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的愛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典典得到那個壞消息已經兩天了。一大早,典典、符銳、茜茜就去疾控中心做血液化驗,典典本來不去,可是符銳無論如何也要她再做一次。

    典典一個人單獨去做了,做完一個人就回家了,典典不讓符銳和茜茜跟她同時出現。

    符銳不會擔心典典幹出什麼傻事,符銳太瞭解典典的心了,典典在符銳和茜茜生死未卜的情況下絕對不會擅自離開。

    其實典典今天已經不像前兩天那樣執迷不悟了,典典開始慢慢清醒起來。符銳說的多對啊,山坡上的小草只能活一年,池塘邊的蜉蝣只能活一天,可是它們依然那樣快樂的活著,我們為什麼不能這樣快樂的活著呢!生命其實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只要你快樂的度過每一天就行了。一個正常的人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死去,一個意外死去的人在此之前也不知道自己會意外死去,他一定會像一個正常人那樣高高興興的度過那之前的每時每刻。

    典典突然感到自己前兩天是多麼的可怕啊,自己明明有著健康的身體、紅潤的膚色,生命的盡頭離自己是那麼的遙遠,這甚至是小草和蜉蝣從來不敢奢望的,而自己卻想自己去結束自己的生命!一貫堅強的典典怎麼會是這麼糊塗呢?

    現在典典對自己已經沒有什麼擔心的了,但是典典卻對符銳和茜茜無比的擔心起來。典典現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禱告,求求老天爺發發慈悲,不要讓符銳和茜茜有一個和自己同樣的結果。想到這裡,典典就又不敢往下想了,典典雖然一面打亂自己往下想的思緒,一面卻身不由己的要往下想。典典發覺自己又開始鬼迷心竅了,典典開始害怕起來,典典害怕自己又會發瘋了。

    如果沒有符銳在自己身旁,如果自己發瘋了誰來解救自己的生命啊。

    典典覺得自己現在不能一個人呆在家裡了,自己應該出去看看外面的景物。

    典典還沒有想清楚,其實典典這一生大部分的事情都是沒有想清楚就去做的。典典身上最迷人的東西就是這個了。

    既然要出門,那麼必須要打扮打扮的,否則怎麼見人呢,典典這麼糊塗的想。典典坐在梳妝鏡前,鏡子裡的典典皮膚像瓷器一般細膩,皮膚下的紅潤像桃花一樣粉嫩。典典有時會想起十年前那個農村小姑娘的樣子,典典有時會想到自己在家鄉還有二畝田地,但是她卻記不清自己的那二畝田地在什麼位置了。典典想到這還忍不住偷偷的笑了一下。

    典典把臉洗淨,典典打了一點粉底,典典還沒有打腮紅,皮膚下的紅潤就粉粉的映出來了。典典描了一個深咖啡色的眉,緩緩的升起到眉骨,然後舒展下去。典典用手指擺弄著眼影刷,心不在焉的挑選著眼影盒裡的色彩。典典用眼影刷在眼瞼處刷上深紫色,然後把它往眉骨處暈散開,又換上深藍色,又換上洋灰色,最後用用亮銀色的眼影把眉骨勻染的很飽滿很光亮。典典依然是心不在焉,典典用胭脂在腮邊慢慢的蹭著。典典看著鏡子裡的那個自己,典典如果化淡淡的妝,典典會顯得單純而迷人,但是典典沒有這樣做,典典想濃妝艷抹,典典覺得如果不這樣突出,就有可能找不到自己了。典典在嘴唇上塗了一層醒目的玫瑰紅,又在上面覆蓋了一層亮油,典典的嘴唇動了一下,典典感到自己的嘴唇表面有一點麻木。由於典典臉頰上的胭脂和玫瑰色的嘴唇,典典顯得有一點消瘦,但這反而更加突出典典的俊美。其實沒有什麼能影響典典的美麗,因為一個人只要擁有純潔和善良那麼就同時擁有美麗了。

