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銳正在班上工作,則仕科長神秘的說要找他談話。符銳覺得單位的事情根本就沒有任何神秘可言,不就是那些真真假假、爾虞我詐的伎倆嗎,一點也不用保密。
這回則仕科長跟符銳說的還不是工作上的事情,則仕科長跟符銳說的是生活上的事情。則仕跟符銳說,你父親今天給我來了電話,我們在電話裡談了很長時間,你父親把你們家的經歷和你現在的個人情況都跟我談了,你父親在電話裡是老淚縱橫啊,我平時只知道你不懂事,沒想到你不懂事到這種程度。我直截了當的問你,和你住一起的那個女孩是個小姐吧?你別騙我,你也騙不了我。俗話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你怎麼能去找一個婊子呢?我說符銳啊,你的腦袋是不是被驢踢了,你去找一個婊子,你這不是丟你祖宗八輩子的臉嗎?你不是我弟弟,如果你是我弟弟,我操你媽我馬上一拳打死你!
則仕的話還沒有說完,他真的看到一拳夾著一股風迎面撲來,則仕根本就沒有趔趄的摔出去,而是應聲倒地,如果不是這樣的一下就讓腦袋著地,那麼則仕科長肯定會跳起來和符銳搏鬥,但是符銳確實是做到了這一點。則仕哆嗦著扶地站起來,則仕不能確信符銳那一拳是打在臉上還是腦殼上,但是能確信骨折了,並且還能確信符銳有精神病,否則一個正常人是不會有這麼大的爆發力。
則仕跑掉了。符銳這回確實是瘋了,符銳把電話打到老家。這個忤逆不孝的符銳跟他爸說我操你媽,你是不是把我的事情都告訴我們科長了,我現在把我們科長打了,你再去告訴我們行長吧,我再去把我們行長打了,你再去登報吧,我上街見人就打。
符銳他爹一聽,傻眼了,不會說話了。完了,全完了,兒子打了當官的,這下全都完蛋了。
符銳扔下電話,發瘋了,跑到營業室就把他爹給他匯的3萬塊錢退了回去,你不是要我用這錢為你結婚嗎?我給你結個屁!
符銳匯完錢就往寢室跑,符銳想去典典那兒得到一些安慰。符銳剛跑到大街上,一看到滿街的陽光和來往的人流,突然清醒了,突然害怕了,符銳已經不是十年前那個打打殺殺的問題少年了。
如果剛才自己把則仕打死了,那麼自己是不是應該立刻去找典典逃跑。如果沒有打死呢?行裡肯定會處分自己,或者直接就把自己開除掉,至少典典是不能在行裡的寢室住了。如果典典搬出去住了,自己現在和典典可能是夫妻吧,那麼自己也不能和典典分開住,那麼以後去哪裡住呢?如果工作沒有了再怎麼打算呢?
符銳想來想去,覺得現在把這麼令人擔憂的事情告訴典典只有讓典典也擔憂,算了吧,事情已經發生了,後悔也沒有用了,先瞞著吧,能瞞多長時間算多長時間。
符銳跑到一個儲蓄所去呆了半天。像正常下班那樣按點回到了寢室。
還好,只要符銳和典典這兩個人在一起,就會把什麼都給忘了。這兩個人一起端碗、一起夾菜、一起吃飯,跟一個人似的。其實這兩個人只要在一起就行了,互相看著都能過一輩子,吃飯都是多餘。
吃完飯,典典說她今天不想去上班了,以後也不想去上班了,她就想在家裡陪著符銳。符銳說他也一樣。
這下好了,這兩個無聊的小傢伙就坐在一起,面對面的就那麼互相看,看到後來,符銳還沒有誇典典漂亮,典典卻先誇起符銳。典典把臉湊到符銳跟前,仔細看著符銳的眼,典典說「你的眼睛真的好漂亮,你的眼睫毛那麼長,要是長到我眼睛上就好了。」說著就用手去拽楊堅的眼睫毛,拽了一下突然靈機一動說「符銳,我把你打扮成個女孩子吧,看看你變成女孩子有多好看。」符銳也感到挺新奇、挺刺激,那麼就讓典典給自己打扮打扮吧。
