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幸福的家庭的符銳,顯得精力特別旺盛,他對工作的幹勁,使人懷疑他要突擊入黨,他的許多同事們對此惶惶不安。
還有一件讓符銳惶惶不安的事情是典典的月經沒有如期而至,符銳一時還弄不清這件事的全部內涵,他一想到這件事就會腦袋一片空白。
工作也突然繁忙起來,符銳他們接到省行的通知,要全部更新現在的網絡系統。2000年中國金融系統普遍還在使用x25協議和x25專線。X25協議是上世紀70年代國際上使用的一種數據傳輸標準,它的特點就是速度極慢出錯率極高,符銳他們那些年為此大傷腦筋。儲蓄網點每發生一筆業務,都會向省行計算機中心發出信息,省行計算機中心接受信息後修改自己的數據庫,並返回信息,網點的主機得到返回信息後,也修改本地數據庫,使本地的數據庫和省行計算機中心保持一致,並在營業終了同省行對賬,如果相符就可正常下班,如果不符就需要把一天所有發生的業務逐筆檢查,直到找到出錯的那一筆,並且把它改正過來。當時省行規定,無論在什麼情況下,每天各個營業網點必須在晚上030之前解決當天發生的錯誤,否則將全省通報批評並且罰款。那時候符銳和他的儲蓄所朋友經常是加班加點,挑燈夜戰的,他們的友誼真的是在工作中建立起來的。
X25在線路上使用銅纜,可靠率極低;在協議上使用x25協議,跟誰也不兼容。華夏銀行使用的uix操作系統根本就不提供x25協議,每一台機器都需要專門安裝配置x25協議,任何一種操作系統也不會為x25這種落後的協議提供。x25的網卡也是專用的,沒有任何一家電腦公司出售這樣專用的網卡,如果有一塊網卡壞了,你無論出多少錢跑多少路也不可能買來一塊能替換的網卡。在互聯網如火如荼的今天,tp/ip協議早已經成了世界的主宰,這已經是整個網絡世界的通用語言,任何一種操作系統都內嵌tp/ip協議,同時光纖也早已鋪遍了地球上的每一個角落,誰還會堅持那種孤僻的協議呢?符銳他們此次更新的內容就是用tp/ip協議代替x25協議,用光纖代替x25銅纜。
你可以想像,如果人們都在講普通話,只有一個家庭在講文言文,而且他們出門也說文言文,那麼這家人如何融入到這個社會呢?如果說這一家人個個都是傳說中的超人,他們使用的任何東西都比外面的先進,那麼倒可以任他們去吧,問題是他們使用的任何東西都比別人落後,而且他們還要頑固,就像廁所裡的石頭那樣又臭又硬。
為什麼要兼容呢,因為兼容的東西可以和其它所有的東西交流,這樣才能保證他和外部工作時的正常協作。你可以保留你的傳統,但是你必須有兼容的方式。你可以說著你的家鄉話,你也可以燃放鞭炮,但是你不要到白宮門口放二踢腳,因為它看起來和地對空導彈完全一樣。
符銳他們從上級行領來了大量的路由器、交換機、商用電腦,通訊公司也把光纖扯到了每一個網點的櫃檯下面,大規模的生產線升級就開始了。
符銳他們科技處有0個人,而真正傻幹的就他一個人,他也不知道是對計算機感興趣還是天生就是幹活的命,總之,他也沒有被則仕科長明確的任命、也沒有被其他的同事拜託,反正他就默默的承攬下了所有的工作。
白天網點要正常營業,所有的切換工作都是在晚上完成的。通訊公司的工程師看到光端機正常之後,就把符銳他們拋棄不管了,正如baum所說,通訊公司的所有財產就到此為止了,所以剩下的事情就是符銳他們的了。
符銳選了明子他們儲蓄所作為第一個切換網點,符銳和明子、利子、胖哥那些哥們,就忙開了,如果順利的話,應該設備安裝上就能正常工作,但是這樣順利的事情通常很少。
