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瓜在我到達D市的三天後也悄悄的來了，為了原先商量好保密的原因，只在他到達後我們之間聯繫了一次，就再沒和他通過電話。在酒會結束之後，我回到房間裡先默默坐了一會，接著把趙雲申找來，讓他站在屋外，幫我「望風」以免有人打攪。之後，我拿起了電話，撥通了小西瓜的聯絡手機號碼。「西瓜哥，是我。」三下回鈴聲響過，對方就接聽了電話，但電話那頭並沒有出聲，只能靜靜的等著。我按我們商量的一般，主動開口對話筒說道。「呵呵，小波啊，這麼晚，有事嗎？」小西瓜的聲音聽上去很輕鬆，或許是調查工作還順利的緣故罷，笑著向我問道。「你那裡工作進行的怎麼樣了？幾天沒聯繫了，我想問問你手上的情況。」我不知道他這幾天查到了些什麼，但聽他的口氣似乎有些結果，所以並沒先把今天已經和皮百發在正式場合見過面的事先說出來，反而先向他問道。「呵呵，你不是今天已經和那個人見過面了嗎？怎麼先問我了？你那裡又有什麼收穫呢？」小西瓜的消息確實靈通，看來他在D市已經找到了門路，居然連皮百發參加我的酒會的事都已經瞭如指掌，笑呵呵的反問我道。「只是剛認識而已，相互只交談了幾句，還未有深交，摸不到什麼深的東西。不過從表面來看，雖然他天生長得一副老實像，而且說起話來也很小心。但給我的感覺來看，覺得這人很不簡單，肯定是個野心勃勃而心狠手辣的傢伙，要不然，我父親也不會輕易栽他手裡了。」我沉嚀了一會，對小西瓜說出了我見到皮百發後的第一印象。「其他的還察覺到什麼沒？」小西瓜嗯了一聲，等我說完後向我問道。「這個……暫時還沒，不過我曾經聽市長秘書介紹過，他的金龍公司幾年前還是一個小公司，這個皮百發也只不過是包工頭出身而已。只是這二年才一下子發達起來的，短短時間裡就成了D市屈指可數的房地產公司。所以，加上他現在的手法和我們在上海的預期判斷來看，如果我估計不差的話，此人肯定有點背景和實力。對了，你現在查到了些什麼？調查進展如何？」我先把自己的看法說了後，再向他問道。小西瓜的聲音似乎有些凝重起來，他特意壓低著聲對我說道「小波，你猜得不錯，此人很不簡單。我現在的進展還算順利，但也只是摸了個大概而已，具體的東西還沒完全搞到手。不過，我可以先告訴你，這個人在D市是黑白二道都有人做靠山，勢力大的很。黑道上還好些，我已經瞭解的比較清楚了，原來他和當地的黑道勢力最大的大哥『新疆』有點淵源，聽說還是什麼遠房親戚的關係。非但這樣，他還為了拉攏關係，每月又特意敬恭『新疆』一萬多元孝敬錢，又讓『新疆』在他公司裡佔了點股份。另外，此人還經常在道上撒點小錢，送給其他幾個勢力用來聯絡感情。就這樣，現在D市的黑道基本上都給他擺平了，除非是些不張眼的傢伙，或者外來戶流動等，黑道非但不會去找他麻煩，反而有時候還幫他在暗地裡解決一些事情。」「『新疆』？這個人你查過嗎？」我皺眉問道。「當然查過！」小西瓜向我解釋道「他是D市人，今年三十七歲，你別看這個傢伙歲數雖然不大，可從小就打架鬧事，已經進出過幾次局子，還吃過十多年的牢飯。曾經被發去西邊勞改過好些年，三年前才放了回來。回到D市後，他沒去政府安排的地方上班，就仗著自己能砍能殺，靠著他在那裡結識的幾個朋友，再拉了一夥人，先是霸佔菜場批發權，接著就到處佔地盤收保護費。有了點錢後，又在很短的時間裡靠著拉起來的山頭，很快就坐上D市老大的位置。