典典給符銳打扮了好長時間,搽了描、描了搽,不時正著臉瞅一會歪著臉瞅一會兒,過了好長時間,典典實在沒有別的招數了,撇撇嘴,一臉的無奈,說「只能這樣了。」然後再遠遠的看了一眼,看得心撲通撲通的跳,也不敢正視符銳,就拿鏡子讓符銳自己看,符銳本來以為會有驚人的效果,結果一看,鏡子裡的『她』非但一點也不好看,簡直不是一般的難看。符銳的頭皮麻了一下,沒敢再看第二眼。女性的美是纖細、柔和、小巧,而符銳濃濃的眉,大大的眼、高高的鼻子,寬寬的嘴,粗粗的皮膚,那有美女的特徵呀。符銳趕緊去洗臉池拚命洗呀洗,洗了好半天才出來,符銳用毛巾使勁把臉擦乾淨,在鏡子裡照了照,確信還是原來的他,才出來見典典。典典其實剛才也被符銳的樣子嚇了一跳,還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現在看見符銳又英俊的出來了,才轉憂為喜。
接著,這兩個人在家裡放開了玩。玩俄羅斯方塊,兩個人對打,輸一局脫一件衣服,最後兩個人都脫的光溜溜的,還沒有一點廉恥感,還繼續打,輸了就掐,有時掐輕了有時掐狠了,掐的紅一塊紫一塊的,然後就生氣,然後就動手真打,打的不可開交,打著打著就打到一團去了,符銳就乘機把典典**了。典典受了欺負,生氣的說「你個死符銳,你**我,我去告你。」符銳說「你是我老婆,我**我老婆法院管不著。」典典說「誰說的管不著,還有婚內**罪呢!」符銳看著典典,典典說的是那麼自然,就像符銳和典典真的是天經地義受法律保護的夫妻那樣。
第二天,符銳還是去儲蓄所躲避,硬著頭皮在儲蓄所混了一整天,等到下班了,可以馬上見到典典了,符銳的心情才立刻輕鬆起來。
晚上下班回到寢室,典典和符銳吃完飯,典典還記著昨天說過的話,真的就不去上班了,早早的就鑽在被窩裡不起來。符銳怎麼去拉也不行,最後符銳沒有辦法就也鑽到被窩裡和典典耗著。典典在被窩裡根本就不是睡覺,兩個大眼睛亮亮的睜著,鬼精鬼精的樣子。典典跟符銳說「喂,我今天想喝酒,你去給我買一點酒吧。」符銳很少看典典喝酒,符銳也很長時間沒有喝酒了。所以符銳非常興奮。典典告訴符銳去買紅葡萄酒,還要去買兩個高腳杯,還要買幾樣小菜,還要買香煙。
這個符銳和典典都沒有出生在什麼富貴人家,幹嘛喝紅葡萄酒呢?還要用什麼高腳杯喝!這個典典是怎麼想的啊。
符銳對典典可沒有什麼疑問,叫買啥就買啥,一點也不覺得不妥。
符銳和典典在一張小桌子旁,面對面的拿高腳杯喝紅葡萄酒。其實符銳和典典都有酒量,不但能喝啤酒,還能喝白酒,而且都能大口的喝白酒。葡萄酒本來是小口抿的,可是符銳和典典卻不是這樣喝的。兩個挺粗的人,做事一點也不符合自己的身份,拿高腳杯喝紅葡萄酒,不時的一口幹一個,是不是有點太幽默了。但是這兩個人一點也不覺得幽默,他們覺得非常溫馨、非常浪漫。
在這個家徒四壁的二人世界裡,符銳聽到頭上那盞日光燈嗚嗚的哭著,這是符銳永久的忠實的朋友,不論他走到哪裡,在他孤單寂寞的時候總有這樣的嗚嗚的哭聲伴著他。這淒慘的聲音象沙場上的號角,它使符銳恐懼使符銳絕望,它能激起符銳無比的潛力,使符銳為了自己的生存而不懈的戰鬥。為什麼在符銳和他的愛人相依相偎的時候,頭頂一樣會傳來這樣嗚嗚的哭聲呢?