不知幸運之神到底想幹什麼,在第一個試點的第一個網卡就安裝不上。uix的網卡不多,安裝也比widows麻煩,系統每次在漫長的連接內核之後總會提示找不到初始化文件,最終導致重建內核失敗。符銳每次咚的一下看到那個錯誤提示就感到心臟也咚的錯誤跳了一下。
符銳被這個狗屁uix網卡折騰的氣急敗壞。還好,一般來說,電腦用戶都比電視用戶更有耐心,如果電腦用戶象電視用戶那樣苛刻甚至於象球迷那樣暴躁,那麼電腦公司一定會因為電腦被不斷砸壞而大發其財,當然,這也是顯示器要求比電視做工結實的一個原因。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最後符銳只好去讀安裝程序shell代碼,這一讀不要緊,原來安裝程序要求必須把所有文件放在/et目錄下,否則安裝就會在耐心的等待之後咚的一下跳出那個導致心臟疾病的錯誤提示。
如果任何一個安裝程序都必須放在et目錄下那不把/et目錄搞亂了嗎?任何一個有經驗的用戶也不會這麼做。這是哪個廠家寫的代碼?這是台灣一家在東莞的獨資企業生產的東西,如果說中國是世界工廠,那麼東莞就是工廠裡的工廠,那邊的年輕人敢跟世界上任何一家頂尖企業合作,生產出一些諸如咚的一下跳出一堆錯誤提示的產品,符銳有好幾位同學就在那邊幹這種事情。
符銳修改了安裝代碼,網卡很快安裝成功。以後的路由器、交換機是異常順利的。這兩樣設備是由令中國人驕傲的華為公司生產的,在計算機領域只有低調的中國華為可以讓世界IT企業刮目,只有他們真正擁有先進的科技和自己的知識產權,雖然國人大多不知道他們,國人知道的是那些整天在電視上大打廣告、只會生產機箱然後在上面貼上名牌的鐵匠鋪子。
整個設備安裝完畢以後,符銳pig了一下省行的前置機,立即看到網速是以前的數十倍,並且網速均勻,沒有丟失數據包的現象。符銳登陸到省行指定的一台服務器,從那兒取回一個打包文件,一兆的文件十幾秒就取回來了。要是放在以往,不要說速度,就是能正常取回來就燒高香了。符銳讓明子他們去終端上做了個通訊測試,明子他們幾乎沒有等待就得到了返回信息,就像使用本地機器一樣,明子他們干了快十年的儲蓄工作,從來沒有用過這麼快的通訊系統,簡直高興的都快瘋了。其他那些哥們都跑來測試,都激動的要命,都讓符銳明天就給他們升級。符銳這下可以裝一把了,說「先去吃飯,別著急,每個所都會升級,我會安排好的。」
已經是晚間點多了,這些人才呼啦關燈關門,跑出去吃飯喝酒了。這樣的飯局行裡是報銷的,符銳他們就心安理得的大吃大喝起來。
符銳回到家已經是半夜點多了,典典在被窩裡還沒有睡實,等符銳鑽到被窩裡,她就開始一下一下的抽泣起來,典典說符銳才結婚一個月,就跑出去花天酒地,就不理她了。符銳抱著典典的身體,用充滿酒氣的嘴親著她的臉,告訴她工作中遇到的問題和怎樣的解決,告訴她升級成功後每個人是怎樣的興奮。典典說「看你興奮的樣子,你見到你老婆怎麼沒有這麼興奮呢?」典典的這句話立即刺激了符銳,符銳說「電腦是我的命,見到你我就不要命了!」典典著急的說「符銳你慢一點,我現在好像懷孕了。」符銳才不管那個呢,符銳邊和典典雲雨邊說「別人懷孕以後都變得不好看了,你還這麼漂亮,你哪像是懷孕的樣子啊?」典典邊和符銳雲雨邊說「我真的好像有了,我月經該來也沒有來了呀,你動作幅度小一點好嗎?」符銳立即溫柔起來,自己還在逗自己我就當典典真的懷孕了吧,我要輕輕的,不要驚動了典典肚子裡的小寶寶。這個符銳想是這麼想,其實他根本就沒有弄明白典典懷孕了對他和典典意味著什麼。