    典典穿了一件緊身長袖的白襯衣,穿了一條黑色紗質的裙褲,臀部非常貼身,褲腿卻非常肥大,這使典典輕盈的身材完全暴露出來。典典穿了一雙瘦小陡高的高跟鞋,邁出的腳步有一些搖擺和一些顫抖。典典披散著一頭淺黃的發,她的每一縷秀髮都光澤而健康。典典戴了一副長長的掛鉤耳墜,沉甸甸的垂在耳邊像風鈴般的叮噹作響,這使典典必須高高的昂起頭,必須高高的挺起胸,必須暫時忘掉所有的東西走出一種風采和自信。

    其實典典還沒有想清楚,典典沒有想清楚自己應該怎麼辦。大街上的人們看到的那個超凡脫俗的女子,其實內心裡有無盡的空洞有無…wAp盡的茫亂。

    典典在大街上走出一道靚麗的風景,典典感覺到有許多目光悄悄的偷窺著自己,典典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方式。但是典典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裡去,典典覺得這樣的走著時間就也和她一起走過去,這樣,在見到符銳之前的時間裡她就不會因煩躁而瘋掉。

    典典進了一家商場,典典放慢了腳步,五彩繽紛的服裝和琳琅滿目的飾品吸引了典典的注意力。天生麗質的典典小時候最嚮往這些了,可是那時候這些東西離典典是那麼的遙遠。現在典典不一樣了,商場裡的任何一樣東西只要典典喜歡典典就可以購買。

    典典心裡甚至閃過一絲滿足,典典甚至嘴角還掛著一絲滿足的笑容。

    典典走過一家皮草專賣店,那裡面擺著各式各樣高檔的貂皮。典典走到這裡,突然停住了腳步。典典這一生該吃的都吃過該玩的都玩過,可是典典這輩子卻沒有穿過高貴的貂皮。典典歪著腦袋看著裡面的貂皮,典典的眼睛就無法從那兒離開了。

    皮草店的貂皮有原色貂和彩貂,典典從來都是選擇亮麗清新的色彩,但是今天的典典卻想嘗試一下雍容富貴。典典選了一件紫羅蘭色的短貂,那貂面彷彿襯著一層銀粉,稍一晃動就有一層光芒閃過。典典小心的用手接過那件東西,典典的手指剛一接觸到貂皮,立即就感覺到貂毛那種特殊的密度和力度。典典小心的把它穿上。

    典典望著鏡子裡的自己,心裡長長的吸了一口寒氣。太完美了!在紫貂那高貴的銀色光澤下,典典儼然是一個貴族家庭的千金小姐。在那一瞬間,典典的儀容舉止變得考究起來,典典的內心修養也變得優良起來。典典做的是那樣的好,如果典典真的是出生在豪門貴族,典典會比那些自命不凡的千金小姐更優秀,可是老天卻讓典典出生在一個窮人家庭,不得不為了得到一些東西而失去另一些東西。

    典典沒有怨天怨命,典典沒有想那麼多,典典只是想嘗試一下穿貂的感覺,這是很多很多買不起貂皮的女人們夢想的事情。其實典典完全有能力買下這件貂皮,即使典典看到那上面的標價是3萬元人民幣,典典也沒有表現出驚訝,典典在千百度掙了十倍於它的金錢。只不過典典捨不得這樣做罷了。

    典典把短貂還給老闆,典典微笑了一下,典典說我還要多看幾家。

    典典離開了皮草店,典典覺得她心裡可以想別的事情了,至少,她可以把第一次穿貂的感覺告訴符銳。

    沒想到典典回家一看到符銳和茜茜立刻就緊張起來,典典所有的感覺在那一瞬間都蕩然無存。典典聲音發顫的問「化驗結果是什麼?」符銳歎口氣說「哪有那麼快啊,明天才能出結果。」

    典典本來想把第一次穿貂的感覺說給符銳聽,可是她忽然覺得自己是多麼的自私和罪孽。可是符銳卻非常關心典典今天是怎麼過的,符銳問長問短直到把典典穿貂的事情問出來。沒想到符銳聽到典典穿貂有那樣美好的感受,符銳的眼睛居然一亮,符銳說「典典你那麼喜愛它,那趕緊去給你買一件吧,去晚了就讓別人給買走了。」典典笑了一下,典典說「傻老公,我不要,我試一下就行了,今年冬天已經過去了,等明年冬天再說吧!」

