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在岳權這裡前後呆了二天，雖然我提前就安排好了各個方面的工作，但是離開會所後還是去幾個公司，包括廠裡轉了一圈。看到幾個地方都在按我預先安排一樣，正常的運行著，我這才放下心來，坐在廠銷售部的辦公室裡悠閒的喝著茶，並和下屬們聊著天。「李經理，你的電話。」正在我和下屬們高談闊論的時候，一個電話打斷了我的談話，接過同事遞給我的電話後懶洋洋的對話筒說道「喂，那位啊？」「我是你爸！」電話裡的聲音說道。「老爸？你怎麼打電話來了？什麼事？」我笑嘻嘻的拿著電話說道，心裡暗暗奇怪，父親從不打我單位電話，再說現在應該是他的上班時間啊，怎麼這麼有空？難道出什麼事了？「你今天早點下班，下班後馬上回家，我有事和你說。」父親急急的在電話裡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接著也不等我回答，就掛了電話。我拿著電話愣了起來，心裡按捺不安，難道真出什麼事了？父親平時說話一直都是有條理的啊，怎麼會莫名其妙的打個電話讓我提前下班呢？還說有事商量？難道我在外面搞的那些事都讓他知道了？他準備對我進行『審察』？我掛上電話後又坐在位子上想了半天，怎麼都搞不懂父親的用意。就這麼胡思亂想的挨到下班，拿起提包就急急的向家裡趕了回去。推開房門後，我先深深吸了一口氣，接著滿面春風的向大間走去，並高聲的說道「老爸！我回來了！」一進房間，看見父親已經早就坐在沙發上等我了，正邊喝著茶邊悠閒的看著報紙呢。見我回來了，他抬頭向我點點，折起手上的報紙放在桌上，順手拍拍身邊的空位，示意我坐下。我嘻皮笑臉的坐在他的身邊，打趣的問道「什麼事啊？老爸，今天你怎麼回來這麼早？難得啊！」我本以為父親聽了我話後會像平時一般瞪我一眼，怪我沒大沒小並說教我一番。沒想到，今天父親非但沒這麼做，反而露出了一絲笑容，兩手抱胸，笑瞇瞇的看著我，得意的說道「我辭職了。」「哦，辭職了，辭職好啊。」我還沒反映過來，手上正拿著一根煙準備點呢。話剛一出口才反映過來，接著像觸電一般跳起來，張大著嘴，煙啪噠一聲掉在了地上，萬般驚訝的看著父親「老爸，我前面沒聽錯吧？你………你剛才是不是說辭職了？」「怎麼了？我辭職竟然會讓你你有這麼驚訝嗎？真是小見多怪！」父親不滿的看了我一眼，彷彿覺得我的表現實在太差勁了，搖搖頭，一臉的不屑。「不、不、不！」我連忙擺手解釋道「我只是有些奇怪啊，你現在不是做的好好嗎？怎麼說辭就辭了？而且前幾天也沒和我們商量商量，今天突然來這麼一招，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有些突然啊！」這也不能怪我驚訝，沒想到，我歷史的改變居然會這麼大的影響了父親的決定。要知道，在我的授意下，父親現在在湃崴集團的地位及待遇比以前好得多了，和原來虛職完全不同，他現在享受的是確確實實的副總經理待遇，加了工資獎金不算，公司還給他配備了汽車和司機，工作也比以前輕鬆許多，工地的監督和管理都不用自己直接去操作了，只要交代一些下手辦理就可以了。雖然我一直明白父親想創自己的事業，也平時旁敲側擊的希望父親能夠明裡在湃崴集團工作，暗自搞自己的公司。如果說父親在現在的工作兼任的基礎上再開個公司的話我並不驚奇，但怎麼都沒想到，一直求穩的父親居然會下這麼大的決心，在沒幾年就可以平穩退休的情況下，沒有用兼任的形式發展，而是直接提出了辭職，這才是讓我感到驚訝的。父親似乎看懂了我的表情，淡淡一笑，說道「小波，我明白你的想法，也知道我這麼做有些不妥當。但是你應該知道，想辦好一件事就得用全身心去做，筆三心二意是做不好事的。再加上我的年級不比你年輕，五十出頭的人了，雖然知道兩頭做比較穩妥，可是真要讓我腳踏兩條船實在是力不從心啊！所以考慮來考慮去，還是直接辭職的好，免得到頭來一事無成。」聽了父親的解釋，我釋然的笑了起來，點點頭，接著問道「那麼，老爸，接下來你準備做什麼呢？」「房地產，當然是搞房地產嘍。」父親胸有成竹的說道。「房地產？是準備自己做開發商還是做代理商？」我確認的問了一句。「小子，懂的不少嘛？」