符銳早上起來,看見典典在廁所半天也不出來,符銳不敢象伴郎那樣推門,符銳輕輕的敲廁所的門,典典在裡邊把門打開了,符銳看見典典穿著一件藍色的吊帶睡衣,低低的裸露著後背,典典抬起頭用一種極其可憐巴巴的目光看著符銳,她的臉被凌亂的黃發遮掩著,有幾縷頭髮粘在她的嘴角,典典臉上的皮膚和背上的肌膚是那樣的光滑細膩,典典的臉顯得瘦了許多,鼻子也又瘦又尖,下巴也又瘦又尖,嘴唇也又瘦又尖,典典蹲在馬桶邊,就用這種可憐巴巴的目光看著符銳,一眨一眨的。符銳撲上去抱住典典,急的大聲問「典典,你怎麼了?」典典有氣無力的說「我可能真的懷孕了。」剛說完,又轉過去對著馬桶乾嘔。符銳一手把典典的頭髮抓在手裡,另一隻手輕輕的握成拳頭在典典的背上拍打,這樣的鏡頭如果被人偷拍的話,絕對可以作為家庭暴力的證據在法庭出示。符銳這樣拍打著典典的背,人如同在雲中霧中一樣,根本就搞不清楚自己是在幹什麼。
典典懷孕了嗎?典典也會懷孕?像這樣楚楚動人的女孩也會懷孕?符銳能讓典典懷孕?符銳有這種本事?符銳就上回那一下就讓典典懷孕了?那一下跟符銳以前那麼多下也沒有什麼不一樣的感覺呀?如果每一下都會懷孕的話那麼……
符銳會有一個孩子?別逗了,符銳自己還是孩子呢!那個孩子會像符銳、並且還會像典典,一個人怎麼可能同時長的像兩個人呢?符銳突然背脊樑嗖的涼了一下。
符銳上下打量著典典,一個有鼻子有眼有胳膊有腿的娃娃就會從典典的身上出來!符銳恐怖的朝後一退,驚慌的看著典典,典典也轉過身,用那不變的可憐巴巴的眼睛看著符銳。符銳看著典典的眼,典典太可愛了,典典太美了,如果典典生個孩子、並且孩子長的象典典,那麼事情就不會那麼可怕了。符銳最後這樣想。
符銳摟著典典的肩膀說「典典,你這樣太冷了,趕緊去床上躺著吧,別涼著身子,去我給你做飯。」符銳就把典典抱起來,盯著她的眼,把她抱到床上,用被子把她仔細的裹住,只露出一張可憐巴巴的臉,親了它一下,去做飯去了。
符銳來到行裡,把晚間要去升級的設備先配置完畢,在單位先測試一邊,然後再拿到儲蓄所,免得出現昨晚的情況。符銳在辦公室模擬儲蓄所的工作環境很煩瑣,需要擺一大堆設備才能夠真實再現,但是符銳卻從來也不覺得心煩,符銳平時幹別的東西常常想偷工減料,尤其在干家務時特別突出,但在工作上卻從不這樣。
符銳在工作的時候,從來也沒有苦和累的想法,別看他穿著西裝革履,哪邊的網線不通了,他鑽桌子嗖的一下就進去了,這是符銳小時候在西瓜地偷西瓜時練就的,如果沒有這麼利索早就被看瓜的大爺給逮住了。符銳爬房頂鋪網線也是嗖的一下就上去了,這是符銳小時候爬白楊樹練就的,十多米高兩下三下就爬到了,如果象蝸牛那樣白天爬兩米、晚上滑一米,等符銳爬上麻雀蛋就變成麻雀飛走了。符銳已經這麼大的人了,又是在銀行這樣一個體面的單位,就像根本不知道什麼是髒和累一樣,他的這些舉動跟銀行的員工非常不適應,有損銀行形象,跟外地來搞建築的非常相似,因此別人懷疑符銳小時候是過過苦日子的,懷疑符銳的出生是非常低賤的。別人猜的很對,符銳卻對此毫不在意。
符銳今天給家裡打了個電話,符銳把典典的情況告訴了媽媽。符銳的媽媽對符銳這麼快就結婚懷孕還是可以接受的,總比哪天一開門看見符銳領著一個陌生的女人和一個陌生的娃娃要強得多。
但這件事情不能直接跟符銳他爹說,說了以後他老爹又要和他斷絕父子關係了。
符銳媽對典典的懷孕顯得非常高興,這種高興是很明確的高興,不像符銳那樣說不清道不明的高興。符銳看到媽媽是這樣的高興,才逐漸使自己的高興清晰起來。原來老婆懷孕了應該是這種的高興呀!
