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典在符銳的寢室裡總是提心吊膽的,因為不知什麼時候那個惱人的電話就會滴鈴滴鈴的響起來。
典典昨夜很勞累,今天躺在床上什麼都不想。不知什麼原因,那個該死的電話突然又滴鈴滴鈴的響起來了。典典惶惶的去接電話,電話那邊傳來符銳爸熟悉的口音,典典和符銳爸剛打了招呼,符銳爸就不顧一切的侮辱起典典,典典把話筒輕輕的放到桌子上,捂著耳朵鑽到被窩裡哭。
符銳爸感覺到典典那邊半天沒有反應,他以為是線路意外中斷了,就把電話掛了重新打過去,可是電話那邊一直是占線,於是符銳爸就斷定是他媽的電信局出了毛病。於是這個急得像熱鍋上螞蟻的父親立刻往符銳的單位打過去。
符銳正在單位上班,突然接到父親的電話,一時間慌了手腳,嘴裡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符銳爸在電話裡對符銳破口大罵,符銳爸從小罵符銳就撿最惡毒最傷人的罵,符銳沒有這樣被罵過已經有十多年了,今天又被老爹這樣的咒罵,符銳平靜的聽著父親的咒罵,符銳現在的忍耐比以前好的多了,符銳沒有掛電話也沒有跟父親反駁,符銳任他父親肆意的罵,直到他罵夠了把電話砸了。
符銳在遭到咒罵後的第三天,收到了父親從老家寄來的一封特快掛號信。自從電話普及以來符銳和家裡幾乎沒有書信來往了,今天收到父親的親筆來信,看到信封上父親那暴躁的字體,符銳心裡反倒有一些思念。
符銳把這封信打開一看,他簡直沒有料到父親寄來的是一張聲明。這是一封讓人哭笑不得、幾乎令人發瘋的聲明。這個聲明的內容大致是由於符銳大逆不道,辜負全家人的厚望,欲把來路不明的女人領進門,丟了祖宗先人的臉,所以決定跟符銳斷絕父子關係。
這封聲明的設計和合同的格式是一模一樣的,符銳他爸在聲明的左下方簽了字,摁了手印。聲明的右下方預留了簽字和摁手印的地方,這是給符銳準備的。符銳拿著這張臉面丟盡的聲明,生怕被任何人看到,如果被任何人看到都會認為符銳他爸是精神病。符銳坐在辦公桌前快被氣瘋了。
這種狗屁斷絕父子關係的鬧劇,是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流行的,那時候人們在主流思潮的引導下,大搞斷絕關係,兒子背叛老子,妻子出賣丈夫,把人倫象兒戲一樣的玩弄,現在都是新世紀了,居然還有臉搞出這樣的東西。去他媽的吧,斷就斷!符銳衝動的在聲明的右下角簽了字,毫不猶豫的到郵局把這封信給發了出去。
符銳的這封信發出去大約一個星期,就收到了父親的回信。符銳他父親在信中揚言要把斷絕信寫給符銳他們行長,還要寫給當地日報刊登,要讓整個社會的人們都知道這件事情。因為他爸那個年代的人們就是這麼幹的。
符銳拿著這封信氣得七竅生煙,符銳根本不敢把這件事情告訴典典,因為典典是980年出生的,她們那時候的人根本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如果把這封信給典典看了她可能當場就瘋了。
符銳拿著這封信也傻了,符銳他爸會幹出什麼瘋狂的事情誰也說不準。他們那個年代的人能用竹竿把衛星捅下來,時時刻刻準備挖洞打核大戰,什麼樣的事情做不出來?符銳對於他父親這樣的打擊,實在是沒有一點解救的辦法,符銳最後被逼的萬般無奈,甚至都準備一死了之。但是符銳卻從來沒有想過要拋棄典典。
典典在寢室裡同樣在等死。那個該死的電話又響了。典典其實可以裝作不在家,典典其實可以在家也有意不接,可是典典不是這樣的人。典典去接了。
典典把電話接起來,這回說的不是四川話,這回說的是四川普通話,這回是符銳的媽媽打來的。符銳媽媽在電話裡可沒有象符銳爸那樣問一些無禮的問題,符銳媽問典典的身高、體重、長相。尤其符銳媽問典典的長相是直截了當的閨女啊,你長的漂不漂亮?典典的回答也是直截了當的嗯。然後典典媽又問你是不是長的特別漂亮啊?就是誰看了都會說漂亮的那種?典典想了一下說嗯。
接下來符銳媽才跟典典說實情。符銳媽說符銳已經和他父親斷絕父子關係了,但是沒有和她斷絕母子關係。典典聽到這裡的時候脊樑骨嗖嗖的直冒冷氣,典典恐怖的感覺到有一些在故事中看到的東西在自己身上成了現實。符銳媽媽說,符銳爸的做法太極端了,她並不贊成那樣,但是她希望典典還是對將來有一個思想準備,因為女人對男人的吸引不能僅僅靠外表,典典總有一天會老去。符銳媽媽這樣的提醒使典典很動情,典典衝動的說即使將來她不漂亮了符銳拋棄她了她也一輩子不會後悔。其實典典和符銳那時候根本就沒有真正面對面的坦白愛情。
符銳媽媽把話說完了,她沒有符銳和典典的相愛,也沒有反對。
典典一個人在家裡邊做飯邊等符銳回來,符銳媽媽的態度雖然不是很明確,但也不是明確的反對,符銳媽媽跟符銳爸爸的態度好像不一樣。典典的心裡有一些希望,也有一些亂,一切的一切都只有和符銳在一起才會踏實下來。
符銳不敢把家裡的事情告訴典典,符銳整天像一個偷了東西還沒有被抓住的賊一樣躲著典典。所以當符銳下班回到家一看到典典就嚇了一大跳。天天低頭不見抬頭見,怎麼還能嚇一大跳呢?可見符銳現在有點不正常。
典典高興的跑過來,抱著符銳說「我今天接到你媽媽打來的電話了,你媽媽把全部都告訴我了。」符銳一聽心都涼了。
典典一看符銳頹廢的樣子有些失望,典典說「你媽媽挺好的,你媽媽不像你爸爸的樣子。」
典典又說「你爸爸真逗啊,你爸爸有時候挺可怕,但想一想又挺好笑。」
「好笑?好笑什麼!他準備把斷絕父子關係的事情弄到行裡弄到全社會,搞的全天下的人都恥笑我,把事情做那麼絕還好笑?」
「不會那麼嚴重吧,你爸爸只不過是嚇一嚇你吧,你是他親生的,他怎麼可能把你逼到那種地步呢。」
「怎麼不可能,他們那個年代的人做事哪懂什麼人性化,他把你逼瘋了還說你心理素質差呢。」
「那咱們怎麼辦啊?」
「管他媽的,跟他奉陪到底。」
典典賭氣的想對,管他媽的跟他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