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符銳去一家大眾浴池洗澡。符銳喜歡到這些低消費的地方去洗澡,去那洗澡的都是社會上最地層的人,賣菜的、蹬三輪車的、外來打工的,符銳喜歡聽他們說粗話、開混玩笑,罵社會上對他們不公平的人和事,符銳只是聽卻從來不搭話,因為他根本說不出他們那樣精彩生動的語言。他們比符銳整天看到的那些人模狗樣的人真實的多。
不知是符銳來的太早還是跟大多數人錯過了時間,他來時只有他自己。一位40歲上下的女人熱情的給他拿拖鞋,符銳感覺到自己受人這樣的尊敬很過意不去。當符銳走向浴池時那個女的跟上來問符銳「需要搓澡嗎?」符銳問「搓澡多少錢?」女人說「男的5元,女的銳還沒聽說過女的給男的搓澡,幾乎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符銳問她「是女的給男的搓澡5元嗎?」女人有點害羞的說是的。符銳問「是你給搓嗎?」女人有點自卑的但很溫和的說「是的。」
符銳仔細看了看這女人,她是一個壯實的女人,個頭不高,年輕時應該長的挺漂亮,現在化著有點過時的妝,依稀有點小姐的味道。這個女人殷切的目光使符銳想起了幼時火車車窗外邊那些兜售商品的小販,如果你光顧她買一點她提供的廉價商品她會對你感激不盡。
符銳似乎就是懷著這種心情來對待這個女人的。好符銳問自己「我能跟她嗎?」壞符銳回答「這有什麼不可以!」符銳笑的很得意,他說「多少錢?」大姐說「3銳想怎麼能這麼便宜呢,符銳笑了一下說「好吧。」
大姐高興的把符銳領到一個單間,那裡有一個噴頭和一張按摩床,符銳邊淋浴邊同大姐聊天,大姐姓王,符銳叫她王姐,符銳沒有去問她的年齡。
不知什麼原因王姐和符銳一見如故,王姐什麼事情都可以說給符銳聽,王姐說她有一個兒子5歲了,昨天剛把人打住院了,現在正在逃跑途中,王姐自豪的說我知道他跑哪去了,他跑他爸爸那去了。他爸爸和王姐離婚好多年了,現在到處打零工餬口。王姐說她年輕時可好看了,她二十幾歲就當小姐了,可惜當時人太傻,要不錢都掙飛了。符銳不太明白王姐說的太傻是指什麼,可能是不會向男人要錢吧。王姐年輕時跑過很多地方,雖然她不太知道中國各省份的地理位置,但她只需說『我買到廣州的火車票』,剩下的事就由火車去辦了。王姐毫不隱瞞她的任何事情,也許到她現在的境況,也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嚇住她了。王姐講話時絕對是想啥說啥,他說男人和女人結婚最重要的就是這事,掙的多,吃的多,掙的少,吃的少,但必不能少的,比吃飯都重要。
王姐是一個性慾極強的女人,她講話的聲音嘶啞尖悅,如果是二十歲小姐的聲音,那決對是富有磁性而性感的,但年齡翻了一倍效果就要減半了。符銳看著王姐健壯的體格,心想跟這樣的女人或者只能叫,是一種最原始的行為。
就像電腦遊戲裡的兩個小球碰撞,發出清脆乾淨的一連串聲響。可能原始社會人類的祖先在森林裡邂逅,就要這樣友好的對撞一會兒,撞完後再各奔東西尋找食物。或者說當我們的祖先已經進化到能夠製造勞動工具,但還沒有製造出感情的時候,就是這樣不知疲倦的碰撞。
符銳對這種簡單的方式適應的相當快,他此時心裡的坦然似乎薛惠即使從來都對得起他,他幹這樣的事也是沒有內疚的。
王姐硬是把符銳的傳呼號要了過去,符銳那個傳呼似乎這回才真正排上用場,王姐把自己的傳呼號告訴了符銳,說以後想她時就傳她。最後王姐問符銳要了30元錢,並且非常精明的說「30元還要給老闆0元,以後你想我時就傳我,我們到你家去,在這兒放不開,你給我20元就行了,省下來錢幹啥不好。」
薛惠還有4個月就結束學習了,朋友們都告訴他乘這個機會好好玩,否則一結婚就沒自由了。符銳便和那幫儲蓄所朋友整天出去喝酒打遊戲,有時也把他們叫到寢室裡自己做著吃。