符銳上班的日子過的是很悠閒,符銳非常喜歡自己的工作,他在做他願意的事情,所以他很投入也很有回報,符銳年年都是行裡的先進工作者,但符銳就是有一點非常要不得,就是他思想上不求上進,他不去積極入黨,雖然領導找他談過話,誘導他抄了一份入黨申請書,但卻沒有寫過一份思想匯報,因為他低級趣味濃厚的思想實在是沒有什麼可以匯報的。
而符銳的同事們大多不這樣,他們很少有符銳那樣刻苦工作的,但他們不但寫入黨申請書,還不斷的寫思想匯報,真不知道這些人整天不幹工作匯報的都是些什麼。不過這些人因此雖然年年不當先進工作者,但都很快把黨入了,看著同事們一個個成了後備幹部,符銳從來都不怨自己智商低下,從來都對別人嗤之以鼻。
符銳下午給韓一財務處去了電話,典典在那邊悠悠的說「符銳,你今晚能早點回來嗎?」符銳怎麼也無法狠心拒絕,符銳知道今天有充分的準備,不會再像昨晚那樣出差錯。符銳其實是在猶豫他的那幫儲蓄所朋友,他們都在等他吃飯喝酒呢!如果是大部分結婚的男人,他們會撒謊騙老婆,然後去和朋友們玩,在這樣加班的情況下就更可以堂而皇之的編理由了,但符銳沒有那樣做,與其說符銳是個好丈夫,倒不如說他好色,因為典典這樣的女子不但美麗還特別有味道。如果說一個好色的男人把這個色定位在他老婆身上,那麼他的老婆一定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如果他專門不把這個色定位在他老婆身上,那麼他老婆一定是世上最不幸的女人。符銳這個男人就把色定位在典典的身上了,所以典典認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符銳跟典典說「典典,我一定盡量早點回來。」典典就無奈的歎了口氣,看樣子典典對符銳今晚的早歸是不抱希望了。
符銳還沒有下班就找行裡的車把設備都運到利子他們儲蓄所了,為什麼要先到利子他們所呢?應為利子在鬧洞房時暗中幫助過符銳,所以符銳要把快捷先讓利子使用。看來符銳也是一個不講原則的人。
符銳坐在利子他們所,就開始胡吹瞎侃了,工作沒有談多少,盡談一些錢怎麼不夠花、酒怎麼喝不醉、片怎麼看不夠、拍馬溜須怎麼一看就吐了等等。等一下班,其他那些哥們就陸續來了,他們不是來幫什麼大忙的,他們是來陪符銳幹活的,他們都坐在桌子上打撲克吹牛,根本就不像銀行員工,就像街裡那些游手好閒的混混或退休了坐享清福的老頭老太太。但是他們感到這樣特有意思,符銳也非常感謝他們來陪他加班,符銳也不想想別人都是有老婆孩子的,別人老婆孩子是怎樣的在家中等待。符銳這個自私且考慮問題簡單的人就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問題。
明子大談他們所升級以後速度是如何的極速「你根本就沒等待,它就已經返回了信息,就跟使用本地計算機一樣,我終於知道計算機比人快了。」這些哥們雖然都叫符銳先給自己的儲蓄所升級,但不論符銳怎樣安排他們其實都不會生氣,他們甚至想讓這個升級永遠不要成功,他們好天天在一起喝酒吹牛。