    這是典典頭一次這樣開心的笑!對!等到明年的冬天!要不明年冬天也不買,等到後年冬天,要不後年冬天也不買,等到大後年冬天,要不永遠永遠也不買,一直等到兩鬢蒼蒼地老天荒。

    第二天符銳去取化驗結果,典典本來還想再上街去消磨時間,可是典典怎麼也做不出來了。典典跪在客廳的地板上,摟抱著自己的雙肩,把下巴貼在胸前,緊緊的閉著眼睛,渾身哆哆嗦嗦的祈求。茜茜不知道媽媽在幹什麼,茜茜很乖的跟媽媽說「媽媽你是不是病了,如果你病了你就上床休息去吧,我一個人在客廳玩就行了。」典典把茜茜的一隻小手拿在手裡,典典感到這雙小小手是那樣的柔弱,典典都不敢去看茜茜那雙天真無邪的眼睛,典典害怕自己由於愧對這樣一雙清可見底的眼睛而畏罪自殺。茜茜把自己的小手和媽媽的大手比較著說「媽媽的手那麼大,我的手那麼小,但是媽媽的手和我的手長的一模一樣!」茜茜的這句話讓典典突然感到一股寒冷從脊樑骨傳遍全身,典典禁不住渾身顫抖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煎熬,如果符銳再不回來的話,典典真的會瘋了的。

    符銳去疾控中心的時候,符銳是把所有準備都做好了的,現在已經談不上什麼勇氣和承受力,無論是什麼樣的結果都不得不接受的。符銳也感覺到自己像在雲霧裡行走,符銳想典典曾經也是這樣走過去的吧。

    符銳把最壞的結果都想好了。

    符銳在窗口的那個塑料筐裡順利的找到了自己的化驗單,茜茜的化驗單就緊緊的挨在它身邊。兩個化驗結果都是陰性,父女倆都是正常的。然而在那個小小的塑料筐裡,符銳卻永遠也沒有找到典典的化驗單。

    符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家的。

    典典聽到開門聲,典典像被針紮了一下那樣渾身一顫,典典抬起頭,典典看到符銳慘白的臉和一臉的絕望。典典感到自己已經神志不清了,典典感覺到自己正在經歷一個死亡的過程。

    典典在恍惚中聽見符銳說「我和茜茜都正常。」典典迷惑的抬起頭說「符銳你再說一遍。」符銳一字一句的說「我和茜茜化驗結果都是正常。」在那一瞬間符銳看到典典幾天來臉上的烏雲消失的無影無蹤,典典臉上飛著紅霞,典典臉上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巨大幸福,典典驚喜的說「真的嗎,太好了!太好了!」符銳看到典典不顧一切的朝自己撲過來,符銳聽到典典嘴裡不住的說太好了太好了,符銳聽到典典嘴裡發出那種熟悉的嗚嗚的哭聲,只有頭頂那盞常年不熄的日光燈才會發出的嗚嗚的哭聲。

    這一天典典的心情特別好,好像有一種無比輕鬆的感覺,但是符銳總覺得典典的眼神裡還藏著一絲失望,其實符銳心裡也藏著這一絲失望,符銳甚至覺得如果自己也有一個同樣的結果,那麼自己的這一絲失望也許就會沒有了。

    茜茜今天受到了媽媽的感染,心情也特別的好。吃完晚飯,茜茜看著爸爸撒嬌,茜茜說「爸爸,你先把我抱到小床上去,再過來把媽媽抱到大床上去,然後我們一家人邊講故事邊睡覺!」符銳呆呆的問道「茜茜是小孩,爸爸可以抱,媽媽是大人,為什麼也要抱呢?」茜茜歪著腦袋想啊想,怎麼也想不出一個合適的理由。這時侯典典的眼睛一亮,像一個天真的小孩那樣說「因為媽媽有病呀!」符銳猛的感到一陣難忍的心酸,符銳轉過身去,等眼眶裡的淚水干了以後,才微笑著轉過頭來。符銳把茜茜和典典一個一個的抱到床上,像抱兩個心肝寶貝一樣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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