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各位領導你們好!這麼早就來啦!」我笑嘻嘻的坐在他們身邊,向他們打著招呼。「小李!你這次是我們這裡最年輕的人啊!以後發達了可得多提協點兄弟哦。」榮尹笑著和我開著玩笑,拍拍我的肩膀說道「反正工會沒事,就早點來了,在那裡都不是坐著啊!還不如跑這來坐呢,你也不晚啊!」「你這團員都這麼早來,我這書記更要帶頭,總不能晚到吧?」黃萍向我笑笑,並舉了下手中拿著的紙和筆說道「今天第一天,等會我還得做點記錄,所以要早點來準備一下。」只有張德用不善言詞,只是帶著微笑向我點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接著看他手上那本厚厚的學術資料去了。「怎麼就我們幾個?這次培訓班一共是多少人?」我湊近榮尹問道。「這個………我倒不是很清楚,估計是八、九吧,具體我也沒問過。」榮尹推推眼鏡框想了想,搖搖頭,對邊上的黃萍問道「黃大書記,這次培訓班多少人?八個還是九個?」「九個人!」黃萍合起手上的記錄本,數著手指說道「除了我們這裡的四個,還有五個是人事科的鮑全,銷售科的鄧子佳,檔案室的楊蓮,廠辦的周凱悅,另外還有一個人好像是剛分配進來的一個大學生,是個女的,叫、叫…………」我一聽到這裡,心蓬蓬的跳了起來,雙手緊緊捏在一起,手心都是汗,見黃萍想了半天都沒說出哪個女孩的名字,我用有些變調的聲音急著問道「叫什麼?」也許是黃萍正在思考,沒有注意到我的聲音有些激動,她想了想說道「讓我想想啊!想想……對了!我記起來,叫董茜。」「董茜!」我腦子裡嗡的一聲,興奮的臉都紅了,心跳加速,整個人彷彿在空中飄浮一般,一陣暈暈沉沉的,心裡有一個聲音不停的在大喊道「真的是她!真的是她!」「看!他們都來了!」黃萍聽到門口傳來的腳步聲,說了一句,坐著的我們四個人回頭向後看去,只見三男二女一個個走了進來。進來的人都笑嘻嘻的和我們坐著的幾個打著招呼,並隨意的說些「來的早啊!」,「哪裡哪裡!」等等的客套話,只有我隨意的應付了幾句,卻一眼不眨的看著門口。我沒去注意其他人,眼睛死死的盯住最後一個女孩身上,這女孩身高一米六左右,曬成微微古銅色的皮膚透出一股健康的青春活力,上身穿著一件紅色的短褂,下身是一條黑色的裙褲,腳上穿著一雙白色的耐克鞋,頭上紮著兩個小辮子,並打著麻花結用著寶藍色的頭巾紮成一個圈,高高的額頭,尖俏的下巴,彎彎的柳眉,一雙大眼睛閃閃有神,小巧的鼻子,薄薄的小嘴帶著一絲微笑,背著一個雙肩包,腳步輕快的如同跳舞一般蹦蹦跳跳的走了進來。這是一個非常漂亮可愛的女孩,和張樂瑤比起來有另一種感覺,如果說張樂瑤是百荷的話,她就是玫瑰。她比張樂瑤少了一點英氣,但多了一份撫媚,舉手投足之間所散發出女人特有的魅力。加上她嬌小的身材,頑皮可愛的表情,讓見到她的人從心裡感到油然而生的愛憐。「你好,這裡有人坐嗎?」她三步並著兩步的就跑到我右邊,歪著腦袋看著我身邊的空位,笑嘻嘻的問道。「啊!哦,沒人,沒人坐。」我猛的回過神來,馬上慇勤的把手上的報紙抽出一張,主動的幫她攤在座位上。「謝謝,我叫董茜,剛來沒幾天,你叫什麼?」她小心的用手按著裙褲坐了下去,把背包抱在懷裡開始邊往外掏出紙啊,小本等東西,邊掏邊笑嘻嘻的問我。「呵呵,我叫李青波。」我輕輕的說道,剛說完,就覺得臉上一陣滾燙,我知道,我現在的臉一定通紅。我暗暗罵自己怎麼像一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伙子一樣害臊?