符銳的這些儲蓄所朋友把大把大把的時間用在和符銳混上了,他們玩的時候是無比的高興,他們的青春和符銳的青春一樣就這樣相互消磨過去了。也不知道人生命的意義在於什麼,如果一輩子都能這樣歡快的度過是否就算是一個美好的人生。也許大多數人是這樣過的,並且他們未必就能真的這樣永遠快樂下去。人的一生就短短幾十年,最有活力最有意義的可能也就是符銳和他的儲蓄所朋友們消磨的那些年。符銳自從離開校園進入社會,他就感到時間以加速度的方式前進,符銳在和朋友們醉生夢死的時候,符銳怕敢細想人生的意義,也許符銳在單位裡早看清了前途只不過是這樣一步一步的靠,把前輩靠退休了,自己好去接班,等自己也變成了前輩,又被後來的晚輩靠。符銳這種淡淡的憂傷其實還是一種理想,他根本沒有想過,他把前輩靠退休了,他的同輩還等著接班呢,並且他的同輩並沒有像他那樣以努力的工作來彌補思想的落後,人家做的是恰恰相反,人家是以先進的思想來彌補工作的落後,因此符銳怎能和別人競爭呢?符銳頂多當先進工作者當標兵當突出貢獻個人,而這也就是他會的那麼一點點可憐的東西了,人家單位需要的是什麼,人家需要的是人才,需要的是高級管理人才,需要的是往下能管理你符銳往上能被領導管理的人才。
所以符銳的『靠』是荒唐的理想主義,他根本就沒有去看他的同輩們在做什麼樣的準備。
也許符銳內心深處也知道這些,也知道不是人家對手,所以就自動放棄,所以他才會那樣的和儲蓄所朋友抓緊時光及時行樂。
符銳這次的升級異常的順利,其實他做了大量的準備,這種順利是意料之中的事。符銳照例領哥們去附近的館子大吃大喝,今天符銳和往常不太一樣,符銳不是大碗喝酒大塊吃肉,而是大塊吃肉大碗吃飯,別的哥們就不高興了,別人說「你符銳有什麼特殊的,人家都在喝,你怎麼就不喝了呢?」看來雖然人人都在盡情的喝酒,但誰也不想佔這個便宜,都想讓大家把要來的酒平攤著喝下去。那不要酒不就行了嗎?不行,這樣是不行的,酒必須要,也必須喝,雖然誰喝了都難受,但酒是永遠都不能不喝的。因為喝了酒,人就可以無緣無故的成為朋友;喝了酒,人就可以無緣無故的把知心話說給其他人聽;喝了酒,可以想起一些平時想不起來的東西;喝了酒,可以忘記一些平時忘不記的東西;喝了酒,可以讓靈魂出竅和自己對話;喝了酒,可以魂歸來兮找到那個久違的自己。
因為上述種種原因符銳他們每次必喝,每喝必多,符銳他們都是這樣醉醺醺的回家上床睡覺的,噢,對了,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喝了酒,可以睡平時睡不著的覺!喝多了嘛,想不睡也不行啊,大冬天的就有想不睡也不行的,結果倒在雪地裡一睡就是永久了。這樣的事情每年在寒冷的渤海城都有發生。
符銳今天就沒有喝酒,因為符銳要馬上回去看他尋死覓活娶來剛剛有身孕的典典,還有典典那迷人的一切,他就不想喝酒了,可是符銳從來不是這樣的人,所以他的哥們是無論如何也會不放過他的。
符銳還沒有喝酒,就像平時喝多了酒那樣,舉起一杯二兩五的杯子,直起腰來。符銳在這種情況下是要說平時不敢說的話了。符銳說「梁山泊的各位弟兄們,今天我老婆懷孕了,大家都來恭喜我吧!」符銳的這幫哥們就起哄的說「同喜,同喜。」符銳說「同喜個屁,是我喜,你們恭喜,什麼同喜同喜。」這幫傢伙就開懷大笑。符銳接著說「梁山泊的各位弟兄,我孤身一人來到渤海城打拼,全仰仗各位兄台的推捧,我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了,我已經是三個人了。」明子就怪怪的說「那是你自己幹的,我們也幫不上忙啊!」這夥人又開懷大笑。符銳哈哈大笑,咕咚一口把一杯乾了,把酒杯底朝上的給各位看。這幫哥們一看,符銳今天發虎啊,二兩五的杯子也敢幹!誰還敢跟他叫號啊。