父親斜眼看了我一下，隨後答道「我做開發商，公司已經註冊好了，執照今天也已經下來了，是我和幾個朋友一起搞的。我是最大的股東和法人，總註冊資金八百萬，到位資金五百萬，其中的三百萬就是你上次給我的那些錢，其它的都是朋友們湊的。雖然說直接開發這些錢是遠遠不夠的，但用來拿一塊小點的地皮卻足夠了。只要我能拿下地皮和開發權後，其餘的資金就可以以項目抵押的形式向銀行借貸了。只要等第一個項目完成，接下來就好辦多了，萬事開頭難嘛，呵呵」我會意的點點頭，父親在房地產上的經驗比我豐富的多了，而且按父親嚴謹的作風來講，他說沒問題就應該可行，不過八百萬的資金，而且現在實到的才只有五百萬，雖然做代理是綽綽有餘，但要做開發商的話，資金的確是緊張了點，想到這裡，我建議道「老爸，你這些錢如果不夠的話，要不先把我的那些拿去用？要知道開發商用錢很厲害啊，多些錢總是好的。」說完後我從抽屜裡取出了我的那張一百五十萬的存折放在他面前，推給了父親。父親看了看存折，拿起後丟還給我說道「這倒不用了，我有信心，你的錢還是自己留著吧，萬一我那天虧本賠了，至少還有兒子能拿點錢來養我老。如果全都掏出去的話，一不小心就是我們一家子全軍覆沒啦。」父親爽朗的笑著。「老爸，還是先拿去吧，我現在自己也搞了個小公司，賣賣廠裡的產品，再搬搬磚頭（轉手貿易），生意還不錯，能賺不少呢，這些錢我留著也沒用。何況你現在公司剛開張，正是缺錢的時候啊。」我堅持著把存折塞給了父親。聽了我的話後，父親有些奇怪，他一直不過問我平時的情況，聽我說自己也在搞公司，所以就詳細的問了一下情況。他先問了問我的公司和生意進展，之後又瞭解了一下具體銷售的產品。為了不讓父親起疑心，我天花亂墜又添油加醋的把公司的情況和他解釋了一便。當然我不會傻到把我和姚微合作的事告訴父親，只是簡單的提了一下找了個人在公司管理日常的工作，但資金帳戶什麼的還主要是我來負責，避免員工瞞著我背後搞小動作。父親明白我廠產品的情況，見我只是利用產品的旺銷而打打擦邊球，也就釋然了，滿意的點了點頭。加上父親也知道自張樂瑤離開上海後，她的公司一直是我在幫她管理，收入也不錯，平時並不缺什麼錢花，個人經濟也比較寬裕，這些錢放在我這裡確實是用不著。何況父親也考慮了房地產項目中的資金重要性，沉嚀了片刻，收了下來。「老爸，你的第一個項目選好了嗎？準備怎麼搞？」我一直佩服父親在房地產上的眼光，見父親終於下決心自己開公司了，而且直接做開發商，心裡一陣的興奮並替他高興。高興的同時也有些好奇，不由得猜測父親的第一個項目究竟怎麼開發，自己想了半天沒有一點頭緒，所以笑瞇瞇的向他問道。「你說我會開發哪裡？做什麼項目呢？」父親笑著反問道。「在市中心做商務樓？不可能，你的資金做不下來啊！開發小區？也不會，就是在環線以外也最多拿一塊小地皮，而且配套工程費用太高，利潤不大。去浦東開發？可以是可以，但是週期太長，而且會和市政開發撞車，搞的不好還會賠錢。老爸，我想不出來，你還是直說得了。」我自問自答扳著手指說了半天，最後搖了搖頭。父親讚許的看著我，欣慰的說道「小波，你不錯啊，現在比以前強多了，看事居然可以看的這麼透，分析的不錯。你這些本事那裡學來的？要知道你剛才這些看法就是房地產行業裡工作的人都不一定能理解這麼透徹。」「嘿嘿，不都是從你這裡聽來和學來的嗎？將門虎子啊，只不過再加上我自己的一些看法而已。」我笑著答道，並避免父親的追問，搶先問道「老爸，你還沒回答我呢，你第一個項目準備怎麼搞？」父親高深莫測的笑了笑，說道「我已經考慮好了，在漕河徑買一塊地，面積不用太大，估計三十來畝就可以了。而且地皮我也已挑選了三塊，過幾天就準備選一塊簽約。」「什麼？你買哪？」我吃驚的問道，並用不解的眼光看著父親，一肚子疑惑。漕河徑的地便宜我是知道，但那個地方偏僻不算（一九九二年，非常偏僻，周圍還是農田呢），而且根據以後的歷史走向我明確的知道，今後哪個地方是工業區啊，跑去工業區開發房地產？那還不得虧死啊！「老爸，那裡造房子可賣不出去啊！」我急著提醒著他，並極力的解釋他準備開發地塊的周圍情況和我的分析。我越說越急，恨不得能把未來的情況告訴他。我可不想看見父親第一個項目就失敗了，錢我有，大不了以後再用些其它形式慢慢的給他，但我知道，如果父親第一個項目就以慘淡失敗告終的話，將會給他帶了很大的打擊。