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著笑，等周市長走到我跟前的時候，恰到好處的站起來，站前一步，伸出手與他相握，客氣的說道「您就是周市長吧？鄙人初到貴地就得到您的接待，真是感謝您的一番熱情款待啊！」「哪裡、哪裡。坐，請坐！」周市長先親熱的握住我的手上下擺動了幾下，接著笑瞇瞇的向我點點頭，伸手向沙發一指，和我並肩一起坐了下來。這時候，康秘書把剛泡好的茶端了過來，恭恭敬敬的擺在周市長的面前，再和林助理一起，一左一右的圍著我們坐著。周市長先熱情洋溢的說了些歡迎我來D市投資，他代表市委、市政府向我能來D市，大力這裡發展的感謝話後，接著就神采飛揚的向我介紹起D市的情況，從D市的歷史背景到發展情況開始，說到近來國家政策和市政府的規劃及優惠政策，再聯繫到市場和發展前景等等。總而言之，在我面前把他們D市是吹的天花亂墜，花好稻好一般。其目的就是二個字而已，讓我「投資」。我靜靜的坐著，除了說些客套話和稍微向他提出些對D市環境的問題外，就一直在暗暗打量著這個周市長。雖然我已經從剛才和林助理的談話中得知，他今年五十歲了，但給人看起來的感覺，只約摸四十出頭一樣，身體保養得很好。一米六左右矮小的個頭，穿著一套藏青色的西裝，頭髮油光光的，向後輸理得整整齊齊，胖得如同皮球一樣，白白淨淨的圓臉一直掛著笑意，說起話來細聲細氣的，給人一種非常和藹可親的感覺。而且和他的談話中我發現，此人和一般官場人員有些不同，不但思路非常靈活，並且知識也很淵博，引矩論證說起事來是一套套的，特別是對經濟方面似乎有所研究，講起國內外經濟和市場規劃來是頭頭是道。雖然我暫時還不知道他的為人究竟如何，但接觸下來，不由得對此人有了些好感。「保羅先生？聽說您準備在我們D市投資建廠並涉及地產行業是嗎？」周市長終於把話題引到了關鍵地方，用隨意的口吻向我問道。我笑著說道「這個嘛，還沒具體定下來呢。鄙人只不過是過來D市看看，先對D市做個初步調查而已。您也清楚，現在中國各地都在招商引資，每個地方的政策都很優惠，給我們的選擇面非常廣。所以對具體的投資地點還需要實地考察一番，那裡有這麼快就能夠決定的呢？」「這是當然、這是當然！」周市長微微點頭，並不以我未給他明確答覆而有半點沮喪，依然笑容滿面的對我說道「其實我心裡也清楚，我們D市可不比那些沿海開放城市，從各方面的軟硬件來講都不如他們。而且D市地處內陸，交通不是很便利。地下也沒有什麼礦藏資源可以開發，所以從商人的角度來看嘛，當然一切都以利潤為前提，您的這些考慮我是能夠理解的。」接著他話頭一轉，說道「不過，雖然D市的劣勢不少，但我們D市也有它的一些優勢。先不說優惠政策我們可以提供給您更大的空間外，交通方面也不是大問題了。您也許還不知道，等明年後，我們市與上海等地的國道就可以正式通車了，再加上現有的鐵路運輸和市郊新建機場項目的啟動，用不了三年時間D市的交通環境就會面目一新。何況最主要是，等這些硬件設施全到位後，從整個中國內地發展戰略來看，我們D市就將會成為由內陸向沿海地區流通的重要樞紐城市。再加上這裡的人力資源又非常豐富，製造成本低廉，工人素質又高。所以說，如果您能夠在我們市投資建廠的話，我相信不用了幾年時間，就能夠給您帶來非常豐厚的回報。」我面帶微笑看著周市長，心裡卻盤算了起來。雖然他的話中帶有很大的水份，有些東西也是僅僅停留在表面而已，但是有些話也是非常有道理的。特別是他所提到的樞紐城市及當地人力資源等等，的確如他所講，D市在今後十年後是會成為他口中所稱讚的一般。可我清楚，這其間的時間並不短暫，尤其是國道通車的問題。因為根據我所知，D市的國道因為質量問題非但明年通不了車，就是到後年上半年都無法通車，直要等到後年下半年返工完畢後，這才能勉強通車而已。而且D市的機場項目更是水中月鏡中花，用不了多少時間，就會因為沒有後繼資金而停下來夭折。何況現在D市的投資環境還不完善，當地人的城信度非常不好，而且各方勢力盤根錯節，生意人目光短淺，以至經常做出諸如下套騙我父親的這類事情，在其他地方的人心目中，D市給他們的感覺非常不好。所以說，現在的D市雖然是一副美麗的圖畫，但因為當地領導人的急功近利的原因，或者又是因為財力不夠的問題，暫時還無法達到像周市長所說的一樣，能夠在這裡投資就能給自己帶來豐厚回報。突然間，我心裡不禁有些憐憫起坐在我身邊的周市長來了。雖然我還不清楚他的底細，但從到了D市後他所作出的姿態和剛才的談話中，他給我的印象還是蠻不錯的。直到現在，他所做所說的一些，都是為D市的發展準備而招徠我這個「大投資商」，但因為當地條件所限制，或者是其他方面的原因，他的這些努力也許並不能得到實在回報，或許這就是在我所知道的歷史上並未有他這人物的原因吧。我可以肯定的說，如果不能完全改變D市的弊端話，他這個市長也許幹不了多久後就會下馬，從而在官場這混雜的污水中銷聲匿跡。