符銳這個不要臉的傢伙其實耍了一個小心眼,他剛才吃那麼多飯就是要準備等一會喝酒的。其實符銳是個小聰明的人,他在酒桌上耍這麼個低級的聰明,又沒有少喝一杯,有什麼用啊,呆呵兒。
符銳把這杯酒乾了,自己又給自己到了一杯酒,按理渤海城是不允許自己給自己倒酒的,誰要是敢給自己倒酒,就要被罰一杯。可是大家看符銳發虎,就不敢招惹他了。符銳也沒有督促別人喝乾自己的酒,就又舉起酒杯說「各位梁山泊的弟兄們,我老婆現在獨自一人在家,妊娠反應,滴水未進,我要回去陪她。」別人還沒有明白過來味兒,符銳就又一仰脖乾了一杯。然後又要自己去倒酒,這下大家都反過味兒了,都撲上來搶酒瓶搶酒杯符銳你幹什麼你,你家裡有事你就說呀,誰家沒有個大事小情,這種情況誰還能攔著你不讓你走,符銳你不能喝了,你趕緊收拾收拾滾回家吧,等你老婆把孩子生完了再好好喝行不行。
符銳說「既然各位弟兄這樣體諒我,我也就心領了。你們慢慢喝,我去把賬結了。」這時候就再也沒有人去攔著他了。
符銳出門打了個出租車回家了。符銳一進門就看見典典一個人孤單的坐在床上,呆呆的看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驚喜的說「你這麼早就回來了!」就慢慢的迎上來,一扭一扭的走到符銳的面前,仰頭看著符銳的眼。為什麼要慢慢的迎上來呢,懷孕才一個多月,就這樣的行動不便,太誇張了吧!符銳覺得一點也不誇張,甚至沒有懷孕也是可以一扭一扭行動不便的!符銳就喜歡典典那樣。所以說像符銳這樣可笑的人,常常是讓人又恨又氣,恨不得能扁他一頓,但典典就不恨也不氣也不會扁他,她覺得符銳這樣挺好的,即使再可笑一點也是能接受的。所以說針尖對麥芒王八看綠豆,這兩個要命的就要這樣往死裡整,你們看出腦溢血也沒招兒!
符銳拉著典典的手凝視著她雙雙走向雙人床,就像跳探戈那樣,他們這樣的姿勢和步伐,稍稍聰明一點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們私下裡配合過探戈。其實這兩個土得掉渣的窮孩子,上哪去跳那麼高雅的國際舞呀。
典典正如符銳所說獨自在家,妊娠反應,滴水未進。典典說她什麼都不想吃,就想吃他。
符銳嚴肅的告誡典典為了他,為了她,為了肚子裡的他她她,你要吃我也是可以答應的,但不能把媽媽吃了爸爸這個壞消息告訴孩子,否則會把天真無邪的孩子給嚇著。
符銳給典典做了碗荷包蛋,用奶粉濃濃的泡了,看著她一滴不剩的喝完。符銳之所以做出這樣不倫不類的東西,是和他小時候在新疆喝牛奶喝羊奶喝酸奶長大有關。典典雖然在黑土地上長大,從來沒有去過戈壁草原,但她彷彿前世去過那個遙遠的地方,她對那兒的一切都有一種莫名的熟悉和認可。
這一夜,符銳睡得非常踏實。典典卻無數次的上廁所,她喝了符銳做的奶粉泡蛋,腹瀉了。典典對符銳這樣的關懷已經習以為常了,典典只在心裡小聲的說符銳我操你媽,我是你的,你隨便怎麼整我都可以,只要你不把我整死就行了。
在接下來的半個月裡,符銳在典典和儲蓄所朋友們的爭奪下兩邊跑,折騰的真夠嗆。還好工作成績是顯著的,二十多個儲蓄所一個接一個的都升級完畢,每一個儲蓄員工和儲戶都體驗到了銀行承諾的方便快捷。技術資金的投入給銀行帶來了良好的影響,也使客戶對華夏銀行的網絡評價高於其他各家銀行。從省行到基層行,都非常重視這次升級,投入的經費也很充足,符銳他們每次出去吃飯花個一二百行裡也都給報銷了,只不過符銳的加班沒有得到一分錢的加班費,這主要是因為符銳不會和領導哭窮,如果符銳會像其他人那樣一會兒說身體不好一會兒說精力不夠甚至再裝上兩天病,行裡就立即會注意到他,更何況典典懷孕在家,符銳滿可以把這些情況跟行裡反映,行裡怎麼也會考慮考慮的,但符銳天生是幹活的命,他大腦不是比別人少點東西就是比別人多點東西,只不過多出來的這點東西只會產生副作用罷了。