「我說過要造房子了嗎？」出乎意料的是父親非但沒有我想像中的疑惑，反而一直在耐心的聽我的勸說，等我全部說完後，他才反駁的問了一句。「你剛才不是說要開發那裡嗎？而且說準備買三十畝地，怎麼又……？」我一愣，奇怪的問道。「哈哈哈」父親看著一臉疑惑的我，開心的大笑起來。好半天，他才止住笑說道「小波啊，小波，你以為老爸是傻瓜啊？你都能看出來我就會不知道？老實告訴你吧，開發漕河徑我不是用來建小區的。我已經從上海市規劃局得到消息了，漕河徑這幾年就要成立工業區，以後上海西南的各大廠和外資企業都要遷移到這個地區。在這麼一個地區搞辦公樓和住宅是完全賣不出去的，這點我比你更明白。但是你要知道，房地產開發不僅僅只是建樓，用其它的手段也可以賺錢。我這塊地是用來建倉庫的，建倉庫用不著太大的資金，只要有良好的場地就可以，基建工期又短，只要三個月到半年就能全部搞好，而且到哪個時候開發區也就漸漸成型了。那些廠家生產的產品必須要有倉庫周轉，所以到時候這些倉庫就是最好的搖錢樹，我想賣就賣，想租就租，何況利潤也大，難道這個項目不比開發小區來的好嗎？」我一下子恍然大悟，畢竟是姜老的辣，父親在這行業裡到底不是白混的，眼光的確厲害，居然能想到這麼一招。聽他這麼一解釋，我對他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太厲害了！老爸，你可真行啊！」我一臉崇拜的看著父親說道。「這有什麼？你老爸的本事大著呢，要不湃崴集團怎麼不找別人來管房產公司而讓我做項目經理？要知道這個位子不是一般人都能坐得了的，沒有能力的話根本就吃不了這口飯。」父親得意的自誇道。「嘿嘿」我在一邊笑著，雖然父親的口氣比較大了些，可也不算是吹牛，畢竟在房地產這行圈子裡他的能力是數一數二的，何況他剛才所說的建倉庫的項目我就沒有想到，不能不說父親確實有自誇的本錢。「對了，老爸。你今天讓我這麼早回來不會只是告訴我你辭職開公司的事吧？還有什麼事？」「呵呵，還有嘛，就是家裡人一起吃頓飯，難道這不算事嗎？你媽已經去買菜了，等會就會回來。」父親笑著反問道。「你開公司的事老媽早就知道了？你們保密工作做的可真不錯啊！家裡就三人，可就不告訴我，一直非得瞞到今天才說出來？」我裝著不滿的樣子生氣的問道。「你這小子！這能怪我們嗎？」父親瞪了我一眼，接著說道「本來早幾天前就想告訴你的，可你前些天不知道跑那裡去鬼混了，三天沒回家，我告訴你？你人影都不見，我和鬼去說啊？今天執照下來了，你媽怕你又不回家，所以這才讓我打電話到你單位叫你早點回來的。」「嘿嘿」我嘻皮笑臉的說道「不好意思，怪我、怪我！我前幾天正好來了一個客戶，陪了他幾天嘛，出去的時候不是給你們打過招呼了嘛。為了工作，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嘻嘻，今天老媽買點什麼好吃的？我看啊，既然是老爸你要做新公司大喜，我們索性去飯店慶祝一頓算了，別在家裡吃了吧？」「你就知道大手大腳！」父親冷不防的伸手給了我腦門一下，一本正經的教訓我道「既沒開張也還沒賺錢呢，就想吃吃喝喝的？先家裡湊合湊合吧。等賺了錢，隨便你吃什麼。現在我是創業階段，要艱苦樸素，千萬不能鋪張浪費。要知道接下來全是用錢的地方多著你，你以後也要注意一點，特別是經濟上要精打細算…………」「嘿嘿」我不好意思的摸摸腦袋，對父親笑笑，雖然父親這些話對我來說都聽出耳繭了，早就厭煩了。但畢竟他是老子我是兒子，老子教訓兒子的時候我只能擺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耐著性子接受著教育，還得不時的點點頭，再順著他的口氣批評自己幾句，要不然他非得說我態度不認真不可。正在父親滔滔不絕的給我上了十多分鐘的教育課，而我也有些不耐煩的時候，門口正好傳來了一陣開門聲和老媽的叫喚聲。我一下跳了起來，懷著解脫的心情笑著對父親說了一句「老媽回來了，我得去幫她拿東西。」接著就丟下還意猶未盡，嘮叨個不停的父親，急急的就向門口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