我暗暗掐了自己一把,藉著腿上的痛來定定神,盡量的深呼吸幾口放緩心跳,接著像做賊一般偷偷的看看周圍,見沒有人注意到我的失態表情,就連坐在一邊董茜也因為在忙著找自己包裡的東西也沒發覺我剛才的臉紅了一下,這才鬆了一口氣,心中大定,故作鎮靜的問道「你是剛畢業分配進來的嗎?」「是啊!我大專剛畢業進來,廠裡讓我先參加一個培訓班,說等培訓班結束後再安排工作,對了,這是什麼培訓班啊?怎麼就這麼幾個人?難道你們都是剛畢業的學生?」她終於在一大堆女孩家的零碎東西裡找到了自己的鋼筆,抬起頭看了看坐在周圍的人,向我問道。「難道廠裡沒和你說嗎?我們這是幹部培訓班。」我偷偷指著另外七個人告訴她這個培訓班的目的和參加者的背景。她認真的聽著並嘴裡輕輕的發出「嗯、嗯」的聲音點著頭。董茜,是我以前的夢中情人,她和我一樣大,今年都是十九歲,因為上學早一年,所以大我一屆,剛從復旦大學企業管理系畢業。在以前(另一個空間)她在培訓班結束後就分配到了後勤科,擔任了後勤科的統計工作。也許是她好動的性格不善於擔任這種寫寫記記的工作,也許是她對這廠的工作安排不滿意,也許是她嚮往著更好更高的工作收入。所以她在我們廠沒做了多少時間,前後大概不到三年左右就遞了辭職報告走人了。因為當年我的工作原因,和後勤科打交道的機會比較多,加上她和我歲數一樣,比較談得來,一來二去,相互成了不錯的朋友。她離開工廠後去了外灘的一家外資企業,接下來的幾年裡又接連不斷的換了好幾份工作,其間我一直斷斷續續的和她保持著聯繫,每隔幾個月相互打個電話,或者有空出去喝喝咖啡什麼的。但她一直不知道我從見到她的第一天開始就暗戀上她了,可當時我只不過是一個靠工資吃飯的窮小子,和她夢想所追求的白馬王子標準相差太遠了。雖然我有很多機會向她表達我的心意,但都因為對自己的條件限制,加上害怕她拒絕後連朋友都做不成,所以一直沒敢開口,而把這份感情深深埋在了心裡。記得九八年的時候,一個下午,她打來一個電話,在電話裡,她告訴我她要結婚了,並真摯的希望我能去參加她的婚禮。當時我不知道自己是究竟怎麼回答她的,反正是結結巴巴的說了些祝福的話,當我掛上電話後我哭了,多少年沒有流過的眼淚那天不由自主的從眼中湧出,怎麼都止不住。當天晚上,我跑去酒吧喝得大醉,在酒吧裡又哭又鬧的,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清醒過來。她結婚的那天,我讓快遞公司送去了一份禮金和寫著祝福字句的卡片,自己卻站在她舉行婚禮的賓館樓下癡癡的看著上面,賓館宴會廳窗口不斷傳來的閃耀燈光和聲聲笑語,我能想像得出她穿著潔白婚紗幸福的笑容。而樓下的我卻是那麼孤單和失落,一個我最心愛的女人那天卻成了別人的妻子,我的心彷彿像撕碎一般,在大雨中,我跌跌撞撞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回到家裡,雙目無神的我一頭倒在床上直愣愣的看著屋頂,一夜未眠,之後我大病一場,直到好幾個月後才漸漸恢復過來。董茜,就是因為她,我才會特意重複著以前的經歷來到了這家廠工作,為的就是能再一次遇見她,為的就是能再一次和她成為朋友,為的就是彌補我當年的錯誤向她表白。這次,我不會再和以前一樣懦弱,我要找機會告訴她,我是多麼的愛她,並娶她為妻,守護著她。所以,雖然我早就知道今天會在這裡見到她,而特意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在第一眼看見她的時候,見到她的樣子和在我腦海中深深記憶中不變的笑容和神情後,心還是亂了,禁不住激動萬分,手足無措起來。