符銳和典典在慘白的日光燈下,注視著自己心愛的人,拿著高腳杯,一杯一杯乾著紅酒。典典點了一根煙,深深的吸了一口,彷彿有許多許多東西需要把它咽到肚子裡去;過一會兒,典典又把那口煙長長的吐出去,彷彿要把許多許多不願意留在身上的東西吐出去。這個80年代出身的小姑娘也同70年代出身的符銳一樣有過太多幸福家庭沒有過的經歷。
今夜典典的臉上帶著一種濃濃的醉意,如果西瓜切開了是這樣的顏色,那麼無論多少錢買的都要退貨,如果女人的臉是這樣的顏色,那麼即使是傾家蕩產也要買下來。
典典乾了一杯酒之後,用帶著淚光的眼看著符銳好長好長時間說「符銳,我要你用煙頭在我手背上燙一個疤,無論以後你要不要我了,我都要把今天的你永遠記在我身上。」符銳呆呆的聽著,他無力的抬起眼說「典典,你也給我點一隻煙。」典典聽話的點了一隻煙,吸了一口遞給符銳,符銳說「我也要把今天的你記在我身上,無論將來你跑到哪裡去了,我都會在這間小屋裡住著等你回來。」
符銳狠狠的吸了一口,煙頭紅紅的燃的正旺,符銳剛想往自己手背上燙,他忽然說「典典,你來燙吧,那樣我不會疼。」典典說「符銳你怕疼嗎?」符銳冷笑了一下說「我怕疼?我連死都不怕!」典典也說「那你也給我燙吧,你燙我,我就不痛,我心裡全都是幸福。」於是典典先燙符銳,典典溫柔的手,一隻拉著符銳的手,一隻拿著紅紅的煙頭,符銳很幸福,他希望典典的煙頭快點烙在自己身上。典典看了一會符銳的手背,又吸了一口煙,把紅紅的煙頭猛的觸到符銳的手背上。符銳的手哆嗦了一下,一剎那的刺痛,那一剎那誰也不可能忍住,誰都會哆嗦一下的。典典開始輕輕的用煙頭觸著符銳的手背,符銳更加無法忍受疼痛,符銳抓住典典的手叫了聲『典典』猛的把煙頭按在了自己的手背上。煙頭很快熄滅了,符銳奇怪的感覺到手背不是那麼的疼,反而有一種奇怪的舒服,尤其在符銳腦海裡那種快感是揮之不去的,那種快感和符銳對典典的愛死死的綁在了一起,再也無法抹去。符銳甚至希望煙頭並沒有熄滅,希望還能繼續感覺這種痛楚。典典把煙頭拿開,符銳的手背上留下了一塊新鮮的疤痕,裡面隱隱看見紅紅的創傷,散亂的煙灰嵌在創傷裡,像符銳對典典永不磨滅的記憶。
典典不知所措的問「疼嗎?」符銳說「疼,但挺舒服,我還想讓你再燙一個。」典典說「不行,這次就這樣了,以後我倆結婚那天,我再給你燙一個,我們一人再燙一個。」
典典伸出手背,等符銳給她燙。符銳說「開始那一下,特別痛,你一定要忍住,否則肯定進行不下去了,你只要一直想著我就行,一會就好了,你就感覺挺舒服的,說不定你也想再燙一個呢。」
符銳看著典典那嫩藕般的手,他不知這樣迷人的手被煙頭燙了,是否是一種罪惡。他抬頭看看典典的眼,典典正充滿愛意的等著他。符銳狠狠心,大大吸了一口煙,把旺旺的煙頭穩穩的觸到典典的手背上。典典嘴角微微動了一下,然後就平靜的看著符銳,她根本沒有痛的感覺,符銳不想把煙灰弄到典典到創傷裡去,他輕輕的把煙頭按在典典的手背上,煙頭一直燃著,典典用手抓住符銳的手,不讓符銳把煙頭拿走。典典說「符銳,這是你在我身上留下的記號,我永遠是你的人了,你要是哪一天敢對不起我,我就去死,我先殺了你再自殺。」
女人一定是比男人更加能夠忍受。典典根本就沒有象符銳那樣刺痛過,典典一直都是在享受著符銳給她的痛給她的愛。典典的鼻子上冒著幾滴小汗珠,像清晨小草上的露珠,典典如絲如織的金髮和眼瞼那淡淡的綠洲,是符銳生命中的源泉,符銳的一生因此而不再孤單。
在過去的日子裡,符銳雖然和典典象夫妻那樣的生活,但是他們彼此從來也沒有談過感情,更沒有談過愛情以及婚姻那樣的事情。但在這一天晚上,他們卻這樣說了。
今夜的星空無比的恬靜,遙遠的天邊有兩顆閃閃的星星,他們是那樣的執著那樣的勇敢,他們在朗朗的星空中格外引人注目,比今晚的月亮還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