因為這人在西邊學了一口流利的新疆話，手下又有二個新疆人形影不離，充當他的打手，所以D市的道上就給他起了個『新疆』的外號。不過調查後，發覺這人還不算太渾，雖然也是個不要命的種，但為人很講義氣，對手下也不錯。混在道上，傷天害理的事雖然沒少干，但畢竟還把握著一個度，從不把人給逼絕了，斗人總給對方留條活路，更別說**婦女、殺人滅口的事了。所以他的名聲不錯，道上口碑還好。他和皮百發之間的關係雖然不錯，但也有些看不慣皮百發的下流勾當，只不過因為有親戚關係，再加上拿了他的錢而已，礙於情面，只幫他做做些外圍的事情，關鍵的事從不出面插手，還算得上是一條好漢子。」道上的關係我沒小西瓜清楚，但也稍知一二，從他的口氣中我可以聽出，他對這個「新疆」還是有些讚賞的，或許是有什麼人說了他的好話，這才讓小西瓜對此人另眼相看。不過這麼一來也好，看來這個「新疆」至少還不是那種沒頭腦的傢伙，懂得權衡利弊。我就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特別是道上的聰明人更是比那些呆頭呆腦的傻鳥好弄。至少不會死腦筋一根，把一條路走到黑。這樣一來，假使我正式對付起皮百發的時候，從這角度來看，麻煩就會少很多。我不由得笑了笑，接著問道「那麼白道上呢？皮百發白道的底子有多少深？你摸清楚了嗎？」小西瓜沉悶了一會，這才開口說道「這只摸了個大概，具體得還要給我點時間。你也清楚，黑道好查，白道難摸。這種情況可不是三五天就能搞清楚的。」「這個我明白，你就先說說手上已經查到的資料吧。」我先伸手從面前擺在桌上的煙盒裡摸出根煙來，挪動了一下椅子，使自己坐得舒服些。然後用一隻手點上，再對小西瓜說道。「根據初步調查，皮百發這人在D市白道上的水很深，要比黑道的關係還深，而且深得多。」小西瓜一開口就鄭重其事的對我說道「現在我可以確定，他和D市的公安局局長、副局長、幾個區的派出所正副所長、檢察院、法院的幾個首腦、開發區主任、規劃局局長、工商局、稅務局、市委秘書長等人的關係非常不一般。特別是公安局的那幾個人更是熟得很，三天二頭在一起吃吃喝喝，相互之間稱兄道弟的，而市裡的、規劃局、開發區、檢察院、法院的關係也很鐵，我的手上資料顯示，這些人的老婆、子女或者是親戚就有不少就在金龍置業工作，而且職位都不低，待遇也比一般的員工好得多。」我的心裡一驚，雖然我早有預料，皮百發這人和公安及市裡某些人有一定的勾結。但萬萬沒想到，他的能耐這麼大，居然把D市的公檢法一網打盡不算，還把手伸到了幾個要害部門。雖然這些部門的一二個關係在我眼中並沒什麼，但如果把這些關係全加一起的話，動靜可真不小啊！要知道，這些頭頭腦腦都擺在一起的話，簡直就等於大半個D市市政府的班子了。這個皮百發，能量還真不容忽視啊！居然肯花了這麼大本錢下去，怪不得會這麼快的就「發家致富」了，並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張膽的歪曲事實，調用警察對正當商人進行無恥的行徑。原來他是仗著已經打通了黑白二道，有持無恐了，自以為自己已經是D市的土皇帝才會如此。「除了這些，他還有其他背景嗎？」我問道。「前面這些都是我能夠肯定的，還有一些暫時還不能確定。」小西瓜對我說道。「那些？你先把猜測的說一下，讓我有個準備。沒確定不要緊，以後可以慢慢查，查清楚後再排除也不遲。」