穴道初解一般,挺身坐了起來,道:「你怎麼一直戴著面紗?」
那蒙面人道:「我不願別人輕易瞧到我的真面目。」
蘋兒道:「為什麼?」
蒙面人道:「因為當今之世,值得我和他們相交之人不多。」
蘋兒道:「你很孤傲。」
蒙面人哈哈一笑,道:「不錯,當今之世,能被我看上的女子更不多。」
蘋兒道:「這麼說來,我應該很榮幸了?」
蒙面人道:「那要著你怎麼想了。」
伸出手去,握住了蘋兒玉手。
蘋兒已知自己眼了極為強烈的藥物,用盡全力保持心情的平靜,使藥為盡量地緩慢發作。
那蒙面人兩道銳利的目光,透出面紗,借室中高燒的火燭,投注在蘋兒的臉上,希望從她神色的變化中,衡量出藥力發作的程度。
但蘋兒心裡有著充分的準備,心中暗自忖道;「我的手,被一隻魔掌抓著。」
一種由心底發出的怨恨,壓制了由藥力促起的慾念,使她仍然保持平靜。
那蒙面人炯炯的目光,在蘋兒臉上瞧了一陣,道:「那方秀可曾給你一粒藥丸服用?」
蘋兒心中雖然對他厭惡無比,但卻又不能不回答他的問話,點點頭,應道:「不錯啊!」
蒙面人雙手握住了蘋兒的玉手,輕輕地揉搓了一陣,道:「你的定力很強,小小年紀,有此成就叫老夫也不能不佩服了。」
蘋兒已然運起了全身力量,和藥力對抗,但這藥為十分強大,在那蒙面人有意挑逗之下,蘋兒突然覺出一股莫名綺念,由心底直泛而起。雙頰上也突然泛現出一股強烈的紅暈。
這正是藥力發作的初期徵象。
蒙面人微微與笑,道:「你叫蘋兒,是麼?」
蘋兒運氣和泛起的藥為對抗,一面點頭應道:「我叫蘋兒。」
那蒙面人語氣柔和無比地說道:「你做過夢麼?」
蘋兒道:「哪一個人沒做過夢呢?」
蒙面人道:「你做些什麼夢,可曾夢想過自己成為武林中第一夫人,一呼百諾,無數的僕從美婢,前呼後擁,無數珠寶古玩,尤勝皇宮,無數的江湖高手,聽你之命?」
蘋兒搖搖頭,接道:「沒有做過這樣的夢。」
蒙面人道:「可是現在,你卻有著機會,實現你從未想到過的事情。」
蘋兒訝然說道:「當真麼?」似乎是蘋兒為那蒙面人美麗的說詞所動。
蒙面人笑道:「自然是真的了,只要你能答允我,為我之妻。」
強烈的藥力,已使蘋兒逐漸地失去了自主的能力了。
她的神智開始迷亂,情不自禁地說道:「你是誰,我簡直不認識啊!」
蒙面人笑道:「我能主宰當今武林的命運,我可以使榮耀集你一身。」
蘋兒道:「方院主是你的什麼人?」
蒙面人道:「方院主只是我一個屬下,為我效命,聽我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