「呵呵，感謝周市長為我作的介紹，不過我還是希望先實地考察一下後再作結論，畢竟投資額不是小數目，我重得慎重啊！」我淡淡一笑，看著周市長對他說道。「這是應該的！」周市長連連點頭，笑著對我說道「如果您需要的話，我們市政府還可以協助您進行考察，不管怎麼說，您是客、我是主人，市場考察由我們協助起來您也可以方便一些，您看呢？」「不會太麻煩吧？我考察的內容可不只是表面的一點而已，牽涉到很多層次的噢！」我特意向他問道。「不麻煩，怎麼會麻煩呢？」周市長連連擺手，並指著林助理向我說道「我得到您要來的消息後，已經特意讓林助理做好了前期工作，具體陪同的工作會由他來負責進行，至於考察的內容只要在我們能夠允許的範圍內，都沒問題。」我注意到他的話中特地給了個限制，也許是他怕我的考察會涉及到一些國家機密等方面，不由得笑著解釋道「周市長，您過慮了，我指的層次是指投資環境的各個方面，比如人文、設置、交通、地理環境、周邊設施等等。」「呵呵，那就更沒問題了！」周市長滿意的點點頭答道，接著他交代了林助理後，再為我做了一些安排後，就以工作繁忙為由向我提出了告辭，並臨走前還特意握住我的手，誠懇的告訴我，讓我有什麼問題和需要都可以直接通過林助理和他聯繫，他會盡量抽空幫忙處理解決。之後的三天裡，我們坐著周市長特別準備的車，在林助理的陪同下把不大的D市逛了個遍，不論是市區還是郊區，都仔細的看了個夠，而且還去了幾家D市的國有企業參觀了一下，感受一些改革開放後D市的那種「欣欣向榮」的面貌。在我的特意下，我們還看了看D市本地的房產市場，並走訪了幾個在建工地。當我在林助理的陪同下，來到那個讓我父親掉入火坑的工地時候，特地裝出一副饒有興趣的表情，頭上帶著頂安全帽進去看了看。「林助理，這個工地搞的挺不錯的啊！這裡在建的是什麼工程？開發商是你們D市的嗎？」我走在趙雲申前面，回頭對錯開我半步的林助理問道。林助理快走一步，站在我身邊，用手指著剛建起的大樓說道「這裡是我們D市新建的環球商場工程，是市政府的指定開發項目，承包商是本地的D市金龍置業集團公司。」「金龍置業？不錯嘛，呵呵，好魄力的名字。」我笑著說道，並伸手指著整個工地問道「這裡的工程全是他們一家承包的嗎？」林助理點點頭，答道「是的，金龍置業是我們D市最大的地產公司，而且在這次工程前期投標會上，他們的標價比平均價格低了近一百萬，是最優惠、最低的。開始我們還擔心質量會有問題，只給了他們一期工程，但一月前，從一期驗收下來看，工地質量完全過關，所以我們就放心的把全部工程都給了他們。」「原來是這樣！」我暗暗點頭，心裡罵道「讓人幹活不給錢，標價怪不得這麼低！這個公司老闆算盤打得真是不錯啊！」「哦！那麼看來這個公司的實力和信譽還是不錯的嘍！」我斜眼看著工地一邊擺著的幾台工程車，心裡就一團火起。雖然那些車的外貌已經重新漆過了，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幾輛車就是我父親帶來的，只不過給他們改頭換面了一下而已。但我沒有把火撒出來，只憋在心底，面不改色的，依舊笑著向林助理問道。「這公司我只接觸過幾次，具體的情況我也不大清楚，但從和他們合作的情況來看應該還是蠻有實力的。至於說信譽嘛，從工程質量來看還是不錯的。」林助理想了想後，對我說道。「看來他也不清楚這公司老闆的問題。」我點點頭，沒再說什麼，隨意在裡面逛了一圈後，就離開了工地。回到招待所後，我讓林助理向周市長轉達一下，因為這幾天已經把D市的外部環境看得差不多了。現在希望，是否可以能由市政府出面邀請，由我出資來搞個商業活動。不過我不希望用什麼會議的形式，最好是用一些隨意的環境，能讓我能和D市的商業同行，及D市的名流們會次面，大家進行溝通，相互交流一下，以便從另一個方面進行瞭解。林助理記錄下我的要求後，就急急聯絡周市長去了。很快的，第二天一早，他就給我帶來了好消息。告訴我，周市長經過考慮後，非常贊同我的提議，高興的答應了我的要求，由市政府牽頭出面，在招待所的會議中心舉行一次商業酒會，讓大家有一次良好的交流機會。下午，我看著林助理為我準備好的客人名單，長長的單子裡，其他人的名字我都沒去留意，只在上面找著金龍置業的名字。終於，在第二頁裡我發現了這個抬頭，並把後面總經理的名字細細確認了幾遍後，這才滿意的把名單交還給林助理，表示同意他們的安排。酒會安排在第二天晚上七點，六點五十分，我和趙雲申穿著整齊後，在林助理的陪同下款款來到了會議中心。當我們走到會議中心的門口時，外面已經停滿了各種豪華車輛，一進大門，只見裡面熱鬧異常，交談聲、笑聲、腳步聲喧雜在一起，彷彿讓人感覺進了菜市場一般。特別是門口左邊一角，幾個老闆模樣的人更是嚇人。他們站在餐檯前，一人拿著一杯價值不菲的雞尾酒，就在那裡猜起拳來，大口大口的向肚裡灌著，簡直如同牛嚼牡丹一般，把我看得是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