「D市的王副市長和許副市長，還有D市市委書記張書記和周市長的秘書康秘書。」小西瓜稍微猶豫了一下，接著又吐了幾個人的名字和職務出來。「媽的！整個D市全爛掉了！怪不得皮百發這麼大的膽子！」這些人可是D市真正的掌權人物，特別是市委書記等於是D市的一把手，居然也和皮百發同流合污在一起，不能不讓人心驚。而且裡面還有個康秘書，這個康秘書從我來D市後我們一直見面，從接待到聯絡都是他和林助理一手操辦，跑前跑後的非常賣力。他給我的感覺一直挺不錯的，在我眼裡，他是個沉穩實在的人。可現在他也出現在小西瓜的調查名單裡，讓我一聽後更是大為驚訝。突然間，我發現小西瓜的那些人中卻沒有提到周市長和林助理，不由得奇怪了起來。難道他們是個例外？是隱藏太深還是潔身自好？在D市這麼一個大爛泥塘裡，居然還沒有給皮百發拉下水去？想到這裡，我忍不住開口向小西瓜問道。小西瓜答道「這兩人我查過，但還沒查出什麼問題，而且根據資料顯示，周市長和林助理都是外來戶，去年剛從其它地方一起調到的D市，所以還是比較清白的。」「原來如此！」我想了想，對小西瓜說道「其他的調查幫我盡快的落實一下，再幫我好好查四個人的底細，一定要幫我查仔細了，說不準這四個人會對我們的計劃有很大作用。」「查那四個人？」小西瓜覺得有些奇怪，向我問道。「周市長、林助理、XX公司和XXX公司的老總。」我對他說道。「需要具體調查那些方面？」小西瓜問道。「周市長和林助理先幫我查一下他們來D市前的情況和職位，如果有可能的話，再查他們的背景和個人資料，我要全面而可靠的，而且不能驚動任何人。所以，這個難度比較大，最好不要讓太多人知道我們在調查他們，得麻煩你多用些心了。」我特意吩咐道。「呵呵，小波，你就放心吧！這件事我會親自去辦的，用最可靠的人去把他們從出生到現在的情況摸得一乾二淨，就像剝光衣服的女人一樣擺在你面前，讓你看的一清二楚。」小西瓜笑著說道，還不忘記向我開了個玩笑。「嘿嘿，行啊！那就拜託你啦。」我笑著答道。「還有二個老總是什麼路數？值得你特意關照要去查？難不成是皮百發的朋友或者同夥？這二人的名字我怎麼沒聽說過？」小西瓜笑了幾聲後，向我問道。我忘記自己拿著電話了，習慣性的搖搖頭，這才發現電話那面的小西瓜根本就看不到我的表情，這才啞然一笑，對話筒說道「呵呵，這你可猜錯了。他們和皮百發可不是朋友，也許是仇人，不是同夥，但是同行。今天的酒會中我發現這二人似乎對皮百發的底細很瞭解，明天你就讓人查一下他們，看看是否可以從他們那裡挖出點『內部資料』來，以便我們加深對皮百發的瞭解。我還在想啊！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們還可以把他們拉過來，當桿槍使，我們拿著這二桿槍去打一頭狼。這樣一來，既能達到目的，又能不讓自己惹上麻煩，不就輕鬆多了嗎？哈哈哈！」「臭小子！心思這麼毒啊！真虧你想得出來！」小西瓜在電話那頭笑罵我道，不過他也樂呵呵的贊同了我的想法，答應等會就安排下去，有結果後立即和我聯絡。掛上電話後，我把站在門口一直盡職的趙雲申叫了回來，低聲的吩咐他幾句，等他點頭離開後獨自回到了房中。洗完澡，我躺在舒適的大床上，腦中翻來覆去的考慮著小西瓜所告訴我的結果，梳理皮百發的那些錯綜複雜關係，暗暗思索著，究竟改用何種辦法，才能更好、更完美的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