這一天,符銳他們準備在寢室大喝一通。下班了,各人分頭去買自己的東西,然後自己做,每人一樣,最後湊成一桌。計劃是這樣,等東西都買齊了,會做的只有林子一個人,那林子可是多面手,張羅場面上的事那是天才,即使辦公室主任也沒有他那能耐。他們買了一隻鵝,一隻雞,一條鯉魚,兩斤小魚,還有一些豬爪豬臉雞翅熟食之類。十幾個人啤酒買了四十瓶,白酒買了五瓶。林子叫了兩個幫手,其餘湊兩桌打撲克,符銳是打撲克的,他打撲克純粹是要熱鬧氣氛,手裡有炸彈就必須使出去,管他是不是一夥的。
很快林子弄了一大桌酒菜,符銳說「我在渤海城也沒有別的親戚,將來結婚需要很多很多幫手,到時候你們都來幫我忙吧。」這幫哥們都說「那還用說,我們保管全力以赴,把你的婚禮辦的熱熱鬧鬧。」符銳說「那我就先謝謝你們了。」於是一兩五的白酒就乾了一杯,其餘哥們也都一飲而盡。符銳接著說「我一個人來到這裡,人生地不熟,特別孤獨,幸虧認識了在坐的各位,否則真不知怎樣度過這些年,將來我就要在這遙遠的地方安家,永遠跟各位在這兒生活,有你們我就不再孤獨,我非常幸運認識各位朋友,謝謝這些年給我的快樂。」說完又乾了一杯。哥們說「你這話說的有點見外了,咱們各位能走到一起,是咱們的緣分,我們在行裡只是三等公民,我們幹著最累最苦的活,卻享受著最低的待遇,我們被利用完了說不要就不要了,我們不留戀華夏銀行,我們留戀華夏銀行的你,因為你跟行裡的其他人不一樣。」說完都乾了一杯。符銳說「你們把一生中最美好的青春獻給了華夏,華夏怎能說不要就不要了,咱們都是一樣的員工,行裡那些狗屁不是的傢伙裝啥呀,會點啥,我才不屌他們呢,說實話,和他們相處太累,整天勾心鬥角,那有咱們哥們在一起痛快。」這幫哥們說「符銳你是個好人,但你這樣太傻,我們哥們還是希望你能往上爬,到時候能幫我們一把,你自己以後也好過。」符銳說「我平生就不會當官,因為我不會說假話,不會拍馬溜須,我做不出來那樣噁心的事情。」哥們說「你跟咱們哥們在一起可以這樣,但這個社會不是咱們這麼簡單,你要想將來有前途你必須那樣,誰也不會說你噁心,你要轉不過這個彎你就太傻了,這世道那有你這樣的啊,我們如果能往上爬,再噁心的事我也願意,可惜沒有你的條件。」符銳說「我不是不想往上爬,我也想學,可是我學不會,我性格不是那樣的。」哥們都歎口氣說「算了,符銳,跟你怎麼說都沒有用,但願這個社會不要傷害你這個好人,喝酒吧。」於是人人都乾杯。
喝到後來所有的酒都喝完了,所有人都喝醉了。滿桌滿地都是髒雜物,符銳是個性情中人,那管這些,他還興致極高,硬拉著哥們去打遊戲,於是那一群酒鬼一窩瘋的衝出寢室,在夜燈下,東碰西撞的找網吧,找到了就一窩瘋的衝進去,開始各個連盟打起了遊戲。那時已經有了S,網吧打S的也特別多,於是有打紅警的有打S的,都打亂套了,有罵「胖哥你他媽又來間諜了,你是不是人?」那邊說「你眼瞎啊,我是警察,什麼亂七八糟的間諜。」符銳也頭暈腦漲眼冒金花的亂打亂罵,簡直象神仙一樣快活
等到深夜2、3點鐘,誰都玩累了,三三倆倆的都跑回去了,符銳最後才被人攆回家。
符銳醉的厲害,搖搖晃晃的來到寢室,剛想進去,突然有些衝動。他想一個人了,這個人不是薛惠,而是趙爽。現在都下半夜了,人家趙爽難道不休息了嗎?
符銳來到那家熟悉的桑那浴,醉醺醺的走進去,沙發上依然坐了一圈小姐,為了掙人民幣,人們都甜甜的進入了夢鄉,而她們要一直等到天亮。
趙爽迎接了過來,把符銳扶到一個單間裡,趙爽看符銳醉的一塌糊塗,就想讓符銳休息,符銳迷迷糊糊的說要,趙爽一切都由著他,因為她是一個最好的侍者。符銳最後幹了些什麼已經記不清楚了,只記得最後趙爽把他送到一輛出租車上,符銳似乎對她說了一聲對不起。
符銳非常疲憊的回到寢室。寢室裡沖滿了臭哄哄的酒菜味,滿地滿桌杯盤狼藉,符銳的大腦已經被酒精麻木了,他沒有一絲力氣去收拾,呼的一下倒在床上就睡著了。
如果符銳哪一天放縱過度,他或許會突然死去。頭上那盞長年不息的日光燈嗚嗚的照著熟睡的符銳,符銳的腦海裡是一些支離破碎的畫面,他的身體很消瘦,臉色很難看,符銳的健康狀況一點也不好,如果符銳的媽媽在夢中能夠看到自己的孩子,她的心一定會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