但不管怎麼說這次升級是極其成功的,領導們的認可是有的,同事們的認可也是有的,對社會的影響也是肯定的,但最重要的是符銳和他那些儲蓄所朋友在這種工作中既做了貢獻也娛樂了自己並在共同工作中進一步加深了友誼。符銳沒有更高的覺悟,他覺得工作著並快樂著就是最好的心裡狀態。
在最後一個儲蓄所升級成功之後,符銳和他的那幫儲蓄所朋友們快樂了一夜,他們都喝多了,說了許多平時沒有說的話。這些儲蓄所朋友們說了他們近十年來對華夏銀行的複雜感情,他們看到華夏銀行從最初的手工記賬到全市聯網再到地區聯網再到全省聯網,看到華夏銀行從幾十人到幾百人的發展過程,他們是華夏銀行最基本最底層的員工,並且在社會上以華夏銀行為榮並時刻維護著它的形象。但是由於他們是華夏銀行招來的非正式員工,他們又沒有各種複雜的關係網,當然如果有複雜的關係網早就像行裡的許多員工那樣轉正了,所以直到現在他們還工作在銀行第一線卻享受著最低的待遇。符銳每當在這種時刻,就覺得很不好受,他只有同情和安慰那些心情沮喪的朋友們,鼓勵他們說華夏銀行最終會讓他們轉正,而行裡的其他員工,甚至是那些通過後門進來通過後們轉正的員工,都根本不會同情和理解他們,那些素質低下的員工忘了自己曾經也是他們中的一員,他們除了輕視別人以外是不會換位思考的,也許能夠換位思考的只有符銳這樣的人,因為符銳天生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社會底層。
儘管在這個慶祝的夜晚儲蓄所朋友們說了許多喪氣的話,但最終還是被酒精和工作的愉快帶動了氣氛,他們最後又唱歌又跳舞,把這種慶祝的氣氛烘托的熱鬧非凡。
慶祝結束後,各人回到自己的家中,不知每人都是怎樣總結自己的得失的,也不知每個人都是怎樣的心情看待華夏銀行的命運的。也許,每一個人的想法都是一樣的,每一個人都希望華夏銀行的前途越來越好、每一個人的待遇也越來越高。
回到家中,典典非常理解這次慶祝活動,她的妊娠反應也沒有以前那麼強烈了,她安靜的睡在床上,把雙手輕輕放在孕育的地方,也許典典肚子裡那個小生命已經會交流感情了,它可以幫助符銳去陪伴孤單的典典。
在2000年的初冬,在人類這個千年等一回的神奇年度裡,有一種叫作『花大姐』的昆蟲襲擊了整個渤海城,這絕對是自然界的一種奇觀,鋪天蓋地的花大姐隨風而來,她們席捲了渤海城每一個人的心靈。這些有著美麗外衣的昆蟲從任何一個可以進入的地方,進入到任何一個可以進入的地方,世界的每一個角落都留下了她們的身影。不知道生命對於這些小小的昆蟲意味著什麼,這些小小的昆蟲不呆在它們應該呆的地方,卻蜂擁的來到人們居住的地方尋找溫暖。惱怒的人們用盡一切辦法驅趕它們,它們從一個地方轉移到另一個地方,它們把自己的屍骸灑遍了整個渤海城。人們用塑料袋把他們的遺體集中起來,再把它們搬運到垃圾場焚燒,各種交通工具也把它們成片成片的碾成肉醬,在交通要道上鋪了